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幽深空荡的地下岩穴中,冯宝宝头顶的短发被剧烈的罡风掀起,随后身子摇摆,脚下一阵趔趄倒在了地上,远山眉微微蹙起,逐渐适应了再次暗下来的光线。
圆形祭坛边角的长明灯幽幽邈邈的闪烁着亮光,巨大的地下空间里有水流冲荡声在耳畔响起,风铃叮叮当当的相互撞击着,细微躁动中却又带着诡异的安宁。
冯宝宝往四周张望一下,徐叫花跟胖子也都抖着头皮上的碎石屑醒过来,右手边,壁龛底部装液体的的方形石盒落在地上,四周的长明灯向中央汇聚光线,投出一片昏黄的橘黄。
胖子揉着脑袋爬起来,一看四周的景象,乐起来,“嘿,没想到咱们还真的出来了哎,真不容易啊!”
徐叫花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离别钩重新挂回腰上,神色明显也是轻松许多。
冯宝宝笑道:“大家都平安就好,可惜的是王莽那根亢龙锏居然没带出来,都还没捂热乎呢……”
冯宝宝颇有些惋惜的掂了掂空荡荡的掌心,旋即又看向壁龛上已经彻底熄灭了的长明灯,有些疑惑,“这里面有一幅壁画,画的正是三个盗墓贼打开了通往地下陵寝的大门,该不会说的正是咱们几个吧?”
胖子跟徐叫花之前没来得及看壁龛底座的壁画便已经晕了过去,此时听冯宝宝再次提起,不由得都围了上来,两个人将脑袋探过去,看了半天,都有些犯嘀咕起来。
胖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卧槽,别看这壁画描得又粗又丑的,不过还真的是三个人啊,你看你看,还有个扎辫子的女人,那不正是老大嘛!”
徐叫花神情有些凝重,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现在的心情,之前他也只是一度听说过先知拥有卜算未来的能力,不过亲眼见到了一千多年前那位先知预知的一千多年后的今天,却是更为震撼的。
愣了半天,徐叫花才喃喃道:“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与地球另一边玛雅文明的先知能力简直伯仲之间啊。”
稍后,徐叫花像是发现了什么,将手从壁龛伸下去,摸索了几下,冯宝宝听到壁龛里传来喀嚓一声什么东西被打开的动静,紧接着,壁龛底座骤然发出一阵炫目的昼光,祭坛开始轰轰隆隆的转动起来。
紧接着,冯宝宝感觉身体一阵不受控制的摇晃,脚底一踩空,坠了下去。
“卧槽,姓徐的你都做了什么,胖爷我恐高啊——”
胖子跟徐叫花也一块掉了下来,三人一起从祭坛上裂开的口子中砸到了更深的地下。
砰!
冯宝宝身子撞在底部的一块椭圆形的巨石上,然后又从上面摔下来,疼得呲牙咧嘴。
待她清醒过来时,眼前竟是一片明亮,是一片更为广袤的地下河岸。
这里像是一片地下礁岛,大大小小的礁岛凌乱散布在前方的河心中,地下暗河的流水蜿蜒绕过这些礁岛流向未知的深处。目光可及处,与礁岛像是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的空地河岸上立了四尊石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尊石兽造型平凡无奇,只是兽身的涂漆却是鲜艳的大红色。
“乖乖,这么多的夜明珠,要发了啊!”胖子顾不得屁股摔得肉疼,却朝着明晃晃的亮光激动地摸了过去。
三人摔落下来的上方祭坛缺口处,漆黑的像是一团浓墨,在缺口的各个方位墙角上,一块块晶莹闪烁如夜明珠一样的玉石镶嵌在上面,地下本无光,却在这些晶莹玉石的照射下大亮起来。
头顶祭坛距地面大约两丈高,此时头顶的玉石明明灭灭,像是夜空星河一般,一片璀璨的美丽。
胖子一脸财迷的摸着低处墙壁上的晶莹玉石,高兴的直咧嘴,“嘿嘿,这一顿摔没白挨,这么些个夜明珠,随便扣一块出去都值不少钱啊!”
稍后,胖子又有些犯嘀咕起来,“只不过……这夜明珠不都是玉润天成的嘛,怎么摸着这么糙呢?”
冯宝宝一脸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快别瞎摸了,那根本不是夜明珠好吧,你见过有夜明珠长得这么板正的吗?”
“不是夜明珠它怎么会亮……”胖子不解。
“是蛇眼石,”徐叫花坐在地上说道,“史料记载,秦汉时期有铸剑师进山发掘铁矿石,发现有个小山岗上的毒蛇特别多,它们老是在一片乱石堆周围转悠。
这种奇怪的现象引起铸剑师们的兴趣,经过几天几夜的观察,铸剑师终于弄清楚,原来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乱石堆的石头会闪烁微蓝色的亮光,许多昆虫便纷纷到亮石头上空飞舞,青蛙跳出来竞相捕食昆虫,于是躲在不远处的蛇群也纷纷赶来捕食青蛙。
于是,从铸剑师口中开始把这种能发光的石头叫作蛇眼石,根本不是什么夜明珠。”
胖子听完,讪讪的把手收回来,拍拍掌心,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这时,冯宝宝走向前方的四尊石兽,上面红得鲜艳,像是泼了血。石兽四周一片衰败之景,中间栽有一棵长势旺盛的老柳树,老柳树栽在靠近地下暗河的河沿处,树高两丈有余,柳枝垂摆、剑叶拔萃,在蛇眼石的映射下格外的郁郁葱葱。
越过石像与老柳树再往前便是汹涌的地下暗河以及星罗散布的礁岛,前方的云深处没有了蛇眼石照明,黑得有些可怖。
“奇怪,这地下常年不见阳光,这老柳树怎么活下来的?”
冯宝宝颇有些狐疑,她走近了这棵老柳树,老柳树树干有三四人合抱粗,柳叶上甚至还能见到湿漉漉的水珠滚淌下来,毋庸置疑最少有着上千年的年轮烙印。
徐叫花也跟上前来,摸着这棵老柳树,随后又摸了摸四个方位上的石兽,指着它们道:“在玄学上,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分别代表着的是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正冲地下暗河的是青龙石兽,也就是说,咱们再走下去,是要向东前进。”
石兽上的一抹红漆被掸落下来,落在了徐叫花手上,他放到鼻子边嗅了嗅,突然,脸色惨白起来。
“不好,又是个杀局!”徐叫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脸凝重的说道。
“什么……杀局?怎么回事?”胖子急忙追问。
“这四座石兽上涂得不是红漆,而是直接淋得人血!正中又栽老柳树,恰取了一个困字和一个留字,这是极不吉利的一种做法,会吸引邪祟作鬼。并且,在四大神兽上洒了人血,犯了风水之大忌,神兽的灵性便被冲散了,也就失去了镇守的作用,所以我断定,这肯定又是先知所布的一个局!”徐叫花一脸肯定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就是都在这个局里了?不过也没看出来有什么危险啊?”冯宝宝疑惑。
“只怕是还没到时候,这个局从我们一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蛇眼石不可能点亮千年,应该是被祭坛上的机关带动从而亮了起来,蛇眼石与这个局之间一定有什么古怪的蹊跷,我们现在已经身处在危险之中了,恐怕没那么容易躲掉……”
哗啦啦——
徐叫花话音刚一落下,远处的地下暗河里,河水哗哗搅动起来,传来不详的声音。
只听见一阵响动,冯宝宝站起身来,举着狼眼手电朝着地下暗河照去,见一尊庞然的黑色影子飞快的朝老柳树的方向游动过来,带着惊雷之势,乘风破浪的呼啸而至。
那黑色影子硕大无比,相貌极丑,像是一条即将老死的美人鱼,身躯枯槁。一半是人形,另一半却是鱼体,鱼体有数条前鳌,人形则·如僵尸一样麻木。它体长四五米有余,周身黑色的脊背像盔甲一般在蛇眼石的映照下竟发出骇人的光来,鱼尾如磐石粗壮,头部有一对复眼,由若干对单眼组成。
“是鱼妇!”徐叫花惊出了声,“《山海经》记载,鱼妇是已经溺水死去的人和水里的鱼结合成的一种生物,一旦遭人操纵,攻击力和危害性极大。虽然以人的面目存在,却以鱼的形态寄生,不拆散的话,鱼妇是活着的生物,但若是拆散了,则两者重新回归死亡的状态。”
鱼妇脑袋的腹面就是它的口器,这既是它的摄食器官也是它的感觉器官,所谓的罩门也在这个位置。因为它视力极差,所以只能依靠听力来辨别方向以及探索猎物所处地点,此刻黑色庞然大物身子探上了河岸,整条地下暗河的水流都被堵住。
“卧槽,这么大个儿的鱼妇,该不会在水里面修炼成精了吧!”胖子捂着嘴有些惊诧道。
“鱼妇向来少见,怕是长年累月待在地下被瘴气滋养得体质发生变异,已经脱离开正常体型的范畴了!”徐叫花将离别钩抽出来用布条一圈一圈开始往手上缠,“《淮南子》云∶鱼妇游雾而殆于能制蛇,见大蛇,便缘上啖其脑。这鱼妇怕是从小就被人豢养在地宫里,是专为守卫这陵墓才留下来的,附近应该有蛇穴作为它食物的来源才对。”
就在这时,鱼妇把头一缩,身子一弓,箭似的把自己弹了出来,直扑向冯宝宝他们几个。
“你们两个先往树上躲,我去把鱼妇摆平,人多了反而累赘!”
徐叫花一把推开冯宝宝跟胖子,便提着离别钩冲了上去,一阵罡风带过,铁钩直劈向对面那条妖物。
呜呜——
哧!
莹莹的蛇眼石下,一道更为耀眼的亮光闪过,这条硕大的鱼妇胸前的一对鳌尾部被离别钩拦腰斩断,带出一道黑血溅洒在半空中,断腿抛在石壁上。徐叫花顺势一个翻滚从鱼妇的身下翻了出去,鱼妇似乎很痛苦的缩了缩身子,随即又转回身来,攻击目标对准了徐叫花。
老柳树枝叶瑟瑟的从高空飘落,荧光如水洒在地面上,反衬出一抹亮丽的银色光芒和一袭曜黑的暗色身影。
嗡——
鱼妇朝着燕飞扑了过去,这一次它像是学精了,不给徐叫花从身下翻滚出去的机会,坚挺锋利的前鳌从空中挂下,砸向他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