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汉魃庙堂 哀帝城沧海为水(五)(1 / 1)

最后一个元良 溪忘 1301 字 2021-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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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里,漫天黑云翻滚,雷电在天空中轰鸣,冯宝宝跟胖子还有阿疯从小院偷偷出来的时候,街上的官兵已经散去,嘈噪声响起在遥远的城池另一角。

青石板街道上,没处躲雨的行人仓皇在街上奔跑。

街道的拐角处,一个乞丐,衣不蔽体坐在那里,浑身脏兮兮的满是污秽,捧着一只破烂了几处的碗,可怜巴巴的望着冒雨经过的行人。他一条腿膝盖以下已经乌青,扭曲变形的厉害。

“……吃的…...我好饿啊,求求你们给点吃的吧...…”

乞丐极度饥饿的颤抖着,高举着破碗当然不是在向老天乞讨,而是将渴求、绝望、饥饿的目光祈求着来来去去的行人。

同样挨过饿肚子痛苦的阿疯,看不下去了。

将身上仅有的几块碎银两取出两枚放进了乞丐的碗里,嘴中轻声说道:“拿着吧,去买点吃的。”

那乞丐很是感激的冲阿疯点了点头,口中不停地念着“谢谢”的字眼。

随后,阿疯轻叹了口气,很无奈的冲冯宝宝还有胖子两人点点头,继续往城门的方向赶路。

走出十余丈,身后突然响起混乱,三人转过身看去,七八个乞丐蜂拥过去抢走了那乞丐的碗。

乞丐被拽倒在地上,伸出手去不知在够着什么,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唉,老天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冯宝宝叹了口气,叫着两人继续赶路,心里却充满尖锐的隐痛。

“胖子啊,你听,这是什么声音?”冯宝宝有些情绪低落的看着噼噼啪啪打进水洼的雨水。

“老大,这是雨声啊。”胖子回道。

“那什么是雨呢?”

“现在正在下着的就是雨。这雨从九天之上来,再到这尘世之间去,雨就是雨啊。”

“为什么要下雨?”

“大概因为老天留不住它吧。”

“你错了。”

胖子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冯宝宝到底想要表达什么,阿疯跟在后边静静听着,表情却若有所思起来。

冯宝宝开口道:“胖子,你把手伸出去。”

胖子的手上接住雨水,阿疯也跟着学,用手抓住雨水,更多的雨水从手里滑过。

“现在是什么感觉?”冯宝宝问。

“水从高处滴落的感觉吧。”

冯宝宝摇了摇头,背着亢龙锏,一双手伸出来接住雨水,喃喃道:“雨从天上来,就是要来洗刷这世间所有不干净的东西的。它们是神圣的、正义的、无畏的,王莽当道的这个时代,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正是需要来一场滂沱大雨来洗刷的啊。”

稍后,冯宝宝将身形探进雨幕,从天空中滴落下来的雨水逐渐模糊了双眼。

阿疯跟在后面,脑袋缓缓抬了起来,那双星瞳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明媚亮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

……......

高耸巍峨屹立的长安城墙上,盾牌手顶在了最前方,弓弩手紧跟其后,手指拉紧弓弦箭射出去,很快地又从背后抽出第二支羽箭搭在弓弦上,下一秒,嗡嘤的空气抖动,箭矢擦破空气刺了出去。

密密麻麻的箭雨好不留余地的覆盖向城下黑压压一片的人头,城墙下更始军先头部队被射得人仰马翻。

有扛着云梯正要架起来的士兵胸膛瞬间被贯穿,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失去支撑的笨重云梯从搭往城墙的半空中摔落,砸进人堆里压成一团肉泥。

举盾策应的更始军士兵像龟爬一样匍匐到城墙下面,随后站起身来,打算用镐子和铁锹将坚固的墙皮挖开,墙头上,一盆盆滚烫的热油被人倒下来,随后便是几支燃着火的箭矢射下,轰然一声将火油点燃。

一瞬间,无数的人被火焰吞没,他们在熊熊烈火中嘶吼、挣扎,最后倒地、了无生息、化成灰烬。

更始军先锋大将关天养手执着青龙大刀纵马在护城河前来回奔走,青龙大刀上下挥舞,将激射下来的箭矢打飞出去。整个护城河前岸,这样的马蹄声很多,轰轰隆隆的踩踏着大地,溅起一团团烟尘。

骑兵们收起马刀,将弓弩从身后取出来,搭箭拉弦,随后身躯在战马上左右摇摆,凭借着骑兵的优势与城墙上的新朝禁军对射,掩护己方的步兵云梯和攻城车靠近城墙。

辽阔大地上,更往后的地方聚集起数万人的步兵方针掩杀过来,攻城车的车辙长长拉出数百米远的路程,肩扛云梯的士兵一面躲避着头顶随时有可能飞下来的羽箭一面踏过护城河上的栈桥,稍后便是将云梯架起来,攻城云梯的前端砰然一声撞在长安城墙的墙垛上,上面的倒刺狠狠插入墙体中,下一秒,便是一连串攀爬梯子的脚步声响起来。

“石弹准备——放!”

靠近更始军大营的前方,迷蒙的水汽中,大雨依旧滂沱,投石车上的巨石被滚烫的热油覆盖住,倾盆的雨水依旧无法将其覆灭,紧接着,令箭一下,轴承刚猛的被拉了起来,发出吱嘎吱嘎的巨响。

砰砰砰砰砰……...

一根根投石车上连接投勺的粗绳被数名身强体壮的士兵强拉下来,熊熊燃烧着火焰的石弹骤然划破雨帘,朝着天空狠狠投掷了出去,拉出一道道火红的尾巴。

栾正豪手执八角混铜棍,另一只手微微抬起遮住了头顶滑落的雨水,将视线抬向远方,抬向那片黑压压的长廊城墙,抬向那座巨大恢弘的长安城,上方,有一道道流星般的火光从黑云中穿透出来。

“快躲开!”

新朝守城的禁军大将马进良猛地推开被火光震撼住的士兵,手中梨花缨枪一震,下一秒,身前的城墙头轰的一下被火石砸碎,飞溅的碎石、火油如同刀片一般向着四周摔落出去,传来阵阵惨叫声。

马进良手执缨枪将飞向脑门的碎石扇飞,紧接着,身后又是轰隆一声巨响,强烈的冲击波震得他向前一倒伏在了墙头上,头盔瞬间被热浪掀飞出去,银甲红袍被突如其来的劲风滚得猎猎作响,刚才被推开的士兵被炸飞了出去。

飞向半空中的士兵终于反应过来,耳畔的嗡鸣、身体的剧痛他都已经没了知觉,只是看到自己的身子离头颅越来越远,最后,生前的记忆中,俯瞰了一下长安城的轮廓图…...

攻城车上,一名衣衫邋遢的更始军小卒从腰间取出一挂离别钩,离别钩以玄金锁链与尾部的铜环相连,钩长六尺有余,被小卒在掌中伶伶一转,呼啸着甩了出去,直直挂在不远处的云梯上。

稍后,小卒一拉离别钩,身子借势荡了过去,跳到云梯上。

城墙上噼噼啪啪的箭矢密集射过来,小卒将离别钩在手上抡动起来,嗡嗡的掀起一股劲风,只见在他身周被叮叮叮的打飞一片羽箭,他脚步稳健的在云梯上移动,箭矢如飞蝗、如暴雨,却被疯狂转动的钢铁漩涡阻挡在身前。

终于,快要接近云梯顶部的倒刺时,距离城墙只有一步之遥,小卒高高跃了起来,黑黢黢的脸盘勾起一抹邪魅的笑颜,离别钩在半空中挂成一条笔直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