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身正在一天天的变成一只葫芦,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一阵懊恼。肚子渐渐显露出来,连在梳妆台前坐下的动作都有些笨拙了。理过额前的发丝,镜中人素颜依旧姣好,只是肤色略显苍白,有些迟滞的眼神掩不住失眠后的倦意。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朝自己弯了弯嘴角,做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这是我每天都要做的功课,从前是为了告诉自己,你天生丽质,青春无敌,勇敢的去接受那些欣赏,艳羡,妒嫉,甚至是色迷迷的目光。这样对自己笑一笑,一整天都会充满信心!
后来,妆台上的东西一天天变多了,越来越高档了,那笑容里也渐渐的掺进了更多的内容,有岁月沉淀的风韵,也有日复一日的倦怠,有阅历增长的从容练达,也有不经意间迷惑出神时的空白,隐隐牵绊着一丝落落寡欢。
看看时间,快八点了。我也算是体制内的人,并不掌握什么权力,也不是很在意别人看重的公务员身份,可规矩还是不敢不当回事。每天的工作虽然清闲,但是妊娠前期没理由请假,班儿还是要按部就班的上。轻松中的无聊应该属于无聊的高级版本了,我默默的用目光抚摸着脸颊上不甘寂寞的完美线条,或许正是太无聊了,才让我鬼迷了心窍。
深女干一口气,开始操练起桌面上的瓶瓶罐罐,动作轻巧而熟练,每一个步骤都了然于心,无需思索。化妆于我,不过是做些恰到好chu的修饰和点缀,从细节着手,不落痕迹的凸显自己的优势,根本不需要搞改头换面的浩大工程。
「你这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嘛!」许博曾经不止一次的为那些动辄上千的小瓶子叫屈。殊不知,化妆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看不出来你化了妆。
收拾停当,站在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虽然不得不穿起宽松款的连衣裙,镜子里的人照旧袅袅婷婷,光艳照人。鼓胀胀的胸脯把裙摆撑起一些,腹部一点儿也不显山露水,肩背腰臀的曲线若隐若现,反而更加引人遐思。
「婧婧,快点儿,上班迟到了。」是老妈在喊。
我没应声,直接走了出去。老妈殷勤的一边催促一边在给许博盛豆浆,笑容里有难以掩饰的谄媚。桌子上焦红的油条,金黄的煎蛋,奶白的豆浆,色调暖暖的透着热气。
许博穿着运动衫叼着油条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快吃吧」,就继续低头吃起来。他的发梢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刚冲了澡没擦干。我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嗯」了一声,走到桌边拈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就去拿柜子上的包。
「我快来不……」
后面的两个字还没出口,许博探过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倒退着拉回桌边。他嘴里嚼着食物,伸手一指椅子,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里惯常的霸道背后仍然看不出喜怒。
近来,我好像被人在脑子里装了雷达,总是不自觉的在他的一举一动里捕捉情绪的波动,可惜一直不怎么好用,这次又是徒劳。
「好好吃饭,你现在不能缺营养」
许博喝了口豆浆,咽下食物,说话的语气一如平常,只是并不看我。
「对对对,婧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啦,不能像以前由着性子不管不顾的。」
老妈赶紧附和着,把两个煎蛋推到我面前,「你看许博多关心你呀!」语调里全是露骨的讨好。
我把手里的油条递到嘴边,乖乖拿起了调羹。
「关心」,「以前」,「不是一个人」,每个字眼都在不同的方向刺激着我的神经。
两个月了。
那天许博不由分说的把我从手术室里拽出来,径直回了家。我追问缘由,他只保持沉默,直到进了家门也没跟我说一个字。他阴着脸把我安顿在床上,我没见过他这样子,顺从的任他摆布,心中敲鼓,见他起身要走出房间,再也忍不住了,追着他的背影问:
「究竟怎么了?」
他关上卧室的门,出去了,头也没回。我听见客厅里打火机的声音。
一阵恶心袭来,我起身冲进卫生间,只是徒劳的干呕,眼泪却止不住的涌出来。不知是妊娠反应太强烈还是怎么,只觉得胸口被扭碎了一样的难受。当初两家的父母都盼着我们要小孩,说第一胎最好,要好好计划,细心准备,可现在一切都完了,肚子里的头胎像是个长满了倒刺的魔鬼,我甚至能听见它尖利刺耳的嘲笑声!
那几天,我不吃不喝,即便是白天也觉得躺在无边的黑暗里,身体里没有一丝生气,离婚后没来得及收起的婚纱照还挂在床头,整个曾经温馨无限的房间变成了嘲讽的无边地狱,不停的回荡着一个淫妇歇斯底里的叫床声,在肉欲的泥潭里被一波又一波的高潮淹没了心智,低贱得像婊子一样舔着一根巨大的鸡巴,却天真的以为那里边装的都是神奇的家传绝技和让人尊重的学识教养,其实,只不过是想让这根文雅倒无耻的鸡巴干自己罢了。
那个寡廉鲜耻的淫妇就是我!
夜晚的寂静里,我能听见自己浑身的血在流动,从我越来越虚弱的心脏流向小腹下一个温暖的宫腔里。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无知的生命。
我不知道是该谢它还是恨它,是它让我看清了自己的轻浮与幼稚,惊醒了那个荒淫秽乱的迷梦,也许要不了多久,它也将抽走我生命的所有力量,让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什么也不用想。
「……看见他我会有心跳的感觉!」
这是我当着自己亲妈说的话,我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她脸上僵住的惊诧,这样牵强又没羞没臊的理由是在说给谁听呢?除了我自己,谁他妈还相信有心跳的感觉,心跳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欠操的感觉?
是肉欲还是情爰,原来是如此的模糊不清,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句对不起摧毁了,分辨得再清楚,对一具枯萎凋残的躯壳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不管是什么感觉,心不再跳,都将化作虚妄。
那个衣冠禽兽居然连露面的胆量都没有就逃之夭夭了,这样的王八蛋居然让我揣上他的种还心甘情愿的做双宿双飞的大梦,我真的被那根大鸡巴干爽了,也干傻了,干得放下了尊严,不顾廉耻,更别提曾经的骄傲了,为了取悦他,什么下贱的事没做过?
女人一旦相信了爰情,智商真的会被清零么?
不过,还真有比我还傻的,就是坐在客厅里一根接一根抽烟的男人。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挡在我身前,告诉那个疯女人,他是我老公!在我最脆弱的时候,紧紧把我搂在怀里……可是,我没脸叫他一声老公了,我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
自始至终,我都想说这三个字,我一直都知道那是错的,却不肯承认。起初我告诉自己是他不好,他花天酒地,他盛气凌人,他不懂我的心思,自以为是的只会用钱打发我。可不管多少理由都盖不住心底的那三个字的影子。等到他真的痛苦的离开这所房子了,我才慌张的脱口而出,声音是那样的虚弱,愧疚耗尽了我的勇气,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
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害怕看他黯然离去的背影。
当他抱起我残败污秽的身体,我清楚的意识到,在这世上唯一的留恋只剩下这没说出口的三个字了。我是幸运的,还可以当着他的面说一声对不起。那一刻,我麻木冰冷的心是多么感恩上苍的宽容,还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用尽全部的力气,并不奢求他的原谅,只想着说完就能躲进无知无觉的黑暗,不必继续面对自己的丑陋和不堪回首的一切荒唐是非。
他没有说原谅不原谅的话,回应我的是温凉轻柔的亲吻。我感觉自己枯槁僵柔的身子被他吻得轻飘飘的,寸寸碎裂了,干涸的心脏烧灼一般的疼,房间里响起一声尖利的嚎叫,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直到嗓子嘶哑得像吞了烧红的炭,我才意识到那叫声是自己积郁已久的愧悔和委屈。
他的臂膀是那样的充满力量却又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直到我恢复了平静。
必须把孩子打掉。
我知道也许这一辈子都会心怀愧疚的过活,即便如此,我也毫无怨言,可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我不能让许博蒙受这样的羞辱。
我不明白医院发生的这一幕是什么意思,或者我更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说法。许博向来快人快语,遇事干脆利索,这也是我欣赏他的地方,现在他躲起来闷闷的抽烟,把我晾一边真让人受不了。
商量好的事情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错的是我,我痛,我悔,我没资格要求什么,可我总能做自己的主吧,我不需要不明不白的怜悯施舍!
抹了把不争气的眼泪,我走进客厅。
「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嗓门很大。
许博看了我一眼,没吭声。
「说话呀!你哑巴了!」
许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下好像有个泥潭,他挪到我跟前,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这一瞬间,我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那个我熟悉的男人,他的肩背忽然有山一样高,却微微的有些驼。
没有与我继续对视,他掐了烟,将烟蒂碾碎在烟灰缸里。
「我想要这个孩子。」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
「你疯啦!?又不是你的孩子……」我脱口而出,心头不由得一阵抽痛。
他的身体一僵,又转头看着我,这一回我看到了他眼中好像有两颗烧红的钢锭在承受铁锤的敲打。
「但那是你的孩子!」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跳像漏了一拍,立马回嘴说:「我……我们可以以后再生……」我的声音已经低了许多,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被心虚与懊悔抽离,说到后来已经是商量甚至哀求的语气。
「如果,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呢?」
我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他说的是「我们」。
我行驶在北京拥挤的车流中,今天是一定要迟到了,索性不那么着急,肚子里热乎乎的豆浆仿佛能治愈焦虑似的。回想着那时许博的眼神,我的心并不比弥漫在楼群中的雾霾更轻松多少。
这些日子许博有了很多变化,他的话少了,不是变得沉默,而是简短有力,语气中没有了从前的乖张跋扈,咄咄逼人,听起来顺耳许多,但是用词变得凝练简洁,口气不容置疑,我跟老妈交换过眼神,很明显她也感觉到了。
许博的性格本就强势,现在似乎更强柔了。就拿今天早上的举动来说,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中学生。要是在从前我才不会理他,他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较真。而现在他不一样了,抓住我手臂的时候力气很大,动作却温和而坚决。
这些日子,我经常被类似有点蛮横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敏感于他的态度,猜不透他的心思。让人心中稍安的是,他不容拒绝的姿态还是把握了分寸吧,并不会让我觉得难以接受,甚至接受之后会在心里滋生出一丝微妙的轻松。
穿着运动衫吃早餐成了许博的习惯,他坚持晨跑已经至少有一个半月了。原本他的身体素质不错,算不上壮硕,用健美挺拔来形容也不算过分。不过,结婚多年从来对健身不感兴趣。平时烟不离手,隔三岔五的酒局让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固执的认为自己身体很棒,烟酒那点儿消磨根本伤不了他。所以,他很排斥医院,我猜这也是为什么他骨折住院那么焦躁的原因。
我装作不经意的问过他怎么开始锻炼身体了,他当时正在床上翻着一本杂志,抬起头望向窗外悠悠的来了句:「因为我不想再看医生……」
我呆立当场。过了几秒钟,他憋着一丝恶作剧的笑瞟我,我回瞪他一眼,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却并不恼恨。他好像也觉出了尴尬,举起杂志半天没说话。
从医院回来那天开始,我们又像夫妻一样同床共枕了。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互动也在形式上回复了正常。他带着我去做孕检,叮嘱我听医生的话,询问我的身体状况,虽然经常只是口头问上一句半句的,却并未让我觉得生分和冷淡。
「他已经尽力了。」我在心里这样想。虽然还是明显能感觉到,那里有一堵透明的墙,我无法穿越过去,而他只是在墙的另一面默默的看着我。
这个家里的琐琐碎碎依旧温馨柔软,爸妈和许博,这些每天都要面对的人,仍然满面亲和,可我似乎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无时无刻不对我进行着拷问,我能敏锐的感觉到她们的目光不经意的掠过我的肚子,像最残忍无情的狱警,抓住每一个机会鞭笞我的无耻放荡。
这就是生活对我最严厉的惩罚。我自己造的孽,就应该受这样的报应,没有通融的可能,甚至一点躲避的空间都不留给我,更不要说企图销毁最关键的罪证了,简直痴心妄想得可笑!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
「你说话呀!」
「说什么说,有什么可说的,听我的!」
「……」
我几乎抓住每一次机会根他沟通,次次都是这样的结果。
在这个问题上,他态度明确,蛮横不讲理好像也成了他理所当然的特权,而我作为那个肇事者,连发声的底气都不该有,只能愤懑的瞪着他,不得不揣起心中的不知所措。
要么养别人的孩子,要么可能一辈子没有自己的孩子,面对这样的选择,我无论如何也没有他那样的勇气,只有藏起自己的怯懦,一次次默默走开。
吵过之后,他还是会过来哄哄我,说些宽慰的话,让我注意身体,但绝不给我机会跟他继续争论。
无论如何,许博能接受我,为我和我们的将来考虑,就说明他还是爰我的,他不是那种为了面子,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人,我应该感到庆幸和满足。
许博以前很喜欢看球赛,近来很少见到他放松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了。如果下班回来的早,他会把自己关进书房,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第二天,垃圾桶里会出现数量惊人的烟头。我也提醒他少抽烟,他答应得痛快,可烟头依然会出现。
我们都是性格要强不服输的类型,在很多事情上都特别合拍,但争执起来也会各不相让。也许因为这样,我们都不可能在心理上依附对方,在经历了婚后短暂的甜蜜后,渐渐走向了各自我行我素的稳定状态。我一直觉得,这种相对的独立是两个人的默契,也是各自内心成熟的表现,一旦婚姻失去了维系的必要,也可以潇洒的握握手之后转身,轻松的离开。
可是没想到,现实是如此的面目全非,让人痛彻肺腑,而我们都成了被吓傻的孩子。
他开始干涉我吃早餐,我也一边提醒他少抽烟,一边更敏锐的对他察言观色,飓风逐渐平息的水面之下,正发生着细微的改变。我不安的感受着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却忍不住生出模糊不明的期盼似的,朝他的方向投去目光。
更多的时候他会回来很晚,经常是我已经睡着了他才上床。我变得很容易困,怎么也坚持不过十点,却总是在凌晨最寂静的时候醒来,在他轻微的鼾声里望着窗户,无比的清醒。
越是清醒,我就越明白的看清了自己的荒唐可笑,轻易的看透陈京生刻意的作态和虚伪的表演。当时怎么就昏了头呢?他一次次提出无理要求的时候,我心里为什么替他辩护,还给自己的姑息退让找理由?是我自己下贱,把身子送给他摸,让他看那里,几乎是主动躺上那张按摩床的,好像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我真的原本就是个淫荡的女人吗?
有一次半夜醒来,许博的胳膊松松的搭在我的腰上,我感到背后贴着他厚实的胸口,想到他的睡姿,心里涌起一汪久违的舒暖。他的脸几乎埋进我的头发里,温热平稳的气息拂过耳垂,带起一阵阵酥痒。
夜很静,那痒像跳跃的溪流漫过我的脖颈,扩散在饱满柔腻的胸乳肌肤上,那两团容量惊人的丰盈苏醒了过来,酥麻酸胀的感觉迅速的传遍每个鼓荡着的细胞。不知那里来的一股暖流缓缓涌入,原本水滑柔软的肌肤越发绷紧,油然生起一层潮润凝脂,每一个毛孔都变得无比敏感起来,尤其是两个峰顶,胀得隐隐发痛,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睡衣布料纤维的纹路,衣服表面的绒毛仿佛变成了细针,试探着刺进了柔韧骄挺的樱红里,不由得阵阵心慌,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可是,那股快速占领胸尖儿的燥热并不安分,很快就不再满足乳房的束缚,沿着肋骨腰线最完美的路径冲进了宽阔的骨盆,数路并进,几乎同时抵达了那个地方。
只一瞬间,身体里的闸门就被撞开了,热流在那个腔道柔嫩的肉壁无比清晰的涌出,耳畔仿佛有火车开过,脑子乱哄哄的,伸手按抚胸口的闷胀,覆上烧灼的脸颊,一个没忍住,顺着热烫的吐息哼出声来。
那根粗大的家伙毫无征兆的戳进了我混乱的脑子里,我的心顿时一通狂跳,缠斗中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黑暗里刺目的闪过,它带给我的享受已经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只稍稍回忆一下它的形状,我的身体已抽紧,内裤里精湿一片,一股奇痒从那个地方火苗一样升起来,狠狠的撞在心坎上,一阵神魂颠倒的摇颤席卷了全身每一根血管。我紧紧并着双腿,不停交错,下意识的抵御着,大腿越是并得死紧腿心里越是粘腻湿滑,心中几乎悲哀的升起一重绝望。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把手慢慢伸向那里,却在迷乱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逼命的渴望并没有像从前一样,每一次都在癫狂中俘虏我的全部身心,有一个地方竟然被忽视了,那是我的手刚刚经过的小腹。
当我感觉着那里的安静,在欲望的沸汤中挣扎的身子仿佛被一颗子弹击中了,灼灼狂浪一瞬间失去了魔力,开始渐渐消退。
心中的慌乱消失了,对周遭的感知一点一点回到我的身体里。
柔软馨香的床,搭在腰间的手,背倚的胸口,抖动的发丝,还有我渐缓的喘息中隐忍着的啜泣,刺穿了深夜的静谧旷远。
枕头已经被泪水打湿了一片,冰冷厚重又无边无际的悔恨与屈辱化成一块棱角狰狞的石头,就坠在我的喉咙里,越来越沉。
许博翻了个身,胳膊离开了我的腰,换成平躺的姿势。我的后背倏然失去了依靠,身上的细汗泛起微微的凉意。
许久,我终于让自己平复下来,稍微转过身子,头望去。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月光,可以看清他从额头,眉毛到鼻梁一条俊朗的轮廓线。
他的嘴巴动了一下,发出模糊的梦呓,紧接着喉结往复滚动,伴着吞咽顶起光润的皮肤,一时间,我觉察到自己被熟悉的气息包围着,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触摸的冲动,可试了几次,怎么也鼓不起伸手的勇气,仿佛咫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虽然睡在一张床上,我们一直没做过。医生嘱咐禁止行房的期限早就过了,可他最多只会温柔的抱抱我的身体,带着微笑劝我早睡,没有触碰任何一个敏感的部位。
身上每个地方他都再熟悉不过,床上床下,他也从来不是个自律守礼的君子,我自然比谁都知道。但他抱我的动作既温柔又自然,没有刻意的避忌,也没有丝毫的冲动。
面对这样的相安无事,心底只有一片冰凉,可又怨得了谁呢?
又一个红灯亮起,车子在逼近斑马线的路上又停了下来。旁边车里的小子摇下车窗,他已经盯了我两个路口。一声响亮的口哨声响起,我知道只需要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微笑,他都会立马钻进我的车里来。
难道,我真的对他笑的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