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面虎吴驷冷着脸看了看身前这七十来个喽啰兵,一点灯的一个心腹小头目略带着嚣张撇了撇嘴,白麻子那二十个喽啰兵更是歪瓜裂枣看着就让人厌恶。
“兄弟们,这次下山可不是劫掠抢夺,算是和桃山县的官兵厮杀接战!所以咱可要好好听令,不许私下里乱跑、不许临阵脱逃,打败了官兵后裹了那些流民直接回山上去……明白了吗?”
白麻子一个手下叫道:“好容易下山一趟,杀些鸟官兵就走多可惜?莫不如顺道去北坡镇转一圈如何?咱们抢些钱粮娘们乐呵乐呵……嘿嘿嘿……”
一点灯的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下山岂能空手而归?抢一票……”
吴驷瞥了这泼皮一眼,对身旁一个汉子冷冷的说道:“临阵抗命,拖下去抽三十军棍……”
“小的得令!”
汉子一挥手,几个元宝岭的战兵就扑了上去三下五除二的赶走了白麻子几个挤上来的喽啰兵把那个带头闹事对抗的家伙揪了出来!
其他队白麻子手下一个个叫嚷不休,却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火并、一点灯的二十人虽骂骂咧咧但也没有出来做出头鸟。
“打!”
赤面虎瞪起眼睛一声令下,两个人按倒那个泼皮无赖另外一个人抡起一根松木棒就轮了下去!三两下就血肉横飞,那泼皮无赖惨嚎声传出老远……剩下的人全都躲了开来窃窃私语。
远远的一棵大树底下,白麻子站在一点灯张虎儿身后破口大骂……“狗贼,居然敢欺负我手下的兵丁!大哥,这也太欺负人了,让我过去跟他分个生死吧?”
唐道人暗暗鄙视了一下这色厉内荏的废物,拱手笑道:“白头领何必动气?先让这和咱们离心离德的赤面虎嚣张几日,这次出击就让他的那些手下去打头阵,那些乡兵不好惹……赢下来他也得折损一些人手,到时候再掐了他的兵源不让他补充人手!用不了几个月他那些老弱妇孺就得饿死一些,到时候他活不下去还得带人冲在前面去和拦路的官兵厮杀!几次下来他还能剩下几个人?到时候他的元宝岭可就是白头领的了……”
白麻子刚要得意一下,突然后背一阵发凉、赶紧趋媚的拱手对一脸阴郁的一点灯张虎儿说道:“哪里是我的,整个大青山可都是哥哥的……我只是替哥哥守着 老鸦岭那个门户而已!”
唐道人笑了笑未置可否,一点灯却一摆手说道:“好好守着你的老鸦岭,以后咱们做大了再好好发些财,等官兵真的要剿匪了咱再受个招安……到时候咱们摇身一变照样当个头领,入了厢军要是过得不痛快、咱就再带人出去逍遥快活就是了……”
“咱这辈子就服哥哥,一切都听哥哥吩咐!”
准备干粮拾掇刀枪,临近正午吴驷才整理好这些乱七八糟的喽啰兵开拔下山了。可还没走出三十里,几十个山贼就已经开始叫苦连天队伍散乱开来……
吴驷骑了一匹青骡子,挥舞马鞭驱赶这些喽啰兵接着往前走,这里距离那东北的官道还有近一百五十里的路程,这样走怕是后天都到不了地方。
又走了十几里,最后众山贼寻了几户山民的院子落脚扎营,几户山民都是见惯了贼人流民的,这些贼人也懒得祸害这些穷棒子……当然,打打骂骂霸占草房铺盖什么的是必然的,一个老太太藏在地窖里的两只老母鸡也被他们搜出来给煮着分抢掉了。
老太太不敢说话带着老头在院子里给这些贼人生火烧饭,儿子带着儿媳早就逃去桃山县城寻活路去了,留下自己两个老家伙苦挨……只能希望这世道太平一点,这些该死的贼人早点死绝了。
赤面虎也只能把喽啰兵山贼约束到这个地步,最后也只叹息一声吩咐手下临走的时候给这可怜的老妇丢几个铜钱算是补偿了。
入夜了,贼人们盘踞在这山坳野村里面沉沉睡去、吴驷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也去睡觉了,还安排的几个喽啰兵负责守着村子的入口处放哨。
天气还未入夏,夜里春露凉风很是有些寒冷,轮班的两个喽啰兵早就钻进柴垛里面睡觉去了,两个值夜的骂骂咧咧裹紧了破夹袄握着长枪蹲在路旁。
满满的,两个哨兵挤作一团睡了过去。
几个人影出现在村口,蹑手蹑脚的摸了上去……两柄匕首抹过哨兵的咽喉!几条手臂也同时死死的按住不断挣扎的喽啰兵。
喽啰兵拼命弹动身体,嘴巴也被人捂得死死的。鲜血在夜色里喷溅而出,撒了几个斥候一身都是……
一个什长捶了一个有些发愣的斥候一拳,低声骂道:“怕什么?这些都是该死的贼人,来杀咱们兄弟的!不杀了他们难道让他们杀咱们不成?”
小福子带着另外几个人也干净利落的把两个还在柴堆里呼呼大睡的喽啰兵捆了起来,两团破布塞住嘴巴、众人带着俘虏迅速的撤到村外的一间破庙里面。
火把噼噼啪啪的燃烧着,两个喽啰兵惊恐的发现自己被带到破庙的后堂里面,二十来个青年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一个个一身黑衣带着兵刃、领头的却是个身材略显矮小瘦弱的白面小子。
安春抬起手,两团破布从俘虏嘴巴里拽出……两个家伙立刻跪在地上哀声求饶……“大王饶命,爷爷饶命啊……”
小福子冷声说道:“说实话,胡说一个字……开膛破肚拿你们喂狗!”
“是,是是……”
“来的什么人?谁带头?去哪里做什么?”
“回爷爷,咱们是大青山老鸦岭白头领的手下,跟着元宝领的赤面虎吴驷去打桃山县的乡兵……那些乡兵,那些乡兵堵了官道不让流民进入大青山,大头领一点灯发了狠要把那些乡兵给宰了……”
“对对对,咱们也不想出来厮杀……可大头领逼得狠了,不得不出来转一圈!咱也不想杀人,只想着跟着混一圈顺手抢些东西回去……爷爷饶命,小的们都是迫不得已才做了贼、只想活下去而已。”
两个年纪最小的斥候面露不忍之色,小福子却冷冷一笑:“老鸦岭,你们是白麻子的手下吧?”
两个喽啰兵一愣,小福子接着说道:“据我所知,白麻子是个真正的下三滥腌臜货色……最喜欢糟蹋良家妇女,你们老鸦岭上面至少有二三十个妇人被你们关起来轮番糟蹋,加上绑票撕票……这几年被你们害死的无辜百姓怕不是有上百了?”
“啊?爷爷,爷爷饶命……饶命啊……”
两个喽啰兵不知道这白面青年为何对自家大青山的这些事了如指掌,一时间面色惨白不住地磕头求饶。
小福子指着自己两个有些心软的手下说道:“你们是郎君和李燕师父从河北路救回来的……那些贼人和官兵如何糟践自家家人的事都忘了不成?你们家谁没有娘亲姐妹被他们祸害了?这些贼人和鸟官兵是什么德行都忘了不成?”
两个少年傻呆呆的站在地上,一时间身体都颤抖起来……
小福子接着说道:“大青山贼人众多,这些年不知祸害了多少妇孺老弱,尤其是二头领白麻子……最喜欢糟蹋良家妇女!手下也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们两个,拿起刀!给那些被糟蹋死在老鸦岭的无辜女子们讨个公道!天道不公,我等当替天行道……这可是郎君当日带着我们许下的誓言!”
两个喽啰兵吓得立刻尿了裤子,刚要挣扎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斥候按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年轻的少年斥候拔出腰刀一步步走了过来,少年的眼珠子都开始发红……
两团破布再次塞进嘴巴,两个喽啰兵拼命挣扎起来……
两柄马刀刺出……深深扎进老鸦岭喽啰兵的胸膛,刀身一拧、鲜血顺着血槽喷溅出来流在了地上,两个喽啰兵眼珠暴突喘着粗气一点点软了下来,然后被几个斥候丢到了后堂的角落里。
小福子看了看四周的兄弟,低声说道:“一共七十四个贼人,宰了四个还有七十个!趁着他们还没发觉……咱们今天晚上再摸一处贼窝宰他几个贼人!放火烧了他们带的粮食器具……不许纠缠恋战更不许抛弃同伴,咱们南北两面一起动手,然后在东边的河道木桥那里聚集撤离。”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夜枭鸣叫,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是哨兵发现有人接近的示警!
呼啦啦的,火把被熄灭……几支手弩被斥候架了起来守在门口,小福子则带着十几个斥候猫腰窜进破院子里面各个拔出兵刃准备厮杀,还有两个斥候翻墙去后院墙外准备探路撤离了。
月色下,一个斥候飞奔回来……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对破庙里面喊道:“队正,郎君……郎君回来了!”
小福子一愣,将信将疑的低声骂道:“小点声,什么郎君……别惊动了村里的贼人!”
嘴里不相信,小福子还是收起腰刀几步窜到门口……就听见一阵马蹄声响起,几匹战马嘴里绑着布条蹄子上还包着破布已经停在了破庙前面。
为首一人风尘仆仆却眼神明亮,身材不壮却瘦削挺拔、不是自家主人宋文还是哪个?
小福子高兴得几乎跳起来,立刻翻身拜倒在地……“哥哥!……斥候队正小福子拜见郎君……”
宋文身后的李二郎正摆弄着一支羽箭……“福子,有一套啊!要不是我穿了郎君带回来的铠甲,你的斥候就得把我放倒在山下面了!”
小福子嘿嘿笑道:“黑灯瞎火的,哨兵没认出李队正也是自然!对了,郎君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宋文翻身下马,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刚赶回来,就听说你带着所有斥候去拖延贼人脚程了,自是不放心你们。便干脆把二郎他们全都带了过来……大青山既然想立威,老子还没耐心跟他们扯皮呢!这好容易有这么好的机会单独干掉他们一批人马,怎能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