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还是宫中一位混得十分好的兄弟看不下去了,才偷偷告诉自己,皇上大抵是因为自己与贾珏走的太过接近,才会各种看不上眼。
孙绍组平日里虽是个柔汉,可再怎么也不敢与皇上柔扛着啊,他将信将疑地小心观察了两日,才惊悚的发现,贾珏与皇帝的关系,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自己对贾珏抱了什么龌龊心思,孙绍组自己最是清楚不过,现下看见同道中人,可真是一眼就发觉不对了。
可偏偏这两个人似乎从没想过隐瞒一般,各种亲昵眼神放肆举止,也从未避在人后进行过。
印象最深地便是有一回皇帝与贾珏一同出宫……
那一日孙绍组正在南门当差,远远地看见两人并肩走来,侍卫们眼神都好,立时便发现了那是脱了龙袍的皇上。
皇上与贾珏贴的紧紧地,侧着头笑嘻嘻不知在说些什么,时不时其中一人还会轻轻地撞一下对方的肩膀,模样瞧去,简直是亲昵无比。
当时便有身侧的兄弟压低了嗓门感叹两人的关系,谁都以为那是臣子之情。
可孙绍组偏偏看出来了。
那两双眼睛对视时迸射出的火花,唇角勾勒起的微妙的弧度,皇上的手有意无意地去勾着贾珏的手指头……
没有什么人看的比他更清楚了。
孙绍组想怒吼想大叫想冲出去质问贾珏为什么自甘堕落地就去做了圣上的男宠……
可一切语言都湮灭在皇帝的下一个举动当中——
皇上垂头看了眼贾珏的脚,随即笑着戳了下贾珏的脸颊,轻声说了句什么。
贾珏疑惑地瞪大了眼睛,停住了脚步不再前行。
皇上宠溺地笑了笑,提起自己的衣袍下摆……
半跪在了贾珏的面前。
轻轻将贾珏鞋子后头粘连上的叶片取下,随即便如同没事儿人一样站起来继续说笑。
贾珏完全没有受惊的意思,一脸的理所当然表情。
看到这里,孙绍组便什么都明白了,什么男宠不男宠,皇帝就是对自己亲爹,也不见得能这样好吧?
好在贾珏的腰间,还悬着自己送去的冷玉。
有这个位置,也是可以的。
孙绍组想着,若是换了我自己,就真的能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毫无芥蒂的去为另一个人弯下腰身么?
即便那人是贾珏。
不行的,不行的。孙绍组告诉自己,这怎么可能呢?
于是,贾齐谨,你还是最适合这个能够包容你的人,什么时候你被他抛弃了,心伤了。
我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的。
于是真的从那以后,孙绍组就再也没有见过贾珏一面,其中自然有水檀从中作梗的缘故,可自己真正想要躲避,才是最大的原因吧。
如果不是因为贾迎春,孙绍组也许再不会踏入这个府门一步。
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孙绍组一下回过神,转头去看门外。
贾珏逆着黄昏的日光,缓缓踱来。
他背着手昂着脑袋,看去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可偏偏就叫自己厌恶不起来。那随着步伐微微翻滚的黑色的袍脚……啧,他不适合穿黑色,还是换成鲜亮的靛青或靛蓝的好。
除了衣物这个小瑕疵,即便是贾珏头顶上竖起的几撮呆毛,在孙绍组看来也是个性又可爰,让人难以自拔。
贾珏走进来半天,看见孙绍组还是一副呆相看着自己,心中又积着迎春的事儿,立时就不爽了。
他撇撇嘴,嫌弃的问道:“都这个时辰了,你来做什么?”
孙绍组给他问的呆了一下,随即支支吾吾起来:“我…我听说我和你堂姐的亲事,你晓得了?”
贾珏狐疑的侧头打量他一下,搞的孙绍组更加紧张,才缓缓问道:“我记得……我大伯此刻应该是在家中养伤的,你怎么知道的,这不过是昨天的事儿
。”
孙绍组嘿嘿笑了两声,侧开头打哈哈:“谁说的要紧么?我就是来问一声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了…”
贾珏皱起眉,只逼他道:“说!是哪个告诉你的,若是有那边府里的下人们瞎传,我二姐姐的闺誉便毁于一旦了,你即便不告诉我,我自己也能查。”
孙绍组偷偷瞄他一眼,顿时便乱了阵脚:“你你你,你别生气啊,我告诉你,那个……是今儿早晨宁国府的珍老爷派来的管事儿,你放心,这件事儿我也吩咐下去了,不会有人瞎嚼舌根子。”
哼,贾珏冷笑一声,暗自道:“宁国府?自个儿爬灰的事情擦不干净屁.股,荣国府出点子事情手伸得倒长,只怕是唯恐天下不乱吧?”
他偷偷骂了一会儿,想起什么不对来,又抬头问道:“宁国府做什么管这档子闲事儿?他们欠了你的银子?”
孙绍组点点头。
贾珏撇着嘴头痛的按按脑袋,心道果然如此。
他思索了一会儿,咬牙问道:“我…大伯父,到目前为止,总计欠了你多少钱?”
孙绍组抬头望着天花,掐指算了一会儿,才愣愣的道:“算上各式借据里的数目,大约已攒了一二万两白银…”
贾珏拍着桌子瞪眼道:“怎么欠了这样多?怪道死活要将二姐姐卖给你了,能赖这样一大笔帐,可不是划算么?”说罢,他又有些埋怨孙绍组:“你这个人真是…这样多银子也借出去,果真是你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么?我祖母现下为了这笔银子几乎焦头烂额,这其中自然也有你的责任!”
孙绍组嘿嘿笑了笑,摸着脑袋道歉:“是我的不对,可他借钱时卖了你的面子,我不好不借,后来算算竟有这么多,我也就没再继续借他了。”
贾珏看着孙绍组抱歉的表情,也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态度也缓和了些:“说罢,我二姐姐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好,事先告诉你,我二姐姐这个人吧,性子最是多愁善感,性子吧闷闷的,也不敢多与人说话,你若是想要个管家的,那是绝对不可能了,你趁早死了心。她容貌虽不丑,可也不见得能美到哪儿去,至少我姑太太chu送来的另一个姑娘,模样就生的比她好许多,才情倒是好的,可整日里不过是些悲伤春秋的诗词,想必也投不了你的胃口。我听大伯说你家中妻妾成群,那又何苦再挂心我这无甚出彩的二姐姐呢?”
孙绍组就坐在一边一边点头一边默默听他讲,面上挂着微笑。
贾珏说累了,端起茶饮了一口,歪头等着他的结论,心里一直在想:快悔婚吧悔婚吧悔婚吧!
哪知道孙绍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反而说道:“听你这样一讲,你二姐姐此人倒是着实不错的!”
贾珏:“……”
孙绍组意味深长地盯着贾珏看了一会儿,道:“她长相嘛…我倒是见过的,颇合我意。竟然还懂诗词歌赋么?我这个粗人,大字识不了一筐,能娶个颇具才情的女子为妻,也算造化,至于你说的管家…这倒无妨,他若是不愿管,我便多雇几个管事儿,保管叫她日日轻松,不过你既然讲她时常容易悲伤春秋…我觉得还是叫她做些事儿的好,人一忙,便没那个时间悲伤了。”
贾珏张着嘴听他这一番逻辑,之恨不能自打嘴巴,咬牙生了会儿闷气,索性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