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居民楼顶。
火焰、黑暗与焦糊味过后,沈月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建筑工地对面的建筑之上,此刻的“母巣”已经将整个建筑工地吞噬殆尽,就连地面上也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肉芽,站在此处,正好能将“母巣”造成的危害尽收眼底。
沈月确信,这个怪物绝不仅仅只造成了六人失踪这么简单,它的范围早已超出了建筑工地,蔓延到了整个街区。
也就是说,除了失踪的六位工人之外,还有更多的失踪者没有被人发现。
“哼哼,缺了我,你果然还是不行啊,就连这么点小事都应付不了。”
不多时,她的耳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然而这一次出现在沈月眼前的,却并不是一只懒洋洋的鸽子,而是一个高昂着头颅,双手环胸,一脸骄傲的白发萝莉。
尽管,该萝莉要比她矮了一个头,只能仰着脖子看她。
看着白鸢挑衅意味十足的表情,沈月气得牙痒痒。
“顾云哥呢?”
“他在酒店里,没有过来。”
当然,白鸢是绝对不会告诉沈月,上午顾云回去之后直接将她从鸟窝里提溜了出来,并且威胁她如果一天之内不和沈月和好,他就要把两个暖宝宝给没收了。
唯独面对顾云时,身为天灾的白鸢也实在硬气不起来。
“我打电话给他……”
“喂!我都亲自跑来救场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呀!”
白鸢大为不满,“虽然上午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你明明也知道我是很怕冷的,大冷天的,你应该呵护鸟类的成长!”
“那你怎么现在跑来这里了?”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大笨蛋!如果你死了,我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宿主去?”
“慢着,你刚才是不是说‘这么好的宿主’了?”
“没有,你听错了!”
白鸢一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向来心直口快,一不小心就把真实想法给说出来了。
总的来说?待在沈月家里的日子还是十分快乐的?小玉米和各种零食从来都不缺,还有温暖的住处?绝大多数时候都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周围人对待她的态度也十分友善,没有因为她是天灾就瞧不起或者孤立她……
可是?这些话绝对不能当着沈月的面讲出来!
“不对,你刚才肯定说了!”
“闭嘴、闭嘴!”
白鸢气恼地将沈月用力一推?处于楼顶边缘的沈月便急速向楼下坠去?而她则紧随其后,从楼顶一跃而下。
“呀——!你干嘛!”
半空中的沈月尖叫一声,她也没想到白鸢会恼羞成怒地推她一把。
“当然是教你该怎么打架!”
急速下坠之时,沈月的余光看见了一道白色的流光。
下一刻?视线扭转?缓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建筑工地的上空——这一次,她却并未如刚才那般迅速坠落,而是以违背物理规律的方式站在天空之上。
脚下的“母巣”仿佛感受到强烈的威胁,不再如先前一般缓慢地将肉芽铺开?而是突然间躁动了起来,一个个隆起的肉茧密密麻麻地分布在了建筑工地顶端?不出十秒时间,一个个长相狰狞的人形怪物便出现了在沈月的视线里。
这些怪物就像是用人类的五官、器官以及四肢任意拼凑出来的?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它们如同胸腔处长满了骨刺的巨口。
沈月正想应敌?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脱离了控制?她发现自己不退反进从半空中径直迎向一个个高高跃起的怪物。
眼前的视线变得虚幻而模糊?她看见了劈落的锋刃,以及擦肩而过的怪物们。
没有血花四溅的景象,平整的切割口处仿佛静止住了,怪物四分五裂的躯体也并未散落向地面,而是维持着被切割前的姿态,漂浮在了半空。
沈月下坠的速度却丝毫不减,须臾之间,她仿佛穿过了层层的钢筋水泥,落在了地面之上。
回头之时,整栋高楼就如同被打碎的积木一般四分五裂地静止在了原处,镰刀又一次劈落,这一次,突如其来的漩涡横贯夜空,而那些漂浮着的“积木”尽数被吸进了漩涡,约莫数十秒的功夫,云端的漩涡消失了,而整栋建筑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块光秃秃的地皮。
“搞定。”
随着漩涡的消失,亚空切割又一次化作了白光,白鸢出现在了沈月面前,她轻描淡写地拍了拍手,“收工,可以回家睡觉了!”
“还没有结束……”
沈月话音未落,脚下的地面突然间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比先前密集了数倍的肉芽从地上拔地而起,白鸢一愣,将沈月轻轻一提,两人便已经出现在了高空之上。
而原本两人所在之处,已然出现了一片由肉芽构筑而成的密林。
“那栋建筑只是被‘母巣’同化的一部分,真正的‘母巣’还藏在这个街区地下的某处,不消灭它的话,它迟早能扩散到整个城市!”
这也是沈月第一次亲眼见到的“母巣”,这种怪物的威胁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上位级恶灵。
或许……
它真实的危害等级,已经逼近了天灾!
“知道了。”
白鸢红色的瞳孔审视着已经完全被腐化了的地表,“那么,就把这里的地表掀起来吧。”
此刻的语气与先前那只懒鸽子截然不同,沈月不由回想起了白鸢第一次苏醒时的景象。
这一次,白鸢却并未变为亚空切割回到沈月手中,她低头审视着地面,轻轻挥手。
借着柔和的月光,沈月看见了几个羽毛缓缓落下。
“轰——!”
羽毛落地的瞬间,脚下的地面被切割成了数块,书报亭、街道乃至居民楼被掀到了天空之上,一如先前那些破裂的“积木”般静止在了空中。
映入沈月眼中的,是一个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颠倒世界。
而整个片街区被掀到了空中之后,她也终于看清了“母巣”的全貌。
一棵血肉长成的参天巨树倒立生长在地面之下,树木的经络在地表之下结成了一张网的形状,一个个人脸遍布巨树得表皮。
在她的注视下,又是几片羽毛落在了树木的根茎之上。
所有的空间都扭曲向了一点。
前一秒还布满了整个街区的血肉巨树,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