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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桐水性并不十分好,只是靠着修为才能平安无事。好在这么快的水有望摆脱风云渡,乔以桐拉住了肖秦,尽量让他靠近自己身边。漂了一段时间,似乎到了一个险段,河水波涛汹涌,河道巨石嶙峋,激起阵阵雪白的水花。乔以桐不得不分神将沿途避开沿途的陷进,好几次险险撞到巨石上,有时实在避不开,就只好将巨石击碎,反而将身上到处擦出了伤口。

渐渐的,乔以桐觉察出些许不妙来,普通的河水并不会让他陷入如此困难的境地,这河水显然不对劲,水中似乎蕴含灵气,修真者的一些术法在这河水中被抑制了。

乔以桐想这河水是不是和风云渡的灵脉有关,很可能有人在河水中加了阵法用来封存灵气,现在却使得他自身的灵气也被封了。

正思考间,突然身边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引力,不远处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乔以桐措手不及,手没有拉住,肖秦的尸体立刻脱开,瞬间被卷入漆黑的漩涡中。乔以桐奋力挣扎,才勉强脱身,顷刻间又被河水冲出数里之远,再回头时,肖秦的身影早已了无踪迹。不多时,乔以桐一身湿淋淋地趴在水中一块凸出的大石块上,耳边听到水流的轰鸣声,想到今日所见所闻,以及逝去的蛋生和肖秦,怔怔地看着怒吼的波涛。

一夕之间亲情友情俱失,他再也不愿面对父亲乔光屹,风云渡也不能回去了,算是流落在外无家可归。乔以桐就算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何况从小受宠长大,性格骄纵的很,从没有吃过这样天大的苦头,受到这样巨大的打击,眼泪不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然而外物不会为他的感情所动,冰冷刺骨的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一时间悲从心来,将脸埋在手臂内,只觉得天地广大,宇宙浩淼,他在其中渺小得仿佛草芥浮萍,没有人在意他的悲喜。

暗自神伤了数个时辰,河水凉意泛上来,寒气针砭入骨,竟是连他这个修真之人都无法抵挡,乔以桐收了收情绪,从河水中趟出,来到岸边。

这里是一个荒僻无人烟的小山坡,越过小山坡,是一个废弃的村落,并没有一一户人家,只有些断壁残垣,泥土和稻草堆砌的土墙上面长满了野草,看上去像是下一刻就会坍塌下来,在夕阳下显得无限惨淡。

四野无人,只有稀稀拉拉的虫鸣之声,听了更让人心生悲戚。乔以桐用术法清理了一下的衣物。他这衣服本来不沾凡尘,但是之前打斗时衣服上的阵法被破坏掉了,失去了效力,在加上在水中浸了好几个时辰,也显得破破烂烂。露野之地并无处可睡,乔以桐也并不打算休息睡觉,只是坐在遗留下来的茅草堆上,呆呆地看着天空中刚刚升起的月亮。听到夜鸦的叫声,就想到那只火红的斑鸠,看见手臂上的伤痕,又想到好友胸前的伤口。

思绪正朦胧间,远方忽然传来一阵人声,伴随着车马行动间发出的喧闹,乔以桐眼神一凛,想到自己的容貌,总会引来许多不必要的纠纷,干脆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将自己的脸包裹了起来。而后躲在墙后,看看所来究竟是何人。

凤栖梧二十六

那人声越来越近,很快面前出现了一堆模糊的影子,手上拿着火把,待到他们来了,才发现是凡人的一队商队。

大陆广袤,不同领域所产特产不同,因此常有行商多地往返倒卖货物。这些人估计是没找到投宿的地方,又仗着人多,才勉强在荒郊野外将就一晚。

陆一帆指点着所带领的脚夫和商贩安营扎寨,而后拒绝了童仆递过来的汤水,自己看着火堆出神。他是明京城最大的酒楼听风楼主人的独子,明京城坐落在修仙大宗风云渡脚下,因此受益,十分繁华。他陆家也算是明京城前十的富人了,按理说他应该从小锦衣玉食得长大,现在出来带商队的苦却是他自己要求吃的。

一年前在酒楼偶遇一少年公子,风华神采令他一见倾心,多番打听才知道少年原来是风云渡长老的弟子。为了追寻他的脚步,他愿意放弃凡间的富贵身份,去寻仙问道,奈何自身资质愚钝,毫无修行天赋。所梦想的瞬间化为泡影。一气之下,陆一帆干脆带着一些资金离家,走南闯北起来,誓要干出自己的一翻事业。

然而忘情岂是容易的事,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想起当年的惊鸿一瞥。自己坐于窗边,笑看窗外闲云野鹤,不期然一个白衣少年的身影闯入眼帘,那人站在一只小舟上,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微笑,闲闲背手看着沿河的风景。像是感觉到他探究的视线一样,微微抬起头,那一双灿如星辰的眸子就这样撞进他的心里。

小舟无人划桨,自动破开水面,凌波而行。那人忽的飞上空中来,像一片树叶般翩然落在他对面的屋檐角上,吓了他好一大跳,怕他跌下来。微风将他的发丝吹拂到他脸上,少年却浑然不顾,而是挑眉道:“你是何人?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他讷讷道:“你……仙术很好。”

少年“哧”地轻笑,从屋檐上跳到他的雅间:“我这是轻功。”

他还待要说些什么,少年已然推门出去了,来到了一间常年被人包下的雅间。父亲曾说,那是贵人的房间,动不得,可是他却从没见雅间有人用过,原来所谓的贵人就是这少年。

摇了摇头,将回忆了无数遍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陆一帆站了起来,准备到外面去透透风。

刚过一个拐角,冷不丁前面探出一个白色的人影来,陆一帆顺手拿出剑喝道:“你是何人?”

乔以桐眯了眯眼睛,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人自己好像有点印象。这不是……听风楼酒楼陆老板的儿子吗?

陆一帆见这人半天不说话,不由皱眉道:“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话一说出口,忽然与多年前的印象重叠,陆一帆自己先愣住了,随即露出一抹苦笑。

乔以桐内心思忖,自己自从来到风云渡,就并无普通凡人的生存经验,不如和商队同行一路,跟着他们学一学,再者现下风云渡一定派出许多人来搜捕自己。和行商之人混在一起也有利于隐匿行迹,因此放软了声音道:“公子大量,小人本是个乞儿,今日乞讨时却被富人大老爷打了一顿,小人心里不服,气的跑到这荒山里来,结果一时不甚却迷路了……”

乔以桐演技还可以,但是前提是他状态正常。此时他刚刚遭逢巨变,心神不稳,神情恍惚,这乞丐装的实在是不像。不说这话还好,一说陆一帆反而更加心疑,正想斥责他。陡然看见月光下这个可疑人的清凌凌的眼睛,似乎刚刚哭过,眼边还泛着红晕,像极了那人的眼睛,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想这少年独自一人在野外也不容易,不如暂时收留他。

“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