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阿曼妮的模样,大殿内的众人皆是目光一滞。
她身材高挑,修长匀称,纤纤细腰,不盈一握,走起路来,婀娜多姿。
五官深刻,又精美细致,皮肤白皙,雪白如羊脂。
一对湛蓝色的眼睛,仿佛蓝宝石,勾人魂魄。
好一个异域的绝世美女!
“外臣麦德特(马尔斯、沙克依),拜见大周天子!”
三名使者纷纷跪伏在地,向李惠施叩拜大礼。
阿曼妮亦是屈膝跪地,向前叩首。
李惠挥了挥手,说道:“平身。”
麦德特拿出两卷羊皮纸,向前呈交。
一份羊皮纸是宛国国王的亲笔书信,另一份羊皮纸,则是宛国使者的礼单。
李惠将礼单只大致扫了一眼,便放到一旁,而后,他拿起宛国国王的书信,定睛细看。
宛国国王莎尔普在书信中先是详细介绍了宛国当前的局势。
西番举二十余万大军,大举入侵宛国,现西番的兵马距离宛国都城已近在咫尺,宛国根本无力击退强敌,只能退缩都城,据城坚守。
萨尔普恳请李惠,立刻出兵援救,解宛国的燃眉之急。
他还在书信中保证,只要周军能击退西番人,宛国愿世世代代,向大周俯首称臣,并且每年上供一百匹上等的汗血宝马。
看完莎尔普的这封书信,李惠没有立刻说话。
宛国的实力并不弱,尤其是宛国骑兵,骁勇善战。
现在,西番只出兵二十余万,便把宛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已兵临城下,连都城都岌岌可危。
究竟是宛国的战力变得羸弱,还是西番的战力太过强大?
李惠把书信交给张忠,示意他交于大臣们传阅。
人们看罢书信,也是暗吃一惊,没想到,宛国的战事已吃紧到这般地步。
麦德特插手施礼,说道:“陛下!宛国已至生死存亡之关头,还请陛下开天恩,出上兵,救宛国,伐无道!”
稍顿,麦德特又看眼一旁的阿曼妮,说道:“吾王承诺,只要上国肯出兵救援,宛国愿将阿曼妮公主,送于上国。”
李惠没有说话,大殿里静得鸦雀无声。
等诸王、大臣把书信都看完,李惠方缓声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陶源开口说道:“宛国,本是前朝之属国。大周建国之后,宛国拒不臣服,于两国边境,屡屡犯边,劫掠百姓,死伤之边民,不计其数。
“直至八年前,开国公率十五万大军,讨伐宛国,方让宛国臣服,不敢再犯。宛国于大周,多有不义之举,现宛国有难,大周又为何去救?”
麦德特认识陶源,他插手施礼,说道:“陶公此言差矣!国事又岂能计较一时之得失,当以大局为重。”
“何为大局?”
“唇亡齿寒,便为大局!”
嗯!说得不错!
陶源暗暗点头。
宛国,如同大周与西番之间的一道屏障。
如果宛国灭亡,那么,大周与西番将直接接壤。
西番领土之辽阔,并不次于周国,人口众多,兵多将广。
且野心勃勃,凶狠好斗。
两国领土接壤的后果,很可能是展开长年的征战。
这对于正处于休养生息的周国而言,极为不利。
陶源不再说话,中书令周能,又站出来表示反对。
他反对的理由是,本国经过连年征战,百废待兴,不宜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去与西番人作战。
不管怎么样,西番现在还未与周国交恶。
许多大臣也都支持周能的意见,与他站在同一立场。
打仗,就是在打钱。
周国经过十年的休养生息,民生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一场国战打下来,很可能又变得民生凋敝。
朝议从早上,一直开到中午。
满朝的文武,也分成主战和主和两大派。
两边都是据理力争,不肯退让。
李惠揉了揉额头,轻拍下桌案。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李惠问道:“开国公为何不语?”
开国公,骠骑大将军,魏英!
要说在大周的军中,还有谁能达到功高盖主的程度,那么,非魏英莫属。
这大周的天下,得有三分是魏英帮着李家父子打下来的。
听闻李惠点到自己的名字,魏英跨步出列,他举了举手中的笏板,说道:“要不要出兵救援宛国,微臣全听陛下定夺!”
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魏英可不是个简单的武夫,他知道自己的功劳太大,在军中的威望也太高,容易引来天子的忌惮。
所以,魏英行事,一向低调,在朝堂上,他也从来不站队,甚至都很少表达自己的政见。
魏英话音刚落,荡阴侯张斯跨步出列,双手握着笏板,大声说道:“陛下,微臣愿率五万兵马,救援宛国!此战,臣定能大败西番,壮我大周国威!”
张斯也是大周的名将之一。
李惠打天下的时候,麾下有三十六员得力干将。
这些人,辅佐李惠,南征北战,赢得三十六天罡之美誉。
张斯便位列其中。
大周建国后,三十六天罡有些人已战死沙场,有些人又相继病故。
余下的人,全都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其中有好多人都被封为国公,像魏英、梁平等人。
而张斯受封的则是侯爵。
对此,张斯心里一直都不太痛快,也颇有怨言。
比魏英,他的功绩的确是比不过,低魏英一头,他服气。
但与梁平那些人相比,他自觉得功绩并不差。
可凭什么梁平他们能受封国公,而自己只是个侯?
现在又有了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张斯不想错过。
景国公张元,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荡阴侯,军中无戏言啊!”
张斯和张元的关系,类似于李余和梁丕。
两人是发小,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后来又一同追随李惠,交情莫逆。
张斯白了张元一眼,朗声说道:“陛下,微臣愿立军令状!倘若此战不能胜,臣,提头回见陛下!”
李惠笑了。
难得啊!
已经过了十年的太平日子,并没有磨平张斯身上的那股子锐气。
他环视左右,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张斯只率五万兵马,就能解宛国的危局,对此,主和派也没了意见。
毕竟才出五万兵马,于周国而言,不伤筋不动骨。
主战派亦是乐见其成。
众臣齐齐躬身说道:“臣等听从陛下圣断!”
“好!”
李惠一排桌案,挺身而起。
他正要说话,忽觉得一阵晕头,天旋地转。
他身子摇晃了几下,噗通一声,又重重的坐回到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