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张昭怒吼一声!
“射!”数百名举着弓弩的甲士同声大喝!
箭如飞蝗!它们带着愤怒,带着鄙夷,甚至带着文明的光芒,猛地射向了对面的神战者!
在张昭这边引弓射击的时候,对面的神战者们也在拉弓射击,不过他们的动作就没这么整齐了,三四千人中只有几百张弓,稀稀拉拉的就这么射了出来!
满天的箭雨中,神战者们惨叫声此起彼伏,前排的被神臂弓射中,胸腹皆被洞穿,凄厉嚎叫着在地上挣扎,后排被抛射的箭矢插中,左翻右滚的满地惨呼。
不得不说,弓弩对射中,历史上被两宋倚为镇国利器的神臂弓,确实太变态了,一百步内没有两层以上的铁扎甲,根本防不住!
而张昭这边,普遍的两层甚至三层重甲,几斗步弓射出的几乎没有破甲箭的箭矢,对他们造成的伤害非常有限。
“引弓!”
“引弓”
“射!”
“射!”
第二轮箭雨覆盖下来了,六百人对三四千人,可是六百人这边是实实在在射的出了六百支箭矢。
而三四千的神战者中,还能引弓对射的,不知道有没有三百。
如果算上双方的着甲程度和大盾持有数量,这不像是什么对射,跟屠杀差不多了。
马鹞子兴奋的大吼着,一股他从没有体验过的兴奋和愤怒支配着他,他以前上战场靠的是凶狠和残忍,而今天,在凶狠中,他仿佛多了几分正义的感觉!
对!就是正义!
马鹞子恍然间觉得自己仿佛正矗立于高山之巅,而一群面目可憎的蝼蚁就站在他脚下,对他做出了各种各样让人恶心的动作!
呸!马鹞子一口浓痰从嘴里吐了出来,猪狗不如的东西,让耶耶来教你该怎么当一个人吧!
这种感觉琼热多金也有,他本是个失去个东岱的奴儿,为了一唐古活命的粗麦,他就给葛咄当了狗,从此杀人越货,就是妇孺他也不是没杀过。
可是此刻,他突然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羞愧。
而正由于他给葛咄当过狗,导致在憾山都中他虽然武艺排的上号,但除了二郎君以外没,把他当自己人的并不多,琼热多金也一直觉得自己没真正融入过去。
可也就是在此刻,一种属于集体的自豪感冲上了琼热多金的头顶。
他看了一眼同样激动的阴鹞子,对方回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眼神,琼热多金突然好像就找到了一种名为家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好久就没体会过了!
强烈的感情冲击中,琼热多金引弓射箭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点也不觉得胳膊酸,也不觉得累!
大胡子阿卜杜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目瞪口呆,继而马上脸色惨白,他发现事情大条了,这根他想的不一样啊!
想象中,应该是三四千神战者就能把对面的于阗人搞得精疲力尽,虽然这些炮灰肯定不能撼动于阗人的阵型,但能极大消耗于阗人的精力。
可是!就这么一会,他突然发现,于阗人被消耗了多少精力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手下的神战者,再这么对射下去,恐怕就要崩溃了!
这些本来就是来东方捞好处的家伙,在这么短的时间,承受了大量的伤亡,是不可能扛得住的。
这这他妈的,中军要是崩溃了,还两边包抄个毛啊!
“吹号!吹号!”让神战者们上去肉搏,左右翼各出两个百户补充进去,只要神战者们一旦跟于阗人短兵相接后,左右翼千户派甲兵在前,给我凿进于阗人的甲士中去!
就在阿卜杜发出命令的时候,城头上,阿杜木将军幸灾乐祸的撇了撇嘴。
他有点想去跟伊蒂哈德总督建议赶紧把军队撤回来,对面的军队,根本不是他们打得过的。
不过嘛!回想了一下阿卜杜那张嚣张得意的脸,阿杜木决定什么也不说。
滴滴答答的一种管状乐器吹响了,声音很大,穿透力也很强。
这玩意是后世一种被称为肖姆管乐器的前身,奥斯曼军队中就用过,声音跟中国的唢呐稍微有些相同。
“冲上去!冲上去!异教徒们就会射箭,肉搏不行的!”
“真主庇佑我们!异教徒必败!”
“这是一场神圣的战斗,我们要把真主的声音传播到全部桃花石!”
肖姆尖利的声音响起,神战者中的小军官们高声呼喊了起来。
他们其实在刚才的几轮对射中损失的人并不太多,最多也就一二百人。
但大部分人都被张昭这边的气势给吓住了,这会在军官的怒吼下,狂热的宗教情绪又开始在身上弥漫。
肖姆管声中,神战者渐渐聚集到了一起,他们肩并肩,互相依靠着开始跑了起来。
只不过刚刚还形成的着甲者和有盾牌在前的阵型,已经混乱了,很多穿烂皮甲和无甲的神战者,已经跑到前面来了。
“拔刀!神臂弓手射最后一轮!”张昭抽出自己的步槊,发出了最后一道命令!
‘嗡!’最后一轮神臂弓射出,两石一斗的强大推力在六七十步的距离上产生了极大的杀伤力,有的弩箭甚至穿透人体,扎进了后面人的胸口中。
如此恐怖的杀伤力,使得紧密而进的神战者再次倒下了一片,刚刚鼓舞起来的士气又开始急速往下掉!
张昭高举步槊随后猛地放平,等待着神战者的到来。
神战者们嚎叫着,各种污言秽语和恶毒的咒骂不断响起。
‘轰!’双方猛地撞到了一起,确切的说,是双方的长枪猛地撞到了一起,相对的两排长矛森林,仿佛大地凭空出现的两排牙齿一样,延绵了数百米之长。
张昭大吼一声,刺穿了一个神战者的脖子,神战者也想刺中他的脖子,可是长矛短了一些没能成功。
琼热多金也嚎叫着刺中了一个神战者,对面的家伙就像是一个装满手里血水的口袋,汹涌的鲜血从漆黑的血洞中喷涌而出。
“向前!向前!向前!”刺死这个敌人后,狂热的琼热多金嚎叫着招呼身边的战友上前。
张昭诧异的看了琼热多金一眼,他发现这个吐蕃奴儿身上迸发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亢奋。
长矛森林对捅啊!越是上前一步。凶险性就会成倍增加,但谁敢上前一步,并且能抗住带来的巨大伤亡的话,士气上就会彻底压倒对方。
本来双方从装备到训练都不在一个档次上,又在张昭四箭四杀的鼓舞下,憾山都的甲士越战越勇,他们仅仅用八十多人,把对面数百人杀的连连后退。
天空不知道何时飘了一丝丝的细雨,地上的土地很快被细雨和血水浸透,踩上去会发出恶心的库叽库叽声。
“风!”憾山都的甲士跟着张昭大吼一声,同时向前突击一步,长矛也随着猛地刺出,他们是如此的一致,就像是同一个人在捅刺一样。
而伴随着‘风!风!’大喝的,则是对面神战者崩溃的惨叫和哭嚎!
。。。。
蛮熊手里捏着一张胡麻饼在吃,一个瘦小的男子在给喂他喝鸡汤,身边还有几个人在给他穿上甲胄,他的巨斧,就放在脚边。
在阵型的另一边,顿珠也有这个待遇,不过他不喝鸡汤,而是喝的张昭酿造的,所剩不多的黑黍酒,吃食则换成了一只大烧鸡。
‘呼呼呼!’一面令旗不停的摇晃了起来,山坡上的智通和尚吟唱起了佛号。
从他眯着眼角看去,天地灰暗一片,他仿佛看见了他那个被活活烧死在开元寺正殿中的师傅,以及被砍死在门口的师兄弟们!
“神机都!抛石击发!”这个被逼成为武僧的法师,痛苦的大声吼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