迅速杀至归义城墙的魏军将士,又退出一辆辆柜车,在那些军健的操控下,柜子前端便突然喷射出一道道长长的火舌火舌连成一片,就如火神祝融大发神威,施法化出片火海,正好堵在城门口处,那些贸然冲去的契丹骑兵一旦挨上,身子便猛烈燃烧了起来!
魏军祭出的猛火油柜,所喷射出的猛火中者人皆糜烂,水不能灭,杀伤力自然极大更是震慑得那些急于杀出城去的契丹军骑尖叫着后撤。石鲁隐目睹眼前惊心动魄的场面,也骇得一勒缰绳,胯下战马惊嘶着人立而起,旋即惊躁的在原地转起了圈子。
周围的热浪变得愈发灼热,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浓烟,石鲁隐虽然怯于从正面直接迎上魏军阵前喷射出的火焰,可是他大概也能想到,恐怕眼下归义城四面城门的情形都是大同小异每多耽搁一刻,伤亡数量还会成倍的激增,此处城郭,渐渐的已经成了一座燃烧的大火炉,而他们这些活人的血肉,也不过是都将被烧成焦炭的燃料罢了!
“趁着魏人操控的柜车喷射火焰的间隔,集中骑军一并冲杀出去!否则被困在城里,早晚要被活活烧死!”
石鲁隐歇斯底里的咆哮号令,可是在他周围聚集的大批契丹军骑神情惊恐,眼中满是退缩之意毕竟见识到了魏军猛火油柜的厉害,谁又会有主动去往火海里闯的勇气?
眼见猛火油柜喷出的火势稍歇,石鲁隐嘶吼下令,倒也有一小撮生性剽悍的骑士激起一股如亡命之徒那般的凶气,横竖在此干耗着只有死路一条,也就只得拼命向前冲试图撞出一条道路!
所以在城门外列阵的魏军将士,又惊然发现急于杀出来的契丹军骑聚集成一定的规模,一个个疯狂吼叫着,扬起手中兵器,又试图从封锁城门的阵列中撕裂开一道口子。
魏军士卒,遂连忙又用烧红的烙锥向油柜上的火引点齐,后面还有军士用力抽拉唧筒,只片刻的功夫,成排的猛火油柜便又喷出长长的烈焰,连成一片,而形成一片火海!
不少契丹军骑,便迎着喷射过来的火焰,顷刻间遭受烈焰焚身,连人带马当即向前扑倒。可是也有几名骑兵化作一个个火团,却仍旧借助着战马的冲势直向前撞去。直至前排猛火油柜遭受猛烈的撞击,登时便引发城门口处暴起冲天的火光!
前阵魏军甲士,也不得不疾步先后退去,前几排的队列难免耸动起来然而又有数十名契丹骑兵纵马越过火焰时,后几排的魏军将士立刻又合围上前,仍犹如一道道铁墙一般,森然的队列间探出一排排长枪大戟,兵刃入肉之声乍起,响彻归义城下,契丹胡骑所发出的惨叫声,仍是不绝于耳!
勉强冲出来的契丹骑兵溃不成阵,自然仍是难以抵挡协同配合的魏军剿杀,一时间如被砍瓜切菜一般,纷纷倒落马下旋即诸般兵刃落下,这些契丹军兵便被杀得血肉模糊,一个个毙命当场。
突然间,半边身子也已着起火的石鲁隐从火团当中暴蹿出来,然而他胯下骑乘的坐骑甫一落地,两只前蹄双膝一软,便悲嘶着向前扑倒了下去鬃毛也尽被烈火点燃的战马倒地翻滚,剧烈的挣扎了一阵,最终还是未能站起身来直接甩飞出去的石鲁隐,脑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登时跌得个头破血流,他刚挣扎着起身,便见到层层叠叠的魏军甲士,早已将周围封堵得水泄不通,并擎起一排排长短兵器,并一步步的朝着这边夹攻过来!
本来手中提着的大刀,在从马上跌落时也不知又掉到了何处石鲁隐仓促的拔出腰挎的佩刀,也根本无暇去扑灭身上仍在燃烧的火焰,便如发了疯一般不断的挥刀咒骂然而他荡开几柄从正面疾搠过来的长枪,冷不防从旁一柄长刀直接劈斩下来石鲁隐的右臂,便当即被锋利的刀锋斩断卸掉!
鲜红的血液从断臂处如注喷涌,石鲁隐发出发出凄厉的惨嚎声,他再也无法挥刀抵抗,两柄长枪复有搠中他的腹部,旋即向上用力一挑,他的身子便离地数尺,旋即仰面重重的倒落下去!
被斩断了手臂,腹腔脏器又受枪锋撕裂损害,再加上裹着的皮裘烈火蔓延,正在烤焦他的肌肤血肉石鲁隐在这个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这员本来秉性残忍,常以虐杀取乐的契丹军将却再不复以往暴戾狰狞的嘴脸,竟然哭嚎出声来,而扯着嗓子祈求道:
“啊!痛杀我也!让我死!给我个痛快的死法!!”
然而石鲁隐鄙视汉臣,其他耶律宗室贵胄几乎都定了汉名,偏生其按史载轨迹,也要等到好多年之后,才由耶律德光半强迫性的做主,给他定了“萧翰”那个名头所以石鲁隐自然与契丹权贵不同,他也不屑于学汉话、说汉话,只大概懂个皮毛。
眼下又因难以忍受的强烈痛楚,石鲁隐用契丹语喊话声音极度扭曲,这在一众魏军将士听起来,便如同狼哭鬼嚎一般,也根本听不懂这个契丹敌将在喊什么
眼见敌将断了一臂,又身遭重创而难以起身,躺在那也不过是在等死罢了,也根本不足以构成任何威胁魏军诸级将官遂不再理会他,而是指挥所部军健重新排开严密的队列,封锁城门口,要截杀住所有意图突围的契丹余部兵马。石鲁隐也就只得在地上挣扎哀嚎着,还要继续承受那让他恨不得早些去死的极度痛楚,直到彻底咽气为止
石鲁隐毕竟以生性残忍著称,如果他还走正史线的轨迹,会做为契丹南侵覆亡后晋政权的大将祸乱中原。杀入京师,意欲强抢霸占宫苑中五十多名貌美的妃嫔、宫女,时有宦官张环严词拒绝。石鲁隐便打破宫门锁钥,直接强闯宫苑,糟践内宫宫人,并抓住张环,用烧红的生铁烫其腹部,就如同看戏一般,瞧着他肠穿肚烂而亡。
如今的石鲁隐,身上却正披着被烈火烧红的残甲,方才负隅顽抗时还未曾发觉。直至因伤重而倒地再也动弹不得后,火焰也仍在他身上燃烧吞噬着,如同生受炮烙的酷刑,甚至能闻到自己的肌肤被慢慢烤焦的味道扑入鼻中而石鲁隐落得这个死法,这似乎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而这一路契丹军旅的主将石鲁隐、王郁前后脚惨死,绝大多数兵马困在犹如熔炉的归义城当中,三万多人,也几近全军覆灭符彦超、阎宝统领魏军兵马,也开始准备要清理战场,再搜寻一番,但凡发现还有甚漏网之鱼,也免不了还要补刀。
差不多在同一时刻,由耶律拔里得为正、赵德钧为副,所统领奉命前去奇袭涿州固安城,同样意欲焚毁魏军后勤辎重的军旅,也已然行至半途。然而他们甚至连城郭的轮廓还没瞧见,途径一处山谷,陡然间士兵的惊嚎声、战马的惨嘶声也响彻山涧,而彻底打破了这片山岭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