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改错字想到要发财了，莫测不慌不忙，满脸喜悦：
“监察署调查，让你们老板出来！”
刀疤脸这才看清楚莫测风衣领口内的黑色制服，他原本以为这年轻人是要为罢工的工人出头，这才毫无顾忌地开枪。
毕竟接了上面的命令，僵持一段时间人就散了，要是有工人冒头，却是可以格杀勿论。
此时，却是下不来台了......
要是服软，可是要当着后面上百名工人的面，原本僵持的局面很有可能会不受控制，没准真的压不住了。
硬杠也是不行的！这年轻人是监察署的人，要是得罪了官方会更加麻烦。
工厂雇佣的打手头子不会是蠢人，没有一点眼力价，更不可能替老板做主得罪人——无脑的白痴也不可能吃得了打手这碗饭，大多数处事圆滑的主。
无脑硬扛这种的话，本质上是“饭碗”能不能抵过“血性”的意气，除非这刀疤不愁自己的饭碗，或者是工厂老板家的亲戚。
刀疤是见过风浪的人，心下懊恼了一声惹事了，却也应变极快，伸手便搂住莫测的肩膀，带着莫测转过身来。
背对着后面的工人，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刀疤这才满脸堆笑：
“兄弟，误会，误会哈！”
“别生哥哥的气，一会完事了，哥哥请你喝酒赔罪。”
都是人精啊！全特么是社会滚刀肉...莫测心下暗笑，脸上却是丝毫未变，冷声说道：
“我可不敢，我怕酒里有枪子。”
想喝顿酒就打发了，把这件事揭过去，没门的！你看来不是工厂老板家的亲戚啊，怂的这么快！
莫测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一两句话就将搂着自己肩膀的家伙算了个明白。
而他刚才的那句话，自然是揪着这一枪不放了，刀疤脸自然也就明白。
无非是官方人员的巧取豪夺罢了。
心下暗骂了一声倒霉，刀疤抿了抿嘴唇：
“兄弟来我们工厂找谁？老板在里面！”
这老哥真是个秒人，莫测差点笑出声来。
他知道自己要揪着这件事不放，直接把老板卖了，想着让老板出面“埋单”。
无非就是赔钱吗，大家心里都明白，刀疤不想自己出这个钱。
脸上有疤，长相凶厉，腰间还有枪...却只是靠着狐假虎威生存的怂货罢了。
也是个被社会蹂躏的打工人啊。
莫测倒是无所谓的，没准这事让工厂老板解决，还能多赔一点。
社会老油条么，深谙利益之道。
莫测轻轻松松地跟上刀疤的脚步，一前一后穿过了管理室的走廊，直接见到了这家“永阳照明”的老板。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欧罗巴人，自报姓名叫马尔姆·罗恩。
暂时压下枪击事件不提，莫测坐在沙发上，说明了来意。
中年老板明显松了一口气，让刀疤将负责招聘工人的领班叫来，陪笑道：
“外面的事情让您见笑了，这群挣工资的下贱人闹事，真是让人头大。”
莫测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看了一眼这中年老板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放松了下来。
估计误以为自己要以官方人员的身份横刀参与这次罢工事件。
没有上面的干涉，罢工无非就是闹闹的事情，但上面要是发话了，这老板就难了。
他根本不想付工人的工资！
“你们为什么没有停工？”莫测心下明镜一般，似是随意地问道。
“我们当然不能停工了！”
老板亲自为莫测倒了一杯红茶，放在莫测面前：
“咱们永阳照明可是市政厅的订单工作，要在长生节前交付二十万只灯泡。”
灯泡？莫测心下忽然一动，问道：
“是用来取代燃油灯笼的电灯吗？”
老板脸上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莫先生知道这件事啊，哈哈，没错，就是这个订单。”
“今年长生节行省莅临，市政厅担心会像往年那样引发火灾，官方出资订购了二十万盏灯泡，然后免费分发给热泉市民。”
“就是咱们永阳照明接下的业务，所以一直干到昨天才交货。”
这件事和丁爸爸讨论过，安德烈还说联邦政府花这钱是浪费呢，原来就是这家工厂制作的电灯啊。
莫测还没来得及说话，刀疤脸已经带着领班走了进来。
听到莫测报出姓名之后，领班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很快双手砸拳：
“没错，梁爱，我记得这个梁爱！”
“他是我们的临时工，我亲自招聘的这个家伙。”
核对上了，艾良果然来这里打工了。莫测点了点头：
“你多说说！”
“这家伙是个很差劲的混蛋，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干活却很不给力，总是偷懒！”听到莫测询问，领班滔滔不绝地诉苦：
“我对他印象很深！这小子一共就干了两天，特别不专心，还赶不上女工的产量呢。”
“我原本打算赶他走的，结果他第三天自己就不来了，这种垃圾工人，不要也罢。”
竟然敢说炒“影“组织代理人的鱿鱼？那至少也要有半灵级别的层次，莫测心下苦笑。
看来，艾良的确是来这家工厂打了两天工，但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让人费解啊...
难道是觉得总住在酒店里显得不太正常，担心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来打工做个掩盖？
不像啊，不可能会这么简单，如果想要表现正常一些的话，艾良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莫测心下狐疑，对领班再次询问了几句之后，却没发现有其他值得注意的线索。
只能让领班离开了。
正事办完，莫测端起茶喝了一口，看了看旁边的刀疤，对工厂老板说道：
“你这手下凶的很啊，二话不说，直接上来就开枪打我。”
“幸亏我身手不错，躲得快！”
刀疤脸尴尬地看了看工厂老板。
只一句话，工厂老板已经明白了莫测的意思，怒视了刀疤一眼，对莫测赔笑：
“让莫先生受惊了，这是咱们的不对。”
说完，他伸手从抽屉里面掏出一个牛皮纸袋，起身走到莫测面前：
“一点小意思，给莫先生压压惊。”
不错，很上道儿啊！莫测对对方的配合感到意外，瞟了一眼牛皮纸的厚度，应该有个十金元左右的样子。
这种一般都是整数，那就是十金元了。
“不愧是接市政厅订单的人，罗恩先生生意兴隆啊。”
莫测淡然地赞了一句，伸手接过纸袋，塞进风衣口袋：
“这件事就过去了。”
顿了顿，莫测呵呵笑了一声
“罗恩老板还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做，可以直说。”
对方毫不犹豫地替“刀疤”买单，而且这么主动的“贡献”十金元，说明不仅仅是刀疤明枪恐吓这点小事，莫测考虑了几秒，顿时明白了对方还有其他目的。
这是十金元里面的成分恐怕不止是“平事儿费”，还有一部分“关系费”才对，莫测不觉得自己和对方初次见面，就有让对方心甘情愿花钱打点的面子，毕竟，自己只是个监察员而已。
所以，对方应该是有所求！同样因为是初次见面，估计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做官方人员，脑筋自然是要活络一些的，莫测在这个方面没什么问题。
罗恩老板闻言顿时笑了几声，说道：
“莫先生是聪明人，爽快！”
“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您不要将我们这里的事情捅上去。”
莫测看着罗恩老板眼角的笑纹，顿时明白了对方担心的事情：
“罗恩老板放心，我不会找不自在的。”
说完，莫测笑着又加了一句：“能接市政厅订单的工厂，背后也是有关系在的。”
“哈哈哈...”马尔姆·罗恩哈哈大笑：
“莫先生果然是混官方的人。”
“今天和莫先生算是认识了，不妨交个朋友，以后多多关照。”
莫测微笑点头，顿了顿，这才凝眉说道：
“不过，我还是很疑惑这一点啊，罗恩先生。”
“贵公长竟然能接市政厅的订单，想必不差工人工资这点流动资金吧？”
“肯和我交朋友的话，又为什么不能息事宁人，让这群工人散去？”
“要知道！”莫测脸色转为凝重：
“首阳行省第一人在热泉市，万一闹出点事情，谁也救不了永阳照明。”
没错，这罗恩老板还是怕罢工的事情闹大，官方介入进来，而且要是在行省考察期间闹出冲突来，事情的影像只会被无限放大，到最后无法收场。
不过既然有此担心，又何必拖欠着工资不发呢？明明靠着政府订单收入不菲才对啊，还有，既然肯花十金元“结交“莫测这样的基层监察员，想必应该是不差钱的主啊。
闻言，马尔姆·罗恩这才深深地看了一眼莫测，犹豫了许久，这才叹道：
“实不相瞒啊，莫先生！咱们这家永阳照明就要在长生节后宣告破产，由联邦竞拍了。”
“虽然靠着市政厅的订单赚了一大笔，但是您知道的，政府的钱不好拿啊，各种理由拖欠，恐怕明年都不一定能结款的。”
看着马尔姆苦大愁深的样子，莫测感同身受，上辈子好像就有好多企业被联邦债务拖到破产呢。
想了想，莫测问道：
“贵工厂不是有联邦背景的么？”
马尔姆闻言再次重重叹了口气：
“咱们工厂是有一位大人物的股份，可惜，这位大人物几天前走了。”
莫测心下一动，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这事好像和自己有关呐？
几天前走的热泉市大人物，好像就治安署长麦夫·弗雷斯塔一个人吧？
这家工厂是麦夫·弗雷斯塔的？！
看到莫测有些惊讶，马尔姆却是以为他身为官场中人，已经猜出了是谁，解释说道：
“没错，就是治安署长麦夫弗雷斯塔先生，他是这家工厂的幕后老板，有着工厂公司百分之六十一的股份。”
“也正是因为他的关系，永阳照明才能拿到市政厅的订单。”
“可惜，几天前他突然走了，我们这工厂...哎...您知道的，我作为厂长，只是一个更高级的打工人而已。”
莫测恍然间明白了原委。
这家工厂是麦夫·弗雷斯塔的“私产”，这并不奇怪，很多联邦官员都是有着资本和产业的，这原本就是罗迪尼亚大陆的普遍现象。
虽然拿下了市政厅的官方订单，但是随着麦夫·弗雷斯塔被自己坑死，这家工厂已经失去了靠山，想要拿到市政厅的款项变的极有难度...
不，恐怕不仅如此，罗恩老板说过这家工厂要被拍卖的，这就是说明，市议会的势力要重新洗牌，这家工厂自然就是“牌”中之一了。
只是打牌的方式，是看这家工厂破产拍卖后，由谁抄底。
“账面上的确还有一点钱，也足够发工人的工资...”
罗恩老板对莫测说道：
“但是把所有流动资金都发出去的话，那账面上就不好看了，拍卖审计的事情，你懂的！”
说到这里，罗恩苦着脸笑了笑，脸上露出一丝狠辣：
“无非是一群打工的蛆虫而已，不给他们开工资的话，也就闹腾一段时间，还能怎么样？”
“工人有的是，只要明年拍卖后我能继续给新老板打工，只要能开工，我就能重新招收一大批新工人。”
额~~~典型的资本家立场啊，不过，你明明只是个高级打工人而已，真把自己当主人了？莫测心下冷笑，脸上还是丝毫不漏破绽，厚着足有半米的脸皮恭维：
“罗恩先生果然精于商道，明白如何压缩成本，佩服佩服。”
“莫先生过奖了。”罗恩自然识破不了“心魇”级别的专业伪装。
“我这边的话，你放心！就算有人将这件事捅到监察署，我也会拦下来的。”莫测见时间差不多了，起身离开，最后没忘解释一句：
“不过，事情最好不要闹大，直达天听的话，没人救得了永阳照明。”
莫测毫无心理压力的迈着步子出门。
送出客人回归办公室的马尔姆·罗恩则是面露不屑，喃喃骂道：
“这群铁神身上的蛀虫，恶心！”
莫测出门，再次穿过了团团围在工厂管理室外的工人群体们。
他们大多衣衫偻烂，大多面露疲态，想必已经和灰服打手们对峙了一整天。
他们大多数人脸上都由饥色，原本就微薄的薪水都拿不到，双眼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
他们每一个人的身后，都可能有着一个家庭，有着需要养活的妻子和孩子。
莫测穿过他们中间时，原本最初对这个敢于“冒头”年轻人的期望消散而去，取而代之的是同样的麻木。
老子又不是救世主，那么看我干吗？莫测心下默然，径直走出了工厂。
看到宗白衣仍在酒店后面的角落等待，莫测示意他稍等片刻，转身进了索菲亚酒店。
借用公用电话，直接打到了交通署，以监察员的身份联系上了正在陪同行省考察的丁爸爸。
“丁副议长啊，我是小莫。”
莫测举着话筒小声笑道：
“丁副议长，有件事不得不尽快跟您反应一下，南区永阳照明这里工人罢工，已经有人动枪了，刚才差点打到我...”
“不不不，我有监察署的工作职责，不是为了给自己讨说法，我是觉得这件事要闹开了，恐怕难以收场啊。”
“欧阳行省可是在咱们热泉市呢，这可能会影响咱们热泉市的形象。”
“这件事想来想去，只有先跟您汇报了啊，您一直致力于成立工会，不就是为了让工人权益得到保障吗？”
“恐怕得您出手才行...”
挂断电话，莫测心情一阵舒畅。
丁爸爸肯定要出手了嘛！毕竟是行省考察期间，别闹出乱子。
而且以丁爸爸一贯的立场，应该会想办法让这些工人拿到工资的。
虽然这相当于欺骗了马儿姆·罗恩的十金元关系费，但莫测毫无心理负担。
老子的称号是心魇，执念就是“欺诈”！
骗你钱怎么了？
骗的就是你！
再说了，人家也没骗马尔姆·罗恩啊，这件事又不是捅到监察署的，而是直接告诉了热泉市副议长。
嗯嗯，人家没骗人嘛。
.........
上车，和宗臣直线返程监察署。
宗白衣已经将事情上报，并通知了薇拉队长。
见莫测沉默不语，宗白衣问道：
“去工厂有什么收获吗？有艾良的线索？”
莫测摇了摇头：“只是确定他的确去那家工厂打了两天工。”
“这样的话，就更让人费解了啊。”
“艾良呆着没事去永阳照明干什么？真是想不通。”
宗臣凝眉，思索了片刻，说道：“我觉得，应该还是和长生节的阴谋相关。”
“而且，艾良是亲自去打工的，足以说明这件事很可能不能让其他人代替，是关键的一环呢。”
莫测被宗白衣提醒，忽然间感觉好像隐隐抓住了什么，却是一时间无法理清头绪。
各种线索彼此交织，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却又无法从局部窥视全局。
看来，是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了。
莫测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先回监察署。”
“我现在就去找红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