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惠的年纪大了,体力也大不如前,听了一会,他顿感头痛,向争吵不休的大臣们摆了摆手,说道:“此事,改日再议吧!”
张忠多机灵,见李惠气色不佳,他立刻大声唱吟道:“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大臣们纷纷跪地,向前叩首。
李惠站起身,由张忠搀扶着,走下龙椅。
散朝后,百官纷纷向李余表示庆贺。
李余乐得合不拢嘴。
他千盼万盼,终于盼到了封王这一天。
从今往后,他再不是那个过了十岁还未被封王的废物皇子,而是堂堂的吴王。
到家之后,李余立刻找来吕方,把自己受封吴王的好消息告诉他。
吕方含笑拱手道:“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终于如愿以偿!”
李余搓着手,笑道:“以后,真人还得继续留在我身边,继续帮我啊!”
生怕吕方不愿意随自己去吴州,李余先用话把他拴住。
吕方含笑欠了欠身,说道:“只要殿下还没有嫌弃贫道,贫道自然义无反顾。”
李余闻言大喜,打蛇随棍上,立刻说道:“建王府,需要招募一大批官员,其中长史之职,至关重要。我觉得,由真人担任此职,最为合适!”
吕方摇头,说道:“长史之职,贫道不能胜任。”
“啊?”
“贫道可为殿下出谋划策,但并无为官之意,也无为官之能。”
“这……”
吕方拒绝得如此干脆,李余不由得大失所望。
见状,吕方微微一笑,说道:“何况,殿下也无需去选长史,会有人帮殿下选好的。”
“谁?”
李余下意识地问道。
吕方看着他,但笑未语。
李余呆愣片刻,立刻反应过来,诧异道:“我爹?”
吕方仰面而笑,反问道:“倘若亲王可以自己决定亲王府的官员,那成什么了?要组建自己的小朝廷吗?”
李余眨了眨眼睛,说道:“所以,亲王府的官员,都得由我爹任命?”
“像长史、典军这么重要的官职,陛下一定会亲自任命!至于审理、典膳、奉祠之类的官职,殿下倒还可以自己做主。”
吕方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李余的头上。
李余苦笑,摇头说道:“那我这个吴王,岂不是被架空了?”
吕方乐呵呵地说道:“起码,殿下在诸位兄长面前,亦能抬起头来。”
李余扶额。
封王之后,就只是在面子上好看而已。
可这又有个屁用啊?
李余说道:“我还是得尽快回吴州。”
他来回踱步,边走边嘟囔:“我有三个郡的封地,一个郡用来种粮,应该足够三郡百姓所需,另外的两个郡,便可种些值钱的经济作物。最好是甘蔗……”
“只是,这个甘蔗还不太好弄!得去哪里能搞到甘蔗呢?”
听着李余的喃喃自语,吕方不解地问道:“殿下,甘蔗为何物?”
“就是……长得像竹子,可以吃,很甜的。”
“殿下能否画出来,让贫道看看?”
李余向门外喊道:“黄兆!”
没人应答。
李余又喊了一嗓子。
一名小宦官轻飘飘地走进来,插手施礼,说道:“殿下!”
“黄兆呢?”
“黄公公说,今日府内要张灯结彩,黄公公去集市亲自选灯笼了。”
李余哦了一声,说道:“你取笔墨来。”
“是!殿下!”
小宦官连忙答应一声,躬身退出大堂。
只转眼工夫,他便取来文房四宝。
李余提起笔,在纸上画出一株甘蔗。
他绘画的水平着实不怎么样,吕方辨认了半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殿下,这是柘。”
说着话,吕方接过李余的手中笔,在他画的甘蔗旁,写下个‘柘’字。
柘和蔗同音,只不过是发四声。
李余见吕方认识甘蔗,又惊又喜地问道:“真人在哪里见过甘蔗?”
“药典中。”
“药典?”
“柘有下气止呕,清肺解酒之功效。”
“现在哪里有种植?”
吕方仔细想想,摇了摇头,说道:“贫道也只是在《药典》中见过此物,并未见过实物,更不知它生长在哪里。”
李余拿起笔,又在纸上勾画。
他这回画的是中国地图。
只不过他画的乱七八糟,旁人也看不出来他究竟在画什么。
亚洲的甘蔗,起源于印度、缅甸一带。
缅甸,位于中国的西南部,那么,周国的西南部……就是枭阳和蕃胡啊。
枭阳的位置更偏东一些,蕃胡则靠西,蕃胡境内长有甘蔗的可能性最大。
李余在纸上点了点,说道:“蕃胡应该长有甘蔗。”
“蕃胡……”
吕方揉着下巴说道:“倘若蕃胡长有此物,殿下要弄到,并不难,平昌、合阳二郡,有不少从蕃胡过来的商人,悬赏些银两,便可让他们回蕃胡国内去搜寻此物。”
李余一拍巴掌,笑道:“对啊!商人逐利,只要给他们足够多的钱,哪里还有办不成的事?”
吕方笑道:“殿下给蒙将军写封书信就是。”
“对、对、对!顺便再告诉他,他又升官了,现在已是边军大将军。”
吕方问道:“那么,边军上将军又是何人?”
“我啊!”
“殿下?”
听闻这话,吕方也是吃了一惊。
李余让吕方帮自己画一张甘蔗图,他在旁边看边说道:“大臣们不信任孟獠的领兵能力,反对他掌管边军,我爹便让我做边军上将军,让孟獠做边军大将军。”
吕方一边画着,一边扬起嘴角,说道:“陛下现在对殿下信任得很啊!”
亲王的权力本来就已经够大了,眼下又给予兵权。
虽说只是个万人编制的边军兵权,但这也足以证明天子对李余的信任程度。
李余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说道:“这和我做飞卫府上将军是一回事。只是徒有虚名,其实并无实权。充当个幌子而已。”
自己远在京城,哪里能管到平昌郡去?
边军的实际控制权,就是在孟獠手里,和自己没多大关系。
吕方乐呵呵地放下笔,抬头看向李余,笑道:“殿下能如此清醒,着实是令人意外,也让贫道折服、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