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期《亲情在线》是在星期六晚上播出的。我们学校还组织全校师生观看。周一去上班,尚未进校门,就被保安、工友那崇敬的眼神,学生、同事那热情的招呼,校长主任那亲切的问候包围着。当日在阶梯教室例行的教职工大会上,校长亲自给我派发一个500元的红包。主任隆重宣读的获奖词是“……见义勇为,堪为人师;为学校的名誉,为学校的知名度做出了极大的贡献……”在接红包的当儿,我竟然没想别的什么,而是一下子想到了那倒霉的摄象头:幸亏有它,不然拿这500大元还挺内疚的。晚上回家,待张娥睡下,我进了她的卧室,交给她300。趁她高兴,我顺势上床,半真半假将其衣裤扒个干净,美美的做了一顿。在女人身旁稍事休息,便带着满足,带着疲惫,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可我好大一会睡不着——红包、摄象头紧紧的缠绕着我的思绪。这个问题十分容易把人带进道德的误区,从而钻入非此即彼无可折中的牛角尖。不过我没有带着这问题过夜,临入梦香之前寻到了解决的金钥匙:红包,该拿,因为我确实救了两条人命。以后遇到同样的事,我照样会毫不迟疑出手。小姨子,照追不误,因为我愿意,我喜欢。以后只要逮着机会,上去没商量。我就是我。我这么话着,挺好。
两周后,校长办公室通知我去县委宣传部报到,说是临时借用,做什么用就不知道了,当然还开了“要升官了,可别忘了我们啦”之类玩笑。我莫名其妙,但隐隐感到不会是坏事。第二天去报到时才明白我猜的没错:下月的26号是我们这少数民族自治县成立的20周年大庆。这日子对一般老百姓来说,什么意义也没有——因为什么实惠也没有。没有礼袋,没有红包,没有购物券,那怕在饭桌上加碟花生米。可对于官员而言,就太有意义了。不管是政治上的,经济上的,生活上的,全都有。这期间,光大小宾馆的流水席,就足足准备了上百万的预算。庆典包括几万人庆祝大会,花车游行,20年建设成就展览,老干部坐谈会,出版《长丰自治20年》精装平装本各10000套,贵宾参观样板新农村,游览风景区等。原来准备的盛大篝火晚会取消,因为庆典那一天,中央电视台“心连心艺术团”在长丰现场演出!
全国3000多县市的1把手没有那一个不想把“心连心艺术团”请到他们的领地演出。因为艺术团的到来已经远远不是一场顶级歌舞的欣赏,它产生的正面效应完全涵盖了生活中的各个领域,尤其是政治上的和经济上的。然而该团受邀的门坎太高,要么是全国最富的县,要么是全国最穷的县;如果两者都不是,那就是红色经典县——也就是革命老区。我们长丰虽然穷,可惜不是全国最穷的;确实当年闹革命时也相当的轰轰烈烈,红军在这一带或进或退好多回合,打胜打败好多次仗,或死或伤好多的人。可惜不属经典地区——毛泽东和他的红1方面军从未来过。在多次邀请被拒的情况下,县委不得不将手中王牌打出——请长丰出去的北京上空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正部级年轻官员从中斡旋。央视再怎么cctv,也决不会驳这位说不准有那么一天会成为他们顶头上司的面子。于是事情就怎么敲定:“心连心艺术团”将于11月24号抵达,26号演出。其阵容几乎是超豪华的,包括全国人民心目中的美女歌后宋祖英。庆典筹备工作的重中之重转而成了如何接待艺术团。县委将这一工程全面交付宣传部负责,部长——才由科长提拔起来的、也就是张淼的同学——在书记面前郑重立下军令状:只有成功,没有失败。当晚宣传部所在办公楼3层灯火通明,筹备工作便全面展开:设立1]后勤组,负责生活,特别是迎送两场宴请,务必做到高规格、高档次、高水平;2]采购组,各组需要什么,就立马买什么,“那怕是天上的星星,也要搞来”,部长严肃着脸强调;3]舞台组,负责演出舞台的搭建和拆卸;4]观众组,负责两万余观众坐位区域的划分,进场和退场;5]群艺组,编排两到三个最能体现本民族鲜明特色、又极富艺术感染力的节目,到时与众多明星同台演出,展现我长丰人的风采。6]记者组,负责到时风涌而来大小媒体的记者的接待,确定新闻发布会的时间地点事宜。至于招商拉赞助、安全保卫两大块,则由县委亲自掌控两个庞大的临时结构运作。每个组都指定一个联络员,到时与艺术团对应的组织或个人协调配合。我是群艺组的联络员,在艺术团未到时协助组长[县文体局局长]工作。节目内容和形式部长已有定案:小歌舞《撒叶儿嗬》,男女声二重唱《花儿隆咚呛》。前者属我们这民族所独有,其历史可以追朔至远古,是国家首批公布的非物质类文化遗产,称之为“民族之魂”是再恰当不过的了。后者是由我们这片区域的山民坡里劳作时即兴喊唱的5句子演变而来,最开始是青年男女或是向往爰情,或是劳动单调无聊,对着大山狂喊乱唱,经过历朝历代民间的官方的艺人不断的打磨,精益求精,竟成了一首脍炙人口的二重唱。上届中央电视台组织的“青歌赛”,此曲一下子将现场的几十个评委和那个从上海特邀来的文化人余秋雨擂翻在座位上。毫无悬念的夺得“原生态”组的金奖。令人称奇的是3天后的演播厅,〈花儿隆咚呛〉的余音仍然在空灵的上方旋绕不止,清晰可闻。“k老师,知道我为什么把您借来吗?”部长开完会后把我留了下来,“几年前您在市辩论赛的表现给我很深的印象,张淼36岁那一天,您又让我惊诧不已。文体局长平时很忙,群艺组就有劳您多费心了。《撒叶儿嗬》由县文工团排练,您只是督促就可以;而《花儿隆咚呛》按要求是由业余演员演唱。原来青歌赛的一对,再加上两个b角,以防意外。女角我给你们选好了,过两天就到您这里报到。希望您不辜负组织对您的信任。”“女b角是谁?”我问。“您认识,张淼。”
果然,几天后,我正在办公室和组长商量着呢,隔着大玻璃窗看见小姨子走过,显然是报到来了,脸上洋溢着滋滋的喜气。她心里肯定美的不得了——和明星同台演出,竟然不是梦。和大哥天天泡在一起,也理所当然。片刻工夫,张淼轻轻推门进来。我心中涌动的一波又一波的愉悦,实在难以掩饰,满脸堆笑地和她打招呼:“来了,没想到吧?”没想到的是小姨子没接我的话,甚至没看我,而是向旁边的局长点头:“您好,杨局长。”“你好,小张。”瞧他们手握的蛮紧,我尴尬插话:“你们认识?”“那年‘天龙杯’大奖赛我们就认识了。可惜小张中途退出,不然那一万块的奖金归谁就难说了。对了,就这事我得严肃跟你谈谈。”局长立马收起笑容,“这次是政治任务,很重要的政治任务。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知道吗?”张淼点头,也很庄重的样子。“我得去开会了,你们谈吧。”于是就剩我和小姨子两人。接过我递过去的开水,张淼不说话,也不看我,只是漫不经心的扫视着这近50平的偌大的办公室。“两个唱a角的明天到,以后你们两组就一起合练。”小姨子还是不说话,脸色越来越不明朗了,与刚才窗外瞄到的完全两样。“你不开心?”我轻声问。“我没你开心。”她大声答。一句话噎得我饱饱的,“这样吧,我先带你去宾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