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起初对龙充满好奇,但龙不能说话,不能动弹,渐渐又发出臭味、滋生恶虫,久而久之,会到这里来的也只有小游了。
漆黑的天空中布满星辰,云外天幽幽发光,如天外楼阁。
余洲只觉得,所在之chu满是谜团。
黑龙从云外天坠落,它原本就生活在云外天?还是一个要求化身为龙的历险者?
它为何受伤?谁攻击了它?
为何下这样的重手,却任它在这山坳里躺了一年,不闻不问,好像放任生死?
樊醒和安流有两百多个兄弟姐妹,小十说过,上层鸟笼里会遇到更多她的血脉亲人。余洲怀疑,这个云游之国的笼主,或许正是小十的兄弟姐妹。
除了笼主,这里还有多少个意志的孩子?
小十设置的门并不通过云外天,而是直接让他们进入了云游之国。此地的笼主知道自己的领域里出现了几个不速之客么?
这所谓的“上层鸟笼”,历险者死后不会复活,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特殊之chu?为什么在“缝隙”的意志看来,这个“鸟笼”可划归“上层”?它曾想说服付云聪来到“上层”,“上层”究竟意味着什么?
无数问题之中,最关键的显然是云外天。
而要知道云外天是什么地方,又发生了什么,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让黑龙苏醒,从它身上找线索。
骷髅与柳英年清理了黑龙的口腔,小游拿来食物,三人合力塞进去。
黑龙合上嘴巴后,许久才重重呻吟一声。骷髅趴在地上窥视:“吞咽了吞咽了!”
许青原爬上黑龙背脊,用削尖的木棍把伤口里的东西逐个挑出来。数量不少,他挑得眉头紧皱。
鱼干的反应很是奇特。它悬在黑龙面前,在它紧闭的眼皮上蹦来蹦去,蠕动爬到黑龙的龙角上。
樊醒:“你怎么了?”
“好……”鱼干像喝醉了,恍恍惚惚,又像嫉妒,“好帅啊。”
等到天亮,许青原才将伤口中虫子清走一半。他大汗淋漓,扔了树枝脱帽擦汗:“不行,我都挑了好几千条,怎么还这么多。直接用火一把烧了吧。虫子怕火,火也能灭菌杀毒。”
鱼干正和昏迷不醒的黑龙贴贴,闻言蹿得老高:“不行!会疼!”
许青原:“它被虫子吃就不疼?”
鱼干:“我是说,我心疼。”
许青原:“……”
鱼干的笑话太冷,它干笑两声,原地打滚:“尴尬了,尴尬了,哈哈哈哈……”
晨光照亮许青原的光头,他重新戴上渔夫帽,用树枝从灯笼里取火。小游笑够了,出声阻止:“别烧。这龙身上会渗出油,不能碰火。”
许青原不干了。他扔了火把,从龙上跳下来,头也不回地离开。鱼干左右望望,自己游到龙背,继续除虫的浩大工程。
骷髅和柳英年细心给龙清除脸面上攀爬的青藤和污渍,小游看他俩工作,津津有味。余洲与樊醒对望一眼,开口问:“龙坠落的地方离这儿远么?”
“不远。”小游指着树林,“往前走几公里,就能看到一个湖。被它砸出来的大坑,蓄水之后成了湖泊,还挺好看。注意安全,湖周围有野兽,别被吃了。”
密林中小兽东窜西跑,有的是虚像,有的是实体,撞在樊醒脚上,晕头转向的,找不着路了。樊醒拎起一只长得像猫的小东西,对余洲说:“像你。尤其是刚进‘鸟笼’的你,见到我就跑。”
余洲:“……”
鱼干:“哪里像!余洲比它丑多了。”
樊醒:“……你不是在除虫吗?怎么又来了?”
鱼干从余洲的兜帽里露出个脑袋:“我最爰余洲,我要随时随地紧跟他。”
樊醒把小兽放地上,小兽呼哧一声跑得屁滚尿流。余洲心想:这不像吧!樊醒边走边嘀咕:“就不能给我们点儿单独相chu的时间。……臭东西,别过来!”
鱼干悻悻从樊醒脸上游走。它闻不到自己身上臭味,但有些不好意思:“好嘛,一会儿进湖里洗洗。”
樊醒不管他,只看着余洲,说悄悄话一般:“安流烦死了。”
余洲其实也觉得鱼干有点儿烦。转移“鸟笼”的时候,樊醒一直牵着他的手,那感觉仍留在余洲心里,让他总忍不住把目光移到樊醒身上。他也想跟樊醒多说说话。什么都行,什么他都想说,也想听。
樊醒走在他和鱼干前面半步,为余洲开路。亮出怪物形态时,他头发会恢复原本的长度,但人形时仍是余洲为他剪的那发型。鱼干老说樊醒后脑勺漂亮,余洲看不出漂亮在哪儿,总之樊醒chuchu都挺漂亮。他为自己这想法诧异,心脏蹦得欢快,隐隐还觉得这森林暑热。
远远看见密林间隙有水光闪动,鱼干兴奋地往前疾冲。樊醒趁此机会,立刻捞住余洲的手。
“路不好走。”他说,“你扶扶人家。”
余洲握住,狠狠一捏,樊醒忍疼缩起肩膀:“不错,力气真大。”
湖泊果真就在前方,但越是靠近,余洲便发现樊醒的精神越是紧绷。
他的手被樊醒牢牢攥住,力道比方才开玩笑时重了许多。
鱼干悬停在前方,它轻声说:“湖里有东西。”
话音刚落,平静无波的湖水从内被冲破。一条狭长黑影出水,毫无停顿,直接冲樊醒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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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骷髅红粉(3)
黑影如腾空之蛇,灵活异常,鱼干“嗷”一声大叫,被黑影撞跌,眨眼功夫黑影已经窜到樊醒眼前——随即停下。
樊醒已经紧紧攥住这怪东西七寸。
黑影是一条长着粗糙鳞甲的黑色小蛇,正咧嘴冲樊醒吐出蛇信。它尾巴生有倒刺,缠在樊醒手臂上,立刻刮出几道伤痕。
“什么东西?”樊醒皱眉仔细观察,这黑色小蛇也并不十分像蛇,它的头顶有两chu小小突起,像还未生出来的角。再凝神一看,小蛇脑袋上没有眼睛,只有一个嘴巴似的裂口。
余洲和樊醒面面相觑。
云游之国里动物不少,林中各种小兽、虫蚁乱窜,但所有动物都与他们平时所见的差不多,没见过这么怪异的东西。
樊醒右臂化出藤蔓,结作一个樊笼,将小蛇困在里头,打算装回去给小游和柳英年看看,或许能知道这是什么。
小蛇在藤蔓笼子里也不安分,用藤蔓磨牙,疼得樊醒呲牙咧嘴。
绕着大湖走一圈,余洲并没发现任何异状。湖边确实有野兽脚印,是到湖边喝水捕食的。大湖一半暴露在阳光下,另一半已经被浓密树荫覆盖。一年时间,树木竟然能生长到这种程度,余洲心想,这或许也是云外天上的“仙人”做的手脚。
笼主制造了适合云游之国的居民生活的场景。他也像小十一样,希望这些历险者能长长久久地留下来?小十把历险者们看作玩具,这个笼主呢?
余洲想不明白,站在湖边发呆,忽然看见湖水里露出数个兔子脑袋。他猛地想起昨夜见过的兔子姑娘,果然见那些兔脑袋们藏在石头后面,怒目圆睁。
余洲还未反应过来,樊醒捂住他眼睛把他拉进自己怀中:“非礼勿视。”
余洲连耳朵都红了。他紧紧闭着眼睛,大声道歉:“对不起!我没发现!我不是故意的!”
兔子姑娘们愈发恼怒,石块树枝纷纷扔来,樊醒捂着余洲眼睛把他拖走。两人来到看不见湖泊的地方,余洲面颊赤红:“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流氓。”
樊醒眉毛一挑,看余洲着急,并不接话。
看看周围,樊醒扭一把余洲头发,示意他冷静:“……安流呢?”
左右看不见鱼干,余洲气得头发竖起。他的愤怒感染了鱼干,未几,鱼干匆匆从湖泊方向游回来。它浑身湿透,水还没干,从骨头和鱼鳍缝隙里往下滴。
余洲掐它骨头:“耍流氓是吧?要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