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宫女变成怪物竟然就是一瞬之事,而且变成怪物之后也并未伤人,而是……想要贴近唐玄宗时,镇魂司主转而看向了高力士:
“请问……这名宫女此前是否有受伤?”
高力士立刻否认:“不会。”
“老奴考虑到了这种可能性,所以目前留守在紫宸殿的金吾卫、宫女和宦官,都是没有受到任何伤势的。”
镇魂司主微微点头。
也就是说,可以排除受伤产生传播的问题?
联想到后花园的情况,镇魂司主说道:
“麻烦高力士再唤来一个宫女。”
高力士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那名宫女进来之后,在看到地上的怪物时,吓得尖叫一声,不由地瘫软在地。
然而怪异的是,纵然镇魂司主解除了符咒,那名宫女却不曾被变成怪物的同僚所伤害。
对方那一张张人脸上的眼睛,只是注视了一下这个宫女之后,便不再理会。
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朱云,羽扇轻挥,露出一丝审视之色。
后花园内,那些怪物袭击的人不在少数。
现在……却不曾?
他刚要开口,镇魂司主又道:“请陛下稍等微臣片刻。”
说着,镇魂司主便匆匆离开了紫宸殿。
约莫数十个呼吸之后,他拽着一名宫女又进入了紫宸殿内。
宫女恐惧的蜷缩在那里,看到陛下之后,下意识的流露出了一丝小女人的神情。
也就在此时:
“贱人!”
“贱人!”
化作怪物的宫女忽然咆哮起来,迅速蠕动到宫女面前,便要将其杀死!
镇魂司主眼疾手快,以符咒定住了怪物宫女的身形,并将自己带来的那名宫女拖到了旁边。
宫女脸色煞白,害怕的瑟瑟发抖。
“陛……陛下……”
话音未落,却闻一阵阴风。
旋即,被镇魂司主拉进来的宫女,身体也开始出现了相似的变化!
不过眨眼之刻,就变成了第二头怪物!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唐玄宗惊惧地退到了龙椅附近。
镇魂司主以符咒控制了怪物宫女之后,立刻说道:
“陛下,微臣已经找出规律了。”
“首先,这些妖魔怪物化的宫女,并不是以互相撕咬来进行传播。”
“她们传播的标准有两个。”
“第一个,必须是女子。”
“之前在后花园内,微臣关注过,哪怕有男子就站在她们面前,她们也无动于衷。”
“甚至于……她们还会具备一丝人性,用相对理性的话语,询问陛下的住处。”
此言一出,唐玄宗脸色一白。
一旁的高力士也是不由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第二,她们并不会随便对其余女子发动攻击。”
“实际上,根据刚才微臣在后花园的调查,变成怪物的,基本都是才人、美人和一些品级更低的采女。”
“换而言之,这些人,都是陛下的人,并且……陛下应该并未宠幸过她们太多次。”
唐玄宗不由道:
“的确如此。”
“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
镇魂司主解释道:
“这些对陛下心生爱慕的女子,或者是想要攀龙附凤的女子,便是成为怪物的源头条件!”
在镇魂司主将前后再度解释了一遍之后,在场众人也算明白了。
必须是对唐玄宗动了心思的女人,才会变成这种怪物。
同时,她们会辨别出和自己同样心思的女人,并想办法杀死她们。
若是没有杀死她们,在一段时间过后,这些侥幸活下来的女子,也会变成新的怪物。
至于男人、宦官,还有本本分分并无僭越之心的宫女,自然不会变成怪物,也不会被怪物袭击。
搞清楚了这一点,金吾卫受伤也就能够理解了。
因为金吾卫担心伤到唐玄宗,带着唐玄宗离开。
化作怪物的女子,却要将唐玄宗留下。
金吾卫又不敢随意痛下杀手,自然也就会受伤。
只是,或许是因为金吾卫不是目标,这些怪物化的女子,纵然伤到了他们,也不是致死之伤。
但是……这就带来了一个新的问题。
后宫内,那些等级较高的嫔妃们,现在如何?
王皇后还身中降头之术,到现在还没有康复。
其余一些受宠的、品级较高的嫔妃就更不必多说了。
念及至此,镇魂司主说道:
“陛下,我会和左右督卫先快速巡视一番。”
“如果……所有嫔妃都变成了怪物,陛下……恐怕要做好心理准备。”
唐玄宗面容郑重的点了点头。
品级高的妃子,基本上娘家也都是朝堂之上的重臣,若是事无转圜,就只能痛下杀手。
对外的解释,恐怕就需要一番说辞。
“当然,如果说皇后娘娘等没有受到影响,也能从侧面证实一点。”
“这种怪异手段的施术者,必然就藏在了她们之中。”
此言一出,唐玄宗连忙问道:
“你的意思是……是后宫的某个妃子,要害朕!”
一旁,朱云终于开口道:
“陛下,情况很明了了。”
“这些女子,都像是希望得到陛下宠爱,而因嫉妒变成妖魔的人。”
“要确保控制这样的手段只在后宫之中发作,而且还有这种特殊的选取目标……”
“只有同样对陛下宠幸旁的嫔妃不满的妃子,恐怕……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唐玄宗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
“既如此……我让金吾卫和千牛卫当中的好手,和你们一起吧。”
……
但皇宫大乱之时,从万国盛会之前就再也没有露过面的太史令桑,正在大厅之内占卜星相。
下方忽然有人传讯:
“大人,日本国的阴阳师全水真一求见。”
桑正在占卜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将铜钱摆好相应测算的位置之后,微微点头:
“让他进来吧,也是时候了。”
旋即,一阵木屐之声响起。
全水真一跟着太史监的人,来到了桑的面前。
“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片刻后,偌大的屋子只剩下桑和全水真一两人。
全水真一笑道:“我该如何称呼您呢?”
“因为您和晴明大人的模样,实在是太相似了。”
桑双眼微阖,幽幽说道:“虽是相似,但我和他,全然不同。”
“我知道,日本国来访,必然会有人前来拜访于我。”
“但是,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占卜测算,时至今日,也才算将结果确定。”
说着,桑眼神示意。
全水真一心领神会,缓缓上前。
此时,桑的桌案之上,七枚铜钱按照特殊的位置摆放在那里。
全水真一微眯着双眼,细细看去之下,却忽然感觉心神激荡。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下,全水真一的意识仿佛去了另外的世界。
眼前,喊杀声响彻一片,放眼望去,长安破碎,洛阳不复从前的雍容华贵!
满目所见,皆是枯骨尸骸!
凄厉不绝的哀嚎声,满地的鲜血,还有那隐藏于暗中出没的妖魔鬼怪。
一切的一切,仿佛王朝倾覆,乾坤失序!
而在这片废墟战火之中,站着一个美丽无比的女子。
这女子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被勒死之后,唐玄宗抱着她的尸体嚎啕大哭,却终究跟着兵马离去,不再过问她的尸体。
可又转眼之下,这女子骤然睁开双目。
那双眼睛里,有着不属于人类的妖光!
顷刻间,全水真一意识回归。
短短数个呼吸的功夫,却仿佛已经经历了一场绝无仅有的灾难,而不禁冷汗直流。
“这是……未来的大唐?”
桑微微点头:“妖魔横行,人鬼不分,便是将来大唐的写照。”
全水真一顿时沉默下来,片刻思索之后: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会告诉我,是希望……我告知晴明大人?”
桑微微点头:“我和他,终需要见上一面。”
“否则,将来之事,我们也无法应对了。”
“另外,此番发生在长安城的公主刺杀之案,你是怎么看的。”
全水真一眉心一挑:“结果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桑微微点头:“此案的结果如何,也将直接决定我九州夜行八部,是否会浮出水面。”
“你固然知道真相,也需按兵不动。”
全水真一眉心一皱:
“不需要我出手帮一帮?”
“就目前我所推测来看,此事背后,应该涉及到了你们所谓的那个长生宫的高层。”
“就目前而言,此人手段……有些骇人。”
桑微微点头:“无妨,静观其变即可,该帮忙时,我自会请你助拳。”
……
冬暝、纸新郎、孟婆三人,此时已经来到了那座闹鬼古塔之中。
此时,明明是白昼,可周遭却迷雾重重。
最为奇怪的是,就在附近行走的那些百姓们,竟无一人对此有所察觉。
纸新郎环顾四周,冷冷一笑:
“看来……蓑衣翁应是有所察觉了。”
孟婆缓缓点头:
“花粉云镜的确是厉害手段,但蓑衣翁此人如野兽一般,十分机敏,被看出破绽也没什么说的。”
旋即,三人来到了古塔之前。
彼此对视一眼,冬暝要上前,却被纸新郎拦住。
“我来。”
说着,纸新郎一把将大门推开。
“吱嘎……”
眼前一片混沌黑暗,纵然是鬼火作为光源,竟也隐隐看不清四周变化。
随着三人踏入其中,古塔之门骤然关闭。
一阵沙哑的笑声自古塔之中传出。
旋即,眼前骤然一亮。
蓑衣翁、阿卡托两人就站在古塔之处。
“三位,我们……可是等你们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