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里砖石爆开的一瞬,整座大殿里的夜明珠像是被撼动了一般,明明灭灭的晃了几下,紧接着,突然暗下来,顿时将周围渲染成一片漆黑。
冯宝宝拉住胖子就往大殿的墙壁小心踱过去,砖石爆开之后,那道黑影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消失在黑暗中,现在不知道在什么位置。
冯宝宝静下来仔细听了听,墓道里果然还有动静,隐隐约约听到有嚓嚓嚓的响声,声音很小,但是在暗无天日沉寂一片的死人墓里,这声波像是击鼓一般令人听得清清楚楚,给人感觉像是什么东西的脚步声,而且声音愈来愈清楚,就像是在朝着大殿走来。
难不成这墓里有鬼?
一想到这儿冯宝宝便感觉有些心惊肉跳了。
冯宝宝借着昏暗的视线打量胖子,他的额头上也紧张的出了冷汗,肯定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了。
这时声音突然变了,不再是嚓嚓嚓的声音,而是变成了蹬蹬蹬的音调,那东西像是朝大殿这边跑了起来,而且速度极快。
此时当真是千钧一发,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越是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东西,就越有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冯宝宝咬了咬牙低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那东西要害咱俩命的话我们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不如殊死一搏跟它拼个鱼死网破。”
胖子明白冯宝宝说的意思,于是跟着来到大殿铜门拐角的地方,每个人守在一个角落里,冯宝宝把登山绳缠在手上,直接弄成绳索的样式用来捆人,同时另一只手拿着枪。
胖子也是右手把钢珠霰弹枪掏了出来,数了数弹夹还有五发霰弹。
两人深吸了几口气倚在墙边,那东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但几乎听不到什么呼吸。
“咔嚓——”
胖子轻轻地把霰弹上了膛,也不管是什么怪物了,迎头先来一发爆弹再说。
子弹上膛的时候两人都明显听到那脚步声停顿了一下,好像是被它给听到了。
冯宝宝心想要糟了,果然耳畔脚步声慢了下来,那东西像是开始蹑手蹑脚的朝这边走了起来。
空气骤然间凉下来,冯宝宝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头皮有些发紧,冷飕飕的气息像要是把浑身的毛孔都给冻住。
沙……
冯宝宝听到不远处轻微的一声响起,顿时又戛然而止了,周围再次静悄悄起来。
她朝着胖子点了点头,然后猛地一个箭步从拐角冲了出去,果然,有个黑影立在那里。
冯宝宝把钢珠霰弹枪抵上去的一刻,伴随哗啦啦一阵声响,脖颈顿时感到一丝刺骨的寒意……
冯宝宝前脚刚至,后脚胖子也冲了出来,见她被抵住脖子,他也十指紧紧扣着扳机随时都会触发出来,但是又怕伤到冯宝宝,故没有直接开枪。
就这样对峙在黑暗的甬道中,但是冯宝宝只听得到胖子那沉重的呼吸声,而黑影就如同一个死人一般,只有脖颈上那道凉涔涔的家伙还能让她意识得到它的存在。
咔一声响,一束刺眼的光照射了过来,冯宝宝知晓狼眼手电强光的厉害,可以令人短暂性失明,于是急忙腾出一只手蒙住了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猛地一记摆腿把冯宝宝给撂倒在地上,霰弹枪和绳子都被摔到了远处。
原来是胖子另一只手腾出把狼眼手电打开了,这时那黑影楞了一下,冯宝宝也愣住了。
因为这身影太熟悉了,只听见胖子欣喜若狂的叫了声:
“徐叫花!”
“死叫花子,你敢摔我!”冯宝宝一脸悲愤的躺在地上打滚。
此时,冯宝宝身上是一袭到小腿处的迷彩色束身衣,外罩的宽大三叶草荷袖显得颇为放松,焦糖色的短发披散,半掩着雪白的脖颈,俏脸粉嫩红里透白,黛眉弯弯眸蕴灵气,别有一番诱人的韵致。
徐叫花见冯宝宝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瞪着自己……破天荒的有些喉咙发紧。
“对不起啊,没注意……刚才下手重了。”徐叫花讪讪挠了挠头,朝冯宝宝抱有歉意的一笑道。
冯宝宝搭上徐叫花递过来的手掌,嘴角一勾,露出好看的小酒窝来,亮晶晶的小虎牙看起来俏皮而慧黠,“哼哼,这笔账姑奶奶先给你记着,不会忘的……”
随即从地上爬了起来,笑颜意味深长。
这时,徐叫花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急忙对两人道,“大家快躲起来,这墓里有古怪。”
冯宝宝根本来不及问清缘由便被徐叫花拽住来到大殿另一个拐角的地方,徐叫花看了看感觉挺满意,道:“就在这里猫着吧,待会儿你们都不要出声。”
说完,徐叫花又从他的藏蓝色背包掏出来几个小药丸一样的东西给两人,“一人一个含在嘴里,深吸一口气屏住,把眼睛闭好不要睁开,最好是面朝墙壁,坚持一小会儿就好。”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味道闻着怪怪的?”冯宝宝捏着鼻子道。
胖子也在一旁跟着点头,“怎么闻着……一股屎味啊?”
徐叫花面露尴尬,清了清嗓子正经道:“这叫羊粪球……玄学上讲,是可以辟邪驱灾的……”
“什么,羊粪……你敢让姑奶奶吃羊粪!”
“难怪一股屎味……徐叫花……你自己怎么不吃。”
“咳咳……我这就吃……这就吃……待会儿你们睁开眼睛的时候要马上把嘴里的羊粪球吐出去,能吐多远就吐多远。”徐叫花连忙补充了一句。
说完,徐叫花也把手里的羊粪球含在了嘴中,然后又含了一颗东西,让冯宝宝和胖子背过了身去,右手一掐两人肩膀,三人立马半蹲了下来。
“你刚才又含了一个啊,有这么好吃吗?还有,你怎么不背过身来?”冯宝宝见徐叫花面向大殿正中的方向,不禁有些狐疑。
徐叫花抬起手可能想打冯宝宝一下,不过这次她躲得很快,刚好挡住这一下。
徐叫花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道:“笨蛋,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吧,刚才我多含的那个在玄学里叫佛狸珠,是用住在山洞里刚出生蝙蝠幼崽的皮上脂肪还有山里闹凶新坟挖来的土炼制出来的,凡人遮掩阳火用的,不过只能持续一小会儿,可以不被邪物附身。”
冯宝宝一听更恶心了,徐叫花这家伙的东西怎么都这么古怪,不过究竟要来什么邪物,能让他如此大费周章的折腾一顿?
徐叫花嘘了一声,几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此时冯宝宝不知道是心理因素作怪还是墓里的什么古怪,感觉身上的寒意越来越重了,就像掉进了冰窖一样。
微侧身看了看徐叫花还有胖子两人,他们显然也是感觉到了温度的骤降,胖子已经冻得不停捧着肩膀打哆嗦。
突然,一阵声响从远处传来,铿锵铿锵——的声音整齐划一的传到耳边,像是有千军万马在跨步走来。
徐叫花一脸肃然的看着大殿的中心,那里,阴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起来,一股洪流从殿外涌入。
只见乌压压一片的阴人阴马,杀气冲天的走过去,铁衣闪烁着光辉如一道洪水,毫无差别的闪过每一片角落。
整座大殿都在颤抖,隆隆作响。
声音越来越响,徐叫花能听到金属甲胄和刀剑碰撞的声音,冯宝宝也听见了,战车轮毂与地面摩擦产生的吱剌吱剌的声响。声音之大骇人之极,同时伴随着咚咚咚的敲击战鼓的激调,如同海啸一般划过耳膜,震耳欲聋的感觉!
冯宝宝感觉就像是穿越回了古战场上,她万万没有想到徐叫花所说的邪物居然会这么邪。
一队队士兵整齐划一的走来,徐叫花仔细观察,可以看到每个士兵都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麻木的向前走着,就像是一群没有人性的行尸走肉一般。
阴冷的气息像是要直抵大殿的尽头,如寒冬腊月里的凛凛刀风,这些东西浑身散发着凶戾的气息,一旦沾染上就会没了活路。
突然,徐叫花感觉好像其中有一名士兵转过头来看了自己一眼,空洞洞的眼神冷漠着,吓得他一哆嗦,揉了揉眼睛再一看,却发现根本没人在看。
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徐叫花甩了甩头,仅仅片刻间,所有的阴兵就都消失在大殿的中心,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地面上,只留下一阵阵诡异的气息席卷着墓道。
这时冯宝宝也睁开了眼睛,眼前像是什么都未发生过,大殿里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她感觉浑身又暖和了起来,刚才如同是在冰天雪地里赤身走了一遭似的,感觉自己的头发上还有稀稀拉拉的几颗冰碴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像是有人在打仗,而且浑身冷飕飕的。”冯宝宝吐出嘴里的羊粪球,转过身来问道。
“是鬼出巡。”徐叫花开口道,“但不是我们所知道的那种阴兵。刚才过来的阴兵应该是当年先知以玄学方术造出来的阴兵,这些阴兵会在固定的时间从埋葬它们的地方出现,然后巡逻整座地宫,这算是一个很高明的机关了。而一旦被这些阴兵沾染上就很难再逃脱,最后会被阴气夺舍而亡。”
“哦,原来这样……对了,徐叫花,你选的那条墓道怎么样啊,看你这灰头土脸的,没少遭罪吧?”冯宝宝抱住肩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他。
徐叫花嘴角抽搐一下,淡淡道:“好吧,我承认,这次是我出错了,你赢了。
我一路沿着墓道向下走,就见到前面好像有个洞口,里面还闪着亮光,于是就加快了步子。已经快要接近的时候,不知道脚下又踩到了什么机关,我就感觉地板好像翻了一下,整个人掉了下去。”
我掉下去的时候发现下面并没有什么利器做的陷阱,反而是有一条幽长的地道。地道跟上面的路几乎一模一样,我刚开始以为这可能是一条排水管道。可是向前再走了一段距离路就被堵死了,于是我就掉头往回走,发现这条路一直通向了殉葬坑。”
徐叫花看了看冯宝宝,又继续道:“殉葬坑里横七竖八的全是白骨,洞口刚好容一个人爬上来,于是我断定了那是当时修建古墓的工匠偷偷留出来的逃生通道,也许当年还有幸存者也不一定。
从殉葬坑里往外走就是一处洞口,洞口的外面就是咱们进来的那条瀑布,这一切都被当时的工匠设计的天衣无缝。我转身想回去找其它出路,这时发现殉葬坑里居然有蛇,上千年了,这乌黑不见天日的地下居然还会有蛇,打眼一看有几十条的的样子,但好像都在沉睡。
我从殉葬坑往外面溜得时候就发现墓道里隐隐有什么动静,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有一条蛇醒了过来,那条蛇两米多长,脑袋上长着一颗瘤子,我好不容易收拾掉它,沿着墓道继续往下走,却发现尽头被堵住了,然后就发现了有鬼出巡。好在这墓道墙壁不厚,像是与另外一条墓道通着,果然被我一撞就破开了。”
冯宝宝歪脖子听着徐叫花的遭遇,居然哈哈笑起来,指着他道:“谁让你不相信我的,谁让你不相信我的,这下吃到苦头了吧,就该让你长点记性。”
徐叫花懒得跟她斗嘴皮子,眼睛一扫胖子,问起来,“胖子,怎么这么安静啊,被吓到了?”
冯宝宝回过头来,大咧咧的一挥手,“嗨,胖子那丫的就是怕鬼,幼小的心灵又受惊吓了吧应该……”
说着话,冯宝宝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扑通一声,却见他靠着墙倒了过来,脸上眼眶肿黑,嘴唇惨白得像是一株傲雪迎梅……
“曹……他妈的……胖子刚才睁眼了!”徐叫花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