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损失了几百骑兵,但这反而让布拉格汗萨克图头脑冷静了下来,他前后五次出动三千骑以上的骑兵执行恐吓战术,但对面方阵岿然不动。
第二波派了四百余骑靠近试探,结果在不到两刻钟就没了小一百。
第三波出动二千五百轻骑和五百甲骑,结果连冲阵都没用到,只在对射的阶段就被敌军打垮。
一个时辰没了三百多骑兵,全部伤亡算上来,起码有七八百人失去了战斗力,而对面不知道有没有五十人。
这种比例,以及敌军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很明确了告诉了萨克图一个事实。
那就是对面这几千人已经不单单用难啃的骨头来形容了,这不是骨头,这是一根精铁打造的狼牙棒,再打下去,伤亡还会更大。
身边的古拉姆近卫军图曼安赫尔看了萨克图一眼,他知道布拉格汗已经有了退却的意思了,实际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己方的优势在于机动性,前边计划将于阗金国军队吸引到马依丹山口到阿尔瑚一带消耗,然后在他们后撤时衔尾追击,这个策略无疑是最正确的。
而像现在这样,用骑兵去啃对面布好的大阵,相当不明智。
“不是吧!这就不想来进攻了?”张昭刚帮一个胳膊中箭的长枪手打好绷带,就发现对面的喀喇汗人没动静了。
虽然他们布满了整个博古孜河岸边,但竟然没有继续上来进攻的意思。
“郡公,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萨克图军容严整这点损失对他不算什么,要是让他们退走,咱们也不敢追,甚至都不敢去拿下下阿图什城。
因为一旦移动,叠阵就不好保持,说不定会被他们打个回马枪,那就糟糕了,我看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继续来进攻!”
刘再升骑着马从后边跑了过来,对于这个叠阵,实际上他是比较熟悉的,因为这套阵法,张昭在姚头冈的时候就与他演练过,疏勒城下也试过一次,不过那时候,张昭还把这个称为弓弩克骑大阵,周围也没设置拒马等。
当时没看出来这个阵型克制骑兵的作用,现在他是看出来了,这里的两千多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稳扎稳打对面极大可能打不破,不趁着这机会多刷功劳还等何时?
张昭点了点头,叠阵的最大缺点就不能移动,张昭敢肯定,要是他敢动一下,对面的喀喇汗骑兵肯定会回来困住他。
也就是说,要是萨克图这会率军退走,那他就毫无办法,不但只能看着,甚至还只能继续守在这个山包上等于阗大军到来。
“马鹞子,这次还是得靠你了,执行乙字计划!”张昭又把马鹞子叫了过来。
要论搞怪、骂人、气人,还是得这位大哥上,别人都整不出那种气人的味。
“不是吧?郡公咱们真要那么干啊?这以后传扬出去,鹞子我哪还有脸做人?”
马鹞子苦着一张脸,当初张昭跟他说的时候,他就不乐意,这二郎君不知道是哪想来的这些鬼点子?没得作践人。
“快去!磨蹭个什么?那安赫尔的一妻两妾都让你一个人享受了,老子都没上过,这可是一国重将的正妻,你以为那么好上的?”
张昭嫌弃的踢了马鹞子的大腿一下,他手下这群杀才什么德行他是最清楚的,好人一个也无,良善之辈也就那么小猫三两只,特别是马鹞子这样的家伙,他会不好意思?
“十四!去阵前搭个小土堆,给我们的布拉格大汗开开眼,我看他还舍不舍得走!”
吩咐完马鹞子,张昭又找来了曹延明,准备给有心撤退的萨克图来个双保险。
。。。。
“大汗请看!”古拉姆近卫重骑兵百户哚密失策马来到了萨克图身边,他身上的扎甲满是破口,额头上还包着白布,看来如果不是兜鍪制作精良的话,估计直接就被开颅了。
萨克图伸手接过哚密失递来的东西,这是一根箭矢,他举到眼前眯着右眼,仔细观察了片刻。
这根箭矢相当不错!箭杆笔直,几乎看不出任何一点弯曲,用的是上好的桦木,闻着还仿佛有股淡淡的油漆香味,箭杆尾部刻着安军州制所甲宋戊辰的字样。
这不是一根随便制作的箭矢,而是于阗金国王城所在的安军州甲字制造所,戊辰号匠人宋某,制作的精良箭杆,刻上名字是因为要是出现了人工质量问题,就可以用这个记号追责。
这套制作工序,萨克图也在喀喇汗国推行过,不过很快就推行不下去了。
因为这方法虽然可以提高质量,但却会造成产量的下降,精益求精在手工时代,必然就意味着慢工出细活。
喀喇汗这些年四处征战,箭矢用度需要很大,没时间像于阗金国那样做这么精细的活。
“大汗,据末将打探,于阗金国中能用这种箭矢的军队并不多,就算是尉迟僧乌波的宫卫,也不是都能装配的,末将认为,在我们对面列阵的,一定是于阗宫卫军中的精锐!”
萨克图点了点头,哚密失判断应该是准确的,而且他也知道他这个近卫重甲骑兵百户的言下之意,那就是说,于阗人派过来是这样的精锐,他们要是能吃掉对面的话,必然会极大摧毁于阗军队的战斗力。
不过,萨克图还是有点不太想打,因为很不划算,对面的阵型他没见过,但萨克图看得出来,这实际上就是个用拒马、长枪当城墙,弓弩为主要输出手段。
这要全是精锐的话,攻打这个阵,就跟攻城没什么两样,打倒是能打下来,但那损失绝对小不了。
这些军将都被家破人亡给深深刺激到了,已经冷静下来的萨克图眯着眼睛思考了片刻,一会再稍微打一下,让他们出出气后,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吧!
“大汗你看!天杀的唐狗啊!他们在干什么?啊!我要杀光他们啊!”
等着萨克图指示的哚密失突然愤怒的狂叫了起来,萨克图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十几个唐狗从大阵出来,正在阵前摆出了各种造型。
马鹞子顶着萨克图王后曹氏的头饰,身上穿着一件紫色的喀喇汗贵妇长袍,正在摆出各种造型。
他一会跪坐在地上稍微昂起头好像在舔舐吞吐着什么。
一会又趴下翘起屁股吱哇乱叫。
一会又!
还别说,这狗东西突破自我之后,那表演的是惟妙惟肖,笑得叠阵周围的士兵满地打滚,喀喇汗的军中则爆发出了一阵阵无法压抑的怒吼。
大家都是男人,马鹞子是在模仿什么,两边都一清二楚。
“饶命!饶命!耶耶救我!耶耶救我!”凄厉童声响了起来,原来马鹞子他们演完之后,又轮到黄羊、花布和黑狗儿他们了。
而他们的表演就更通俗易懂了,一排排穿着喀喇汗贵族服装的儿童,在惨叫声中被成片成片的砍倒在了地上。
安赫尔深吸了一口气,那一声声的哭叫仿佛就在他脑海里炸响一样,他有三个孩子,三个他视为珍宝的孩子,现在都没了。
“大汗!走吧!按原计划来,这些人如此刺激我们,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不能上当!”
泪水哗哗的从安赫尔的眼睛里喷涌而出,握着刀把的手也在颤抖,但他依然保持了清醒。
萨克图同样痛苦又欣赏的看了安赫尔一眼,他为自己有这样的将军而骄傲!
“轰!”就在此时,巨大的爆炸声传来,就在七八百步以外的于阗军队阵前,随着爆炸声出现了一团闪亮的火光。
不一会烟尘过后,那些于阗人在阵前堆的一个小土堆,彻底不见了踪影。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大汗!疏勒城西就是被这个东西弄塌的!”刚刚获得自由身,准备当死兵的阿杜木狂喊了起来。
已经都要下达撤退命令的萨克图猛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贪婪。
于阗人的那玩意既然能弄塌疏勒的城墙,那就一定能弄开撒马尔罕的,也一定能弄开布哈拉的。
“传我命令!全军着甲,古拉姆轻骑为前锋,谋剌、踏实力两部为左翼,炽矣部为右翼,胡多葛部为后备,古拉姆近卫全体甲骑和伊克塔重骑为铁锤,待敌军阵型残破之后冲击!我要他们一个也走不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