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到准备年货，石榴就一扫之前的颓然之气，开始精神振奋起来：“姑娘，咱们过年瓜子花生什么的干果多备些。

然后点心什么的，我可以做，我记得之前在府里，我跟着后厨的张大娘做过。

另外新衣服，咱们就去云锦园买吧？听说京城很多的新款式都是他们家出的！”

“好，都依你。”柳慧慧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忍不住抿唇一笑。

日子么，就该这样过的热热闹闹，生机勃勃的才好。

“姑娘，过年的时候，咱们休息几天吧？人家想要怀孕，也不急着这么几天！”石榴看着手炉里的蚕豆熟了，连忙拿了小夹子一个个地往外夹着。

“这蚕豆可香了！又脆又酥。姑娘，你也来一个！”石榴快速拈起一颗蚕豆，又怕烫，赶紧不住地换手。

“不用了，我不馋！”柳慧慧笑她。

“姑娘别笑话我嘴馋，那是你没尝过这蚕豆的香！”石榴嘴里含了一粒蚕豆，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

“我记得我小时候没得吃，看见我那酒鬼爹爹吃那硬蚕豆下酒，馋的口水直流。趁他不注意，偷了一粒放在嘴里，一下子嚼不动，拼命嚼第二下，牙齿差点给崩了！后来怕他发现，囫囵吞了下去。”石榴说着小时候，脸色暗了下去。

“后来他实在没本事养活一家子，就把我卖了。还好是遇到了姑娘您，所以我一直没有再饿过肚子。可是我也再也不会忘记饿了偷吃硬蚕豆的滋味。那天的那颗蚕豆，虽然我没有嚼碎，却是当时觉得最香，最好吃的东西。”

“石榴你不是说你不记事吗？怎么小时候的事记得这么牢？是不是在诓我陪你吃蚕豆？”柳慧慧看她伤感，便有意引开话题。

“哪里，我是今天看到了胖嫂子带来的那个小媳妇，所以想起了小时候，那时候我跟我娘，我妹妹她们也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动辄挨打挨骂的……”石榴说着有些动容。

“那你今天还舍不得那个药钱？”柳慧慧逗她。

“姑娘，我这不是为你考虑吗？你说你孤身一人在外，就那点银子傍身，以后还不定遇上什么情况……”石榴跺脚不依。

“知道，我都知道！石榴，你说她要是下次再来，咱们这药送不送？”柳慧慧逗她。

“姑娘你看着办！她要是还能来，又能够为自己争取，这药咱们也不是不能送！不然，我恐怕她根本没机会再来了！”石榴说道。

————

天冷，风大，天黑的也早。男人扛着一条扁担，扁担的另一头，系着一个大大的包袱，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踩着往家走。

远处有隐隐的狗叫声传来，看着熟悉的村落，男人的脚步越来越快。

“你个下作的小娼妇！谁让你又偷吃东西！我打不烂你的嘴！生不了孩子，嘴巴还那么馋！”一阵尖利的斥骂声随着风声传的到处都是。

男人的脚步一顿，肩上的扁担颤了一颤，他回手把包袱往上提了一提，又加快脚步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