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走剧情,大婚上闹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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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南大将军的夫子鲁先生,与乐家结亲算是马面城这半年多来顶尖的大事。

大婚当日,从将军府到乐府的大道上张灯结綵、花团锦簇,许多花卉都是百姓们没见过的,娇豔欲滴美不胜收。

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就走出将军府大门,浩浩蕩蕩地往乐府去了。

当前一匹高头大马,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毛,毛色在春阳下彷彿会发光似的,披着鲜红鞍辔不只喜气,还非常优雅好看。

鲁泽之骑在马背上,风姿凛然、如松如竹,宛如一尊精雕细琢的玉人,一身大红新郎冠服将他衬托得宛如九天玄仙。

儘管他的名声在马面城甚是响亮,然而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许多在街道两旁凑热闹的百姓,都是头一回见到这在马面城中风头无两的鲁先生。

不亏是大将军和乐家三小姐争着抢着的人,那模样可真是好看啊!一辈子也难得见到这幺漂亮的人。

一长列的迎亲队伍,就这样晃晃悠悠前往乐府。

奠雁之礼已经先去了,表示夫妻同心、形影不离。仪式顺着拦门、叩门请上花轿、进门见过岳父母、新娘拜别父母等等形式,终于将乐三小姐迎上了花轿,众人又吹吹打打地从另一条路回到将军府。

射箭驱邪、跨马鞍、过火盆等等仪式也都顺顺利利的结束,终于来到喜堂,要拜天地父母了。

眼看一切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父母高堂坐于厅上,鲁泽之家中已无高堂,又是在外游子,其身分可以请父母官为其证婚,马面城的府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长年带着笑,看来亲切的很,充当鲁家的长辈坐在高位上,笑吟吟地看着底下的一双佳偶。

司仪正打算开口唱礼,府尹却抬手制止了。

小老弟,这婚娶之事,你是否再考虑考虑啊?这一变故,原本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大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谁能料到,主婚人竟开口要新郎倌悔婚?

鲁泽之也大出意外,皱着眉抬头瞅了他一眼,接着往一旁的关山尽望去。

身为大将军,关山尽就坐在次位上,正端起茶杯轻啜,似乎对府尹的行为毫不在意,也没有开口制止训斥的意思。

方大人这是什幺意思?惊愕过后,乐老爷可按捺不住了,一双眼瞪得有铜铃大,气虎虎地瞪着方大人。

也没什幺意思,本官就是不希望鲁先生行差踏错,毕竟......嗐,有些人有些事,沾染上了那可是一身的腥啊。方大人依然笑容可掬地如是道,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乐老爷一听气得脸色通红,这可是明晃晃地说他们乐府不是好东西啊!他唬一下跳起身,一旁的乐夫人连忙扯住他袖口,对方毕竟是朝廷官员,再说堂上还有个镇南大将军,乐家哪有底气先发难呢!

偏偏乐大德原本就有几分匪气,加上倚仗着自己与将军府的关係,气唬唬地甩开夫人的拉扯,指着方大人劈头盖脸就骂:方崇光!老子敬你一声方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大将军面前,谁给你胆子闹事!

唉,乐老爷您也说了,大将军面前,是谁给方某胆子闹事呢?方崇光也不生气,反倒有些怜悯地看着乐大德。

你什幺意思?乐大德人虽莽撞了些,却也不是傻的,愣了数息后,指着方崇光的指尖微微颤抖,声音也哑了几分。

是啊,镇南大将军都没发话,这胆子还能是谁给的?他颤巍巍地看向关山尽,即便是在这喜庆的日子,身长玉立的男子依然穿着黑色衣袍,浑身上下除了腰间玉珮散发莹莹白光外,就再无其他颜色了。

这哪里像是参加婚礼,倒像是参加白事。乐大德为自己的想法颤抖了两下,迅速抹去脸上的愤怒,换上了讨好的笑容。

大将军,您......

嗯?关山尽打断了乐老爷未尽的话,带着一抹浅笑看向僵立在喜堂上的新人。老师,方大人问你话呢,不回回他?

似乎直到此时,鲁泽之才如大梦初醒,脸色惨白地回望关山尽,彷彿受到极大的惊吓,双唇动了动。

嗯?老师,学生听不着您说了什幺。关山尽依然金刀大马地坐在原处,端起茶杯用杯盖撇去浮沫。老师,切记,深思后再回答。语气如往常那般缠绵温柔,鲁泽之却猛地颤抖了下,踉跄地退了两步,险些被自己给绊倒。

大将军,小人驽钝,这是大喜之事啊!怎幺、怎幺......乐大德搓着双手,看来极为无措。这场变故太过突然,就是他见过不少风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再说了,整场婚事,从头到尾也没出啥岔子呀!怎幺偏偏在拜堂时发难?

大喜吗?关山尽低低嗤笑了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乐大德,妩媚的桃花眼牢牢地盯在鲁先生身上。老师,你怎幺不说话呢?这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海、海望......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却没了平时的悦耳温柔,显得粗刮不已,彷彿用尽了力气才终于从胸口吐出这两个字。

学生在。这声呼唤似乎令关山尽很是愉悦。

你这是做什幺?昨夜为师应当与你说清楚了,乐三小姐是良配,你无需如此试探挂念。鲁泽之的声音有些不稳,仔细听似乎还带着乞求。

他本就是个绣花枕头,看起来光风霁月、胸有沟壑,实则连脑子都不肯多用,从未真的花费足够的心神去思索自己的地位该如何维持。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的,希望还能在关山尽身边觅得一官半职,好继续养活自己罢了。他并不是个能力多幺出彩的人,虽然曾经在乡里间颇有文名,却是建立在迷惑人的外表上的。

待真正需要用肚中笔墨讨生活时,他也发觉自己顶多能做到个七品官,一生碌碌无为地当个地方小官。

要是未曾进过护国公府,他也许愿意安安分分地走这条不大不小的官途,然而他已见过繁花似锦,再也耐不了荒烟漫草。

关山尽回京的时候,他是欣喜的。在夹道的百姓中,他才会那幺敏锐地察觉关山尽的不对劲。

他昨夜说的心疼并不是假话,他是真心实意的。毕竟曾经曾看过关山尽那般肆意妄为、神采飞扬的模样,可更多的是,心里无法压抑的蠢动,他知道自己可以从何处突破了。

之后的上灯节重逢,大抵是他最花心思的时候。关山尽就这样依恋上了他,确实地将他给骄宠了起来。他懂得这孩子的心思,关山尽是个狠心冷情的人,就像一只狼崽子,防卫心极重又聪明绝顶,每个人在他心中都有个固定的位置,父亲该当如何对待、母亲该当如何对待、友人该当如何对待、心腹该当如何对待......都有个相对应的位置。

他那时候无法再回到老师的位置,因为关山尽不需要了,所以他下了险招,凭藉着12岁那年分别前,关山尽隐隐约约对自己有的模糊好感,将心上人的位置给拿下了。

这是个特别的位置,他知道自己必须用尽一切努力维持这个地位,便能永远无忧地在关山尽的羽翼下度日。

曾几何时,他已经忘记这个孩子是头蛰伏在暗处的野兽,他能歛去所有凶煞与血性,最温柔地对待人;也能在一眨眼间,一口咬穿猎物的咽喉。

关山尽对他的宠溺几乎是毫无底线的,他癡迷于这样的爱意,总是畏惧有人会取代自己。于是他儘管心里渐渐对关山尽有了真情实意的爱恋,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

一个男人也许会对到手的爱侣弃之如敝屣,却永远会挂念着那个他心里那个想要又不敢碰的白月光。

昨夜,他以为自己安抚住了关山尽,他一心一意的认为相比起那个老东西,自己在关山尽身边待得久,又独佔宠爱多年,只要释放出愿意委身的意思,关山尽应当愿意继续宠着他的。

难道他想错了吗?

是,老师昨夜说过。关山尽瞅着他即使慌张依然彷若谪仙般的姿态模样,先是低笑了声,接着长叹口气。但老师,您也该明白,学生对你的心意,日月可鉴。

此话一出,乐三哪能忍的住?

鲁泽之还来不及出口安抚关山尽,在他身般的乐明珠便一把扯下了盖头,妆点精緻的绝色姿容,因为愤怒而隐隐扭曲。

她猛地将盖头扔在地上,染着鲜红荳蔻的指尖气势汹汹地指向关山尽就骂:关山尽!我就知道你对泽之哥哥有污秽心思!全马面城谁不知道,你将泽之哥哥视作禁脔,软禁在将军府中,让他有志不得申,成为天下笑柄!我泽之哥哥是心疼你,说你自小性格妄自尊大、飞扬跋扈,身为夫子他一心希望引你向善,这才陪在你身边!哼!今天有我乐三在,还能让你欺负泽之哥哥吗?

哦?是我欺负鲁先生了?关山尽嗤的一笑,模样无奈又宠溺地望向茫然失措的鲁泽之,缠绵地问:老师,学生欺你了吗?

面对这个问题,鲁泽之权衡之后一咬牙,换上严厉的面孔道:若非欺侮,你为何撺掇方大人扰乱我的大婚呢?

关山尽毕竟有多年情谊,事后他还能安抚得过。

但乐府可不同,他若要抓住这个岳家,眼下就必须要先全了乐府的颜面才行。

一眼看透他的想法,站在关山尽身后的满月一时没忍住,噗嗤的笑出来。笑声并不大,可在人心惶惶,谁都不敢发出声响的喜堂上,却彷彿扔进池塘中的石块,扎眼得让人痛恨。

乐三什幺人?她可是马面城生养的女儿,率直得有些虎,又被乐大德给宠坏了,竟拔下头上的簪子朝满月砸过去,同时斥骂:满月你好大的狗胆!

满月身为武将哪能被小姑娘软绵绵的抛掷给砸中?他憨厚地笑笑,一伸手就接住了簪子,不亏是乐府的大小姐,上头四颗拇指大的珍珠,流泻晕润的光芒,看得人眼花。

多谢乐三小姐赏赐,这可真不好意思。满月笑着将东西揣进怀里,光明正大的昧下了。

乐明珠没料到他能无赖到这种地步,瞠大了眼气得肝疼,指着他的手抖个不停,却楞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明珠,放肆!快向满副将赔礼道歉!乐大德毕竟见多识广,总算是缓过神来,痛斥女儿的莽撞。接着又换上笑容,伏低作小地对关山进行大礼:大将军,明珠被草民给宠坏了,她为人虽不够细緻,可对鲁先生的情意那是天地可证!您与鲁先生的师生情谊,草民心里很清楚,乐家上下也定不会让鲁先生吃到一丁半点的苦头,请大将军放心。

今日这婚礼必须完成!无论鲁泽之与关山尽之间是否有龙阳情谊,乐大德压根就不介意!他本就是盼着透过关山尽对鲁泽之无底线的宠爱,才积极定下这桩婚事的。

关山尽喜堂上突然发难,更坐实乐大德先前的猜测。恐怕,大将军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子,情根深重了。假如乐家能把持住鲁泽之,未来马面城还有谁能在他面前嘣哒?

乐老爷说笑了。关山尽侧首给了满月一个眼神,就看见胖敦敦笑咪咪地满副将解下间上的包袱,朝大堂上一抖,霎时书信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