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是你和我？”

过了好一阵，尘玑才从极度震骇中回过神来，不甘地问道。

云崖淡然道：“‘升境丹’乃提升昆仑境修炼区域等级的仙丹，要对昆仑境有效，其炼制的丹材必定取自于昆仑境。而且，必须凝聚了昆仑境的区域精华。你我二人为昆仑境的最强者，数百年的境界修为均是吸收昆仑境区域精华所化。因此，你我的元神之体，便具备了这个基本条件。”

“另外，云山和雾山，乃昆仑境的两大圣山。云山为阳，雾山为阴。两大圣山自然孕育的至阳之气，和至阴之气，也是炼制‘升境丹’所必须的两大精气。”

“老夫修炼于云山，获得至阳元神之体，而你修炼于雾山，获得至阴元神之体。正好满足了‘升境丹’丹材对于元神体的需要。”

尘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显然不肯认命，无力地申辩道：“云山乃至阳之地，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可雾山未必就是至阴之地。如果同为至纯之地，为何云山的修炼资源要比雾山高一个档次？”

云崖难得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尘玑，你也是见识不凡之人，怎么会连阳为主阴为辅的自然之道都不懂？云山为阳，雾山为阴，云山的修炼资源因此比雾山好，岂不是再正常不过之事？老夫觉得你并不是不懂，而是不肯承认罢了。”

尘玑默然。

云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道：“再说了，如果雾山不是至阴之地，你的亡魂又怎么能有机会获得灵气之精，并与其融和成灵体，从而修得这元神之体？只有至阴之地才有可能孕育出灵气之精。”

听了云崖这话，李坤不由心里一惊，暗道：“这尘玑是亡魂所化？难道他原本是谪仙门的人？”

之前，尘玑已经跟李坤说起过，说他是雾山中的自然灵力凝聚成的灵体修炼而成的元神体。尘玑当时还给李坤介绍过，说灵体有两类，一类是在特殊的自然环境中，由自然灵力凝聚而成。另外一类就是亡魂修炼而成。这两种灵体都极为罕见，能够修炼成元神体更是难得。

可是，尘玑并没有告诉李坤，他竟然是由亡魂和自然灵力两者融和而成的灵体！

此时，李坤从云崖这里才知道尘玑并不是纯自然灵力凝结成的灵体。这让李坤颇为吃惊。为此，不免对尘玑的真正身份产生了好奇。

果然听见尘玑承认道：“不错，我当年比你早到达年龄劫，就此殒命。谪仙门的弟子将我的遗体安葬在雾山一处隐秘山洞之中。谁知，那山洞中竟然孕育着一个灵体。那灵体刚具形体，尚未破界。我的亡魂就此跟它融合，成为一个受我亡魂控制的灵体，就此修炼成元神体，让我得以重生。”

云崖竟然感叹道：“是啊，想当年，你跟我是整个昆仑境修仙界中竟有的两个分神境极境的强者。你创建了谪仙门，老夫创建了云门宗。我们两大宗门稳稳把持着昆仑境修仙界的牛耳，难分伯仲。”

“后来，你比老夫先一百年达到年龄劫极限，就此殒命。你的殒命对老夫的打击极大，老夫意识到，就算修为达到分神境又如何，成为昆仑境修仙界最强者又如何？境界在年龄劫到来之前无法突破，一样会殒命于凡尘。这数百年的苦修，终究注定是一场白辛苦。”

“后来，老夫听闻你的亡魂不灭，竟而融入了灵力之精中，成了一个可以修炼的灵体，从而获得重生。这让老夫既惊且喜。”

“老夫为此亲赴雾山探望，发现你的亡魂虽然变成了灵体，但要修炼成元神体，依然不容易。需要在那山洞之中再孕育上百年，方有可能修成元神体。而且，当时你的亡魂因为受到自然灵体的反噬，魂力极弱，甚至存在被自然灵体吞噬的可能。为此，老夫还特意守护了你十年。直到你的魂力变强，并完全控制了那自然灵体，老夫才放心离去。”

尘玑动容道：“原来我还受了你的恩惠，我竟然不知！其实，我在那灵体之中苦修确实异常艰难，经过了差不多两百五十年的苦修才得以成功，就此破茧成蝶，获得了自由。”

尘玑说着，又疑惑道：“难怪我修成后，一直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前往云门宗。难道这跟你当初守护我有关？”

云崖说道：“不错，确实跟老夫有关。是老夫注入了一个元神信息在你的灵体之中。老夫之所以如此做，并不是为了今天引你来界域，因为，当时老夫还根本不知道云门宗有这么一个界域。”

“老夫当时是这么想的，既然雾山有灵力之精，让你获得重生的可能。那么，在我云山是不是也有这样的灵力之精呢？如果有的话，当老夫达到年龄劫的时候，或许也可以跟你一样，用这种方式获得重生的可能。为此，老夫特意在你的灵体之中注入信息，希望你到时候如果成功了，可以来云门宗看望我，甚至助我一臂之力。因为，那时候，如果我也跟你一样侥幸获得灵体的话，必定还孕育在灵体之中。”

尘玑说道：“你给我注入的元神信息确实很有效，当我修炼成功后，就像受到神秘召唤一样，迫不及待地赶往云山。谁知，在去云山的途中，途径济东城的时候，出了一个意外，就此被困在济东城，长达百年之久。”

李坤知道尘玑所说的那个意外，是因为偷喝了仙人的“醉仙酒”，就此受到仙人的仙咒而被困。这次因为他们的偶遇，才无意间帮他解除了仙咒，并在自己的相助下才来到了这云门宗。

云崖听尘玑这么说，微微一笑，竟然并没有问尘玑究竟遭遇了什么意外。

既然云崖不问，尘玑也不主动说。

两人就此相顾而叹，就像一对久别重逢的老友，暂时忘却了此时的处境，彼此叙谈着各自的际遇。

两人相顾无语了好一会儿，尘玑才又回到现实，将脸一沉，问道：“那你又是如何进入这界域的呢？”

云崖叹道：“老夫回到云门宗后，因为受到你因年龄劫无法突破而殒命的影响，越发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不过，老夫的年龄劫限期还有近百年，所以，老夫越发奋力苦修，希望能够在年龄劫到来之前突破。”

“可是，眼看着年龄劫的期限越来越近，老夫终于开始怀疑这昆仑境或许存在境界受限的可能。这种怀疑一旦产生，就像瘟疫一般，迅速吞噬着我的意志，让我对境界突破越来越不报希望，直至彻底绝望。”

“在距离年龄劫还有五年的时候，老夫不甘心就此认命，坐等殒命。于是开始在云山疯狂地寻找灵力之精，希望能像你一样借助灵力之精获得重生的机会。”

“然而，老夫寻遍了云山，并没有找到灵力之精。却遇到了构筑这界域的真仙。”

“真仙告诉我，他说云山是至阳之地，是不会孕育出灵力之精的，只有至阴之地才有孕育出灵力之精的可能。不过，他说他可以用玄真之气构筑一个界域，在他构筑的界域之中，我可以躲过年龄劫。但是，修炼境界依然不能突破。”

“也就是从真仙那里，老夫真正知道了昆仑境境界受限的事实。真仙还告诉我，昆仑境之所以境界受限，是因为昆仑境是低等修炼区域。想要突破这种限制，只能从根本上提升昆仑境的区域等级。”

“得知这个事实后，老夫极为失望。老夫明白，就算躲在真仙构筑的界域之中，老夫也不过是个活化石而已，而且，只能永远静闭在这界域之中。如此获得永生，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听云崖说到这里，尘玑竟也叹了口气。

云崖又说道：“而且，老夫还明白一点，就算你尘玑运气好，修炼成了元神体，暂时获得了重生。可你这元神体还是会受到新的年龄劫的限制，如果不能突破境界，也不过是多活几百年而已，到最后依然是改变不了死亡的命运。如此活着，依然没有希望，毫无意义。”

尘玑哀叹道：“是啊。”

云崖又继续说道：“所以，突破境界才是根本，提升昆仑境的区域等级是前提。而真仙告诉我，他有办法提升昆仑境的区域等级，但需要炼制‘升境丹’。”

云崖这话，顿时又将两人拉回到了现实，尘玑就此冷笑道：“而这‘升境丹’的炼制需要牺牲我们两个，对吧？如果我们牺牲了，这区域等级就算提升了，对于我们还有什么意义呢？”

云崖叹了口气，随即神色一肃，说道：“如果就这样苟活着，难道我们的存在就有意义了吗？况且，这界域存在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给我们提供一个苟活之地的，而是为了提升昆仑境区域等级的。”

尘玑惨然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不肯成为丹材，这界域就不会再保全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