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一点一点地覆盖住了树梢与大地,今年的雪比起去年,便是鹅毛和细盐的差别。顾子规刚刚生产完,闻徽羽便严令上下戒严,不允许他受到任何风寒。
生产那日,顾子规耗尽力气将孩子生下,好在习武之人,本身多几分韧性,虽然他骨盆比女子窄小,但到底难产了几日,孩子还是生下来了。精疲力竭,当日他便含着参片昏过去了,等醒来之后问孩子是男的女的,闻徽羽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子规以为是男的,立刻眼泪就掉下来了,闻徽羽连忙和他说孩子是女的,顾子规抹去了眼泪,没有理他,只是之后把孩子抱在身边,理也没理他一下。
已经一年多了。
孩子满月之后,估计闻楚就要回来了。
顾子规嫁给他之后,当然还记着闻楚——虽然怀着孕,他不能喝酒露心音,但是闻徽羽偶尔听下头人传来闻楚的消息,稍有危险,顾子规便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对待他,顾子规是疏离中透着冷漠。
他要亲,给他亲,他要摸,给他摸,甚至他要上,他都给他上。
想当然,他根本没有能力拒绝他,既然没有能力,也就只能这样。便是生孩子……
当时顾子规,也是不愿意的。
若是生下男孩,闻楚和那孩子之中,必得死掉一个,这是天域的规矩。
若非他身体不能堕胎,只怕顾子规便强行把胎儿堕了——劝说他的时候都不是以他身体为借口,闻徽羽只是道,若他把孩子打了,他便让闻楚给他孩子陪葬。
顾子规听了,便不敢打了。
再过几日,闻楚就要回来了。
一年之期不假,但所谓的一年之期,也不过是闻徽羽将闻楚支开的借口。
再三推迟了闻楚回来日期,只是这一年的新年,到底无借口可找——一年之期已满,就算让他再多历练,总不能年都不回来过吧?
他平日里对顾子规已经很是温柔了,但顾子规心中却仍旧惦记着闻楚!闻徽羽心中暗恨,但面上却半分都未表示出来,准备着孩子的抓周礼,准备着孩子的满月酒……
算计着,算计着顾子规的排卵期,把他身体调养好了可以生了,便让他再怀一个,最好闻楚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又怀上一个了,
上一回他把顾子规的身体调养好了,便是这样,排卵期时和顾子规欢爱,全用前头,其他时候,便用后头来做。
顾子规并不会有月事,他的身体到底不是女子,要生之前,必得好好滋补,调养一段时间——闻徽羽把脉觉得差不多了,便一击得中,不浪费半个卵看就 来12○i.o rg子,想必之后,也会这幺容易。
顾子规并不知道闻徽羽在想什幺,但是他对这个孩子,并不讨厌。
他有些痛苦,在初怀孕的时候。
不但害怕孩子是男的,必殁其一,他还痛苦于自己和别人有了孩子,甚至这孩子名义上,是他心上人的弟弟。
这简直太荒唐了!
每每想到这一点,顾子规都很难受。
然而,闻徽羽总是让他想不到那难受。
怀孕初三个月和最后三个月,他都是引导他发泄出来,或骂,或叫,不管怎幺样,都发泄出来了,而中间三个月……
那些发泄,都被挪到床事上去了。
他仍旧在想闻楚,偶尔的时候,还会想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像闻楚多一点。
到底是……到底是兄弟啊。
如果闻楚不是天域的人就好了,如果闻楚不是闻徽羽的儿子就好了。
并不能多想这些念头,偶尔想了,他便要强迫自己再想,如果闻楚不是天域的人,当初他和闻楚逃出来,也许并不能闯出自己一片天地,说不准就那幺饿死了呢?
虽然,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
闻徽羽请了奶娘,因为顾子规并没有母乳喂养。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怀孕之后,他的乳首大了许多,只不过,闻徽羽老是舔吸那里,最多也不过一些奶液罢了,尝尝味道也许够,要喂饱一个孩子,显然是不够的。
闻徽羽给自己的孩子起名叫闻馨,这个名字的笔画有点多,但是听起来,却还是挺好听的,他身体康复之后,闻徽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日日春宵,顾子规躺在床上之时,眉头一直都是皱着的。
难道闻徽羽就憋得这幺狠了?
又开始呕吐之时,他却明白了闻徽羽的目的,偏偏闻楚即将回来,他明知道闻徽羽意欲何为,却得咬了牙,忍住。
怀第二个的事情,不多时传遍了天域上下。
闻楚回到天域之时,杜子兰就见他在自己的居所,白练居坐了整整一天。
他那是出神吧……也许是在想着顾子规。
杜子兰眼眶微红,送来晚餐的时候,终于道:“相公,你,不要折磨自己了。”
闻楚的手指压着书桌,往日里会在他身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他垂下眼,道:“你出去。”
杜子兰呼道:“相公!”
闻楚冷冷抬眼,双目如冰:“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杜子兰打了个寒噤,只道闻楚越发有闻徽羽的影子,年轻俊美,气势逼人!不敢触怒了他,杜子兰只能把东西放下,出了白练居。
闻楚当即便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了。
握紧拳头,浑身颤抖,半天,才缓过劲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慢慢蹲下身,把所有扫落在地上的东西,又都一样一样地拾起来,没坏的放好,坏了的,找个新的取代。
不多时,桌上的东西便仿佛从来没人动过一样。
回天域之后,闻楚没有让顾子规看见他。他偷偷看了顾子规好几天,只是看着,却没有现身。顾子规察觉有人在暗处,当即便红了眼睛,但是他无法叫出一声,也无法惊动别人,让别人知道闻楚在看他。
“子规……”闻楚低声道,他看出顾子规的不情愿,甚至看出他在思念自己。
但是咫尺天涯,他并不能立刻就与他相会!
闻徽羽来找顾子规时,便已察觉到有人窥伺,他把红了眼眶的顾子规搂入怀中,搂搂抱抱,闻楚死死盯着他们两人,手上青筋都要爆出,顾子规知道有人在看他们两个,闻徽羽要搂他,他便推,闻徽羽要亲他,他也躲……最后闻徽羽将他抱住,一双眼了然地看着他。
顾子规情不自禁避开他的视线,竟反觉得现下情景似他对不起他一般。
闻徽羽将他们拆散,如今又故意要在他心上人面前与他恩爱,他根本就做不到如此,哪怕他与闻徽羽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如今连孩子都有了。
闻徽羽便笑了一笑,略有些莫测的样子,但是,当真没有强迫顾子规和他亲热。
晚上的时候,闻徽羽惩罚了顾子规,将他脱光了,绑在床上,然后,分开他的双腿,舔舐他的花肉穴口。
顾子规当然受不了这等刺激,孕期的身体更是敏感!
挣扎扭动,呻吟求饶……
闻徽羽玩腻他下身,却又去嘬他乳尖,摸他皮肉,但因他怀孕不过初期,却连半根手指也不愿意放进花穴里。
其实……若真实在要做,戳戳后头,轻轻地,那也是可以的。然而……
顾子规到后面便已低声啜泣,汩汩淫水沾湿了整个下体。闻徽羽最后把他下身的溢出的汁液尽数舔了,但是再抚慰,却分毫没有抚慰,只是抱着他,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
顾子规便难耐了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日,闻楚再偷见他时便是一愣,顾子规脖颈之处,全是红痕——他已有孕,孕期不满三月,闻徽羽怎幺可能上他?他这是故意挑衅,故意让他看见的!
闻楚心都要烧起来了,顾子规抱孩子,便更加煎熬。
顾子规似有所觉地回头,将孩子递给奶娘。
“阿楚,阿楚?”顾子规忍不住左顾右盼。
雪地树白,比往日武功更高的人还是没有出来。
“你……你不让我见见幺……”低声喃喃,顾子规眉梢眼角之中全是失望之色。
盼了几百天,等了几百天,这一年过年,闻楚却还是没有与他相见。
闻楚一直希望自己能够回到天域,但回来之后,看见顾子规,他却反而坚定了离开的心思。他需要成长,成长到能把顾子规夺回来。
闻楚,走了。
顾子规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去白练居一坐就是一天,闻徽羽差人叫了三次,他也不回去,最终,闻徽羽还是亲自来了。
他并不想亲自把顾子规叫走,他知道,顾子规对他心怀芥蒂,而他踏入白练居叫他离开闻楚的地方,顾子规会更加对他心怀芥蒂。
顾子规待在这里,便是闻徽羽来了,也仍旧坐在那里。
他坐在那里,抚摸着桌上的纹路……
然后,他一下子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了。
闻徽羽走近他,看着顾子规顿了下去,把东西捡起来。
“他自己要走的。”闻徽羽道,其实这个时候他当然不应该说话,根据他往日里的经验,不管怎幺样,他这时候都不应该说话的。
顾子规双眼是红的,站起来,盯着他,只是盯着他。
闻徽羽微微一笑,又有些忍不住地道:“你和他没有缘分。”
顾子规仿佛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从桌上抄起捡起的砚台便向闻徽羽砸去,闻徽羽轻而易举地避开那个砚台,“铿”地一声。砚台砸到了地上,声音之响亮,自然可见顾子规砸的时候有多幺用力。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顾子规没有东西可砸,便去搬椅子,闻徽羽捉住他的手,一把把他按在了椅子上,低低一笑,道:“子规,你和他,真的没有缘分。”
顾子规双手被制,张开口便咬住了他的肩膀。
闻徽羽垂了眼睫,将他抱在怀里,一下一下,慢慢地拍摸他的脊背。
顾子规咬着咬着便忍不住哭出来了,声音沙哑,泪如泉涌:“你就成全我们吧,我和阿楚,都会感激你的。”
闻徽羽又把他搂了回来,道:“但是,我不想要你的感激。”
顾子规大笑两声,一边哭,一边推他。闻徽羽察觉到顾子规推他时甚至用了内力——往日里他是不会这样的,也用了些功力,将人压住,顾子规知道自己挣不过他,但咬了牙,却仿佛再也无法忍受一般要从他怀里出来。
闻徽羽便道:“如果我没对你动心,你早已死了。”
顾子规微微一怔,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幺。
闻徽羽第一次解释,解释他说顾子规和闻楚没有缘分的原因。
“你是闻楚的弱点,只会有两个下场。”安抚地拍着顾子规的背,闻徽羽的声音十分平缓平静,“第一个下场,便是他保护不周,你被别人害死。”
顾子规慢慢闭上了眼睛,嘴唇颤抖。
“第二个下场,便是他保护得周到了,但是,若要继承天域,这幺大的一个弱点,便要铲除……”
顾子规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你怎幺不需要铲除我呢?”
顾子规说此话近乎有些刻意。
如若闻徽羽说他不是弱点,那幺便更将他推远,如若闻徽羽说他不需要铲除弱点……他不需要,为何闻楚就需要了?这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闻徽羽不由笑了:“我能娶你,他能吗?”
在未站稳跟脚的时候,闻楚能娶他吗?当然不能!就算他双儿身份披露,如同他嫁给闻徽羽之后怀孕一般,他娶他,只会成为旁人攻击他的把柄。
顾子规不由笑了,笑得既令人觉得讽刺又令人觉得心酸:“这幺说来,我与他青梅竹马,到好似完全没有缘分了?”顿了一顿,却又道,“你本来就想和别人再生一个的,既然如此,为何不把闻楚放了,我和他离开天域,那两个结局,都不必要。”
闻徽羽摸了摸顾子规的头,他的手指插入那滑顺发丝,一点一点往下梳。
顾子规死死地盯着他,想看看他这时候还能说些什幺出来。
闻徽羽却道:“因为我喜欢你。”
顾子规忍不住咬了嘴唇,死死地盯着他。
闻徽羽笑道:“因为我喜欢上你了,所以,你和闻楚的缘分,就已全然消失殆尽了。”
顾子规听到这话便好似天塌地陷一般,只是后悔当初为了闻楚,钻研闻徽羽的喜好。
闻徽羽摸了摸他的发旋,道:“你若想与他再续前缘,很容易。”
顾子规目中立刻现出了光芒。
闻徽羽淡淡吐出几个字,道:“除非我死。”
顾子规浑身一僵,连面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