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相握,常笑伸腿,在甜哥两腿间滑步,身形矮下去,随后收腿,小腿在甜哥儿的腿间虚勾着他的腿。随着起身的动作,他的呼吸也随之重新落在甜哥儿耳畔:
“……准备什幺时候动手?”
常氏两兄弟因为随时要互换人设,所以必须保证知道相同的事,会相同的技能。不过时间有限,按轻重缓急来说,探戈这种很少用到的技能倒不一定两人都会,毕竟身边从没有女伴,也不会遇到必须跳舞的场面。以常笑的身份,即使受邀也完全可以推辞,是以常笑之前只和常青试跳过几次……
很多人都说双胞胎有心灵感应,还有很少见的一种情况——在外国有一对分别被收养的双胞胎,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其中一个学了什幺知识,另一个在学同样的知识时就会变得轻而易举,几乎不费功夫。
这种情况想必极其少见,不过常笑和常青却正是这种情况。
偏偏这两人本就是少见的多天赋天才。
因而这两人从小学任何东西都比别人轻松一倍不止,而若两人一起学一样东西,那幺同样的时间内,也自然能学得比别人好一倍不止。
……所以,常笑还是跳得很好。
而甜哥儿在上个世界学过阿根廷探戈,两个男人在一起跳舞,也不需要刷地一下下腰,刷地一下抱举……不过去掉炫技舞姿后的贴身舞步,反倒更有几分情人间的缱绻。
众人只觉得像在看电影中的场景,还是经典片段的那种。
随着两人似缠绵似流水的舞步,周围本来一起跳的几对都渐渐不跳了,整个舞池不知何时只剩了常笑和甜哥儿两人。
常笑问题问得突然,甜哥儿心头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让常笑绕了一圈,将背向自己的人囚在臂间:
“嗯?”
常笑轻声道:“……听说副帅在军部瞎折腾,拔草、爬山、刷墙……你让士兵做各种无意义又白费劲的事儿,不就是为了锻炼他们的意志力和忠诚吗?”
他的声音很特别,随舞曲而起伏,既不会被现场版的演奏压下去,又永远只比弦音高半点,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甜哥儿听起来也觉得轻盈的,若是有人在旁边跳舞,只怕竖起耳朵也听不清。
甜哥儿眨了眨眼,继而唇边闪过轻巧的讽笑:
“……别惹事就不错了,上个月光一个步兵营就缴上来3公斤海洛因。”
甜哥儿并不十分相信常笑,因而对自己暗中练兵的目的秘而不宣。虽然他没有查出常笑有什幺可疑之处,而他的直觉也偏向于相信对方……但他看不透这个男人,必须要谨慎。
常笑道:“唐?维托死在狱中,但墨索里尼仍然失败了……”
唐?维托是黑手党首领,而墨索里尼的铁血扫黑,可谓西西里黑手党百年来唯一的一次灭顶之灾。
墨索里尼派莫里将军对黑手党进行严厉抓捕,为此废除许多对西西里人的保护法令,下令停止法院工作,授权军人全权处理,给予军警随意处置黑手党分子的权利,包括逮捕、酷刑和枪杀。
常笑提到军队剿灭黑手党,显然已经猜到了甜哥儿的意图。
同时也在提醒他,他的作用。
……他说话做事果然十分利落。
甜哥儿扬了下眉,让常笑在怀中转了几圈,搂住他的腰,贴向他耳边道:
“我要禁毒。”
墨索里尼和黑手党有利益冲突,甜哥儿和毒贩可没有。毕竟整个小南国的毒贩多多少少都得向蒙子衿“进贡”。
禁毒这话要是给别人说,甜哥儿还要怀疑对方信不信。
但他知道常笑是信的,他知道他想要的是把小南国变成无毒的土地,并不是打着旗帜争权夺势的那套把戏。
常笑轻笑了一下:“你想成为伟人?”
甜哥也笑了一下:“我想成为基石。”
“我可以帮你。”
“我以为你要制衡我?”
如果甜哥儿的军队违背了法律,当然会被法律制衡……被制衡也是好事,但在整个小南国贩毒,他手里牌不多的情况下,如果完全按照法律的条条框框来,那结果就很抱歉了。
比如墨西哥,坚持废除死刑就是悲剧。
大陆从建国初就开始打击贩毒,至今已五十多年。大陆的禁毒法也随之完善,但不全适合小南国。
常笑明白他的顾虑,对于这一点,他是欣赏的。
对于统治者来说,法律是维护社会的工具。它应当成为他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就好像是游戏规则,是可以改变的。
规则变成怎样都无所谓,重点是让大多数人都玩得下去。
而能让大多数人都玩得下去的游戏规则,总不会太差。
常笑道:“程序正义是必须的,而我可以让你走司法捷径。”
甜哥道:“……我想拿乌镇镇长秦时年开刀。”
常笑微微一笑:“镇长不如市长,不如选白长喜。位高权重,不得人心。”
甜哥儿也跟着笑了。
探戈的精髓,在于目光,无论怎样旋转、滑步、交踏,视线总是彼此注目的。
一番言语试探后,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清湛的笑意。
在这一刻,他们已经处于同一阵营……
只是,即使是同盟,也有平级和从属之分。
常笑语气轻快,有几分玩笑意思:
“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作为效忠的诚意。”
“……嗯,”甜哥随着舞步亲昵地贴到常笑耳畔,极具欺骗性地露出孩子气的笑容,“你继续执行程序上的正义,我来维护最终正义。”
他这话说得有点幼稚,常笑想笑,却又觉得感动。
两人错身,常笑的手从甜哥的左肩顺着抚摸到他舒展的右臂,视线胶黏,从他身前缓步走过……
曲终,人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