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的空间,偌大的双人床,另一边是一如既往的冰凉,手指拂过他睡过的枕头,发了条微信。
段嘉林:陶老师,我今天也特别想你,昨天是,前天也是,只要你不在的日子,我都很想你,发给你的消息没有回复,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石沉大海,刚才劝过自己,你要是再不出现,我就再也不想你了,我要带着Crazy私奔。
她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熄灭又被摁亮,来来回回,眼皮上下打架,她终于忍不住,眼角挂着两行泪,睡着了。
隔天下课的时候,段嘉林手机上来了个陌生电话,他依言到了学校门口,车窗被要下来,里面坐着的是陶可双,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只是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眼周都是明显可见的黑眼圈。
“上车。”她冲段嘉林招手。
段嘉林抿抿嘴唇,太阳穴突突的跳,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压抑,陶可双找起话题聊天。
“一直不知道你是他的学生,昨天才告诉我。”
“陶占秋比我小不了多少,我俩打小一块儿长大,可是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期待什么样的家庭,我从来没问过,上回看到你的时候是意外也是惊喜。”陶可双的眼神,段嘉林琢磨不透。
“他这个人,喜欢的都要藏起来自己当宝贝,只是你们身份特殊,国内还不怎么能接受在校师生的恋情吧。”
“陶老师...”她转移话题,试探性的问。
“在家里。”陶可双转头看她,段嘉林才看出她眼里的疲倦,她心里猛地被握紧。
“他没事。”陶可双轻轻点了点胸口的位置:“这里有事。”
段嘉林揪着心,一路沉默无言,陶可双轻叹几声,才说:“他母亲去世了。”
她手里紧紧攥着手机,骨节泛白,陶可双继续说着:“他妈妈很早以前就跟我小叔离婚了,一直生活在国外,前段时间回国,他不肯见,没想到就再也见不到了。”
段嘉林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涌出来,她曾经很想走进他心里瞧一瞧,却在偶然瞥见他的秘密之后,手足无措。
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停在一栋小别墅的院子里,从城南到城北,越近越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陶可双引她上楼,整个屋子里压抑着肃杀的气氛,解释说:“这房子是他妈妈出国之前住的,一直空着,没怎么收拾过。”
别墅里的布置很精巧,仿佛能看见女主人的优雅和从容,二楼客厅的落地窗前深棕色的帘子挡住了室外的骄阳,屋子里很暗,也透着刺骨的冷,隐隐约约只能看见地板上散落的酒瓶和他隐在黑暗里的侧脸。
她走近,蹲在他身边,看他瘦了,眼窝陷下去,泛起青涩的胡茬,他的脸和脖子猩红得骇人,陶可双已经下楼,他低垂的眼眸抬起,一把将她抱住。
紧紧的没有缝隙。
“我没有妈妈了。”他声音极低极低,浸入汪洋深海,浸入十里冰川一般。
她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眼眶里洇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60章不要忘记我爰你(剧情)
段嘉林自认为没有安慰人的本事,尤其是到了这种场合,一句节哀听来都是讽刺,她沉默着,任由满身酒气的他拥得更紧,仿佛下一秒,要将她扭进自己的身子里。
“想哭,就哭吧。”段嘉林声若蚊蝇。
她没见过他掉眼泪,唯一见他失魂落魄的,就是这回,脸上消瘦了一圈,光是看着都让人心疼。
“我还在。”这三个字很轻,从段嘉林嘴里说出来却花了很大的勇气,这是份承诺,谁都不见得会轻易说出口。
他已经将段嘉林松开,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外面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来,才勉强有些生气。
他转过身,黑色的衬衫,衣领松松垮垮,段嘉林见过他邪魅,见过他不可一世,却唯独没见过他失意的样子。
“下午有课吗?”他问。
段嘉林摇摇头,看着他,小脸揪成一块儿,他又恢复往常的模样,像是高高在上的老师。
“来,陪我睡觉。”他一伸长臂,向她挥手。段嘉林二话不说,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一把环住他的腰,瓮声瓮气的说:“特别想你。”
“嗯。”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整个地搂住,往二楼的主卧走过去。
段嘉林整个身子被他从背后环住,圈成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空气里是无法藏匿的悲伤。
“你多久没合眼了。”段嘉林感觉到他的下巴垫在自己脸上,胡渣扎在细嫩皮肤上的真实触感,让她越发真实。
“不知道,从接到电话开始,也许是从她闭上眼睛开始。”他声音很沉,如千斤坠悬挂悬崖。
段嘉林转过身,他两手搭在她腰上,凑近了看才知道他眼眶泛红,他和记忆中的人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
“段嘉林,她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眼里仿佛深渊的冰川,一眼望不见底,脸上不见分明的表情,继续说着。
“从我十岁的时候,她离开我开始,我无数次拒绝她的亲近,是因为我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段嘉林不说话,两只手将他的腰环得更紧,小脑袋往怀里蹭,像只粘人的小动物。
“她前阵子找我,说想跟我说说话,以后可能真的见不到了。”
“人生太多的遗憾,比如我,做梦都想见我爸一面。”段嘉林安慰他,提起自己。
要说到父亲这个词,她是上了幼儿园才知道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而她只有外婆和妈妈,她问过,后来陈嫚因为这事儿,打过她一次,于是她三缄其口,将这个秘密埋进自己心里。
陶占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嘴唇覆上她光洁的额头,印下浅浅一问,仿佛落樱拂过,了无痕迹。
“睡吧。”
“陶老师……”
“嗯?”
“你以后一定要回我的消息。”
“嗯。”
“我担心你……”
“段嘉林。”他叫她,却欲言又止。
“你还是不要离开我,不要说以后不想我的气话。”
“我怕……”他说出这两个字,段嘉林微微一愣,怎么也没想到从他嘴里说出这两个字来。
两人拥着,被子紧紧裹在身上,迷迷糊糊之间,段嘉林已经昏昏欲睡,隐约之间,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不知是梦里,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