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沥干的方法，倒是和他们在清净寺内所看到的如出一辙。

这也算是间接的证明了，清净寺内，将那和尚剥皮的，也的确是这位县令夫人。

“青然，你见多识广。”

“你可知道，有什么妖怪，不仅仅连皮肤，而且连全身血肉，也可以随便更换的呢？”

冬暝的询问，引得青然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后：

“恐怕，也就只有一种妖怪才会有这种的情况！”

“骨妖！”

青然解释道：

“所谓骨妖，多数是生前受了委屈的风尘女子。这些风尘女子因为怨恨和不甘，无法咽气之下，一身怨念便会凝聚在骨头里。”

“然后，她们的皮肤，她们的血肉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腐烂。”

“但是，她们痛恨男人，又希望用美色来杀死更多的男子，那就需要更多的血肉皮肤，来伪装自己！”

“并且……道行较高的骨妖，还可以操纵别人的白骨！”

冬暝眉心一动。

操纵别人的白骨？

刚才他们所见到的县令，不也是一个骨头和血肉不匹配的人吗？

如果说，这县令是受到县令夫人控制的话……

那县令夫人，就是骨妖了？

至于为何会变成骨妖……

难道，就是因为那休书？

可是，因为一封休书就自戕而死，更是让自己变成鬼怪，是不是有些牵强？

疑问中，冬暝看向了这密室内的布局。

这里有些阴冷，就和太平子所在的太平楼一样。

冬暝看着从一些墙壁砖头缝隙当中隐隐散发而出的寒气，不由眉心一动。

“青然，你稍微站远一点！”

说着，冬暝便双手握着横刀，以焚魂鬼火直接站在了四周的墙壁上。

当刀刃触碰砖头的刹那，一阵隐约的空洞声音传来。

旋即，砖石碎裂。

定睛一看，除了许许多多被封存在里面的冰块之外，一具具尸体被取了出来！

这些尸体都穿着衙差的衣服，但却呈现出一种怪异的不和谐感。

似乎……和他们白天所遇到的衙差，还有些不同！

冬暝将那些人扒拉出来之后，这才发现了最大的问题！

“青然，这些衙差的尸体内……都没有骨头！”

显然，青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俏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这的确符合骨妖的作风。”

“骨妖只能够操纵别人的骸骨，所以会将受害人的骨头抽出来之后，组合新的血肉，变成类似傀儡一样的生物！”

“至于这些衙差的血肉之所要以被冰冻封存，恐怕也是为了能够在关键时刻，给自己更换新的身体！”

听着青然的解释，冬暝心中一沉：

“青然，如果按照你所想的那样，骨妖……真的是县令夫人吗？”

“你看，我们虽然杀死了县令夫人，但是也不确定她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

“其次，既然骨妖可以操纵骸骨的话，如果连县令夫人也是被操纵的呢？”

青然想了想，旋即点头：“夫君，你说的对！”

“我们先前探听到，这位县令夫人和烟雨红楼的三楼主之间，似乎有所蹊跷。”

“如果将这件事代入的话……”

冬暝深吸口气：“也就是说……三楼主音如弦，会不会……也是骨妖！”

……

客栈之内，面对问罪而来的埋棺人，陈篁不慌不忙，坐在床榻边上笑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身上……有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有点类似……罗刹的味道！”

“但是严格探究，又似是而非，似乎还是比罗刹更加高级一些的生物？”

埋棺人收回弯刀，眼神冷冽：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这里？”

陈篁笑道：“没错。”

“你为何会知道？”埋棺人眉心一皱：“你的幻月阁虽然有自己的情报网，但主要还是分布在长安城。”

“遂昌县这样一个小地方……”

“你是不是忘了，我有一位故人也在这里！”陈篁笑眯眯的展开了孔雀折扇：“那位故人什么都知道，他心情好了，将你的行走透露给我，也不奇怪啊……”

埋棺人瞳孔一缩：“你的故人？”

这一刻，埋棺人的眼中满是审视之色：“根据我对你的了解，你没有几个故人！”

“八部当中和你交好的就不说什么了……旁的人……”

埋棺人喃喃自语片刻，忽然脸色一沉：“你是说……白泽！”

“祂也在这里！”

“你们此次来遂昌县，主要是找他的！”

陈篁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

“不愧是明四部里最擅长筹算之人，这么轻松的就猜到了吗？”

旋即，陈篁缓缓走到了埋棺人的面前，绕着他缓缓行走：

“何必这么剑拔弩张呢？”

“作为明四部里身份最为特殊的埋棺人，从先辈继承下来的宝贝，也到了要重新制作的时候了吧。”

“人皮灯笼，你找不到合适的材料。但是这遂昌县内，现在却有一只骨妖正在随意的剥皮。”

“而白骨灯笼……呵呵，经过这么多年的折腾，应该也不能继续了。”

“巧合的是，白骨灯笼需要用到的，就是骨妖！”

“如今遂昌县的这只骨妖，道行应该还不弱。”

“你主动找上你的情人，不就是想从她的口中得知骨妖的真实身份吗？”

“不过很显然，你的情人有自己的盘算，她应该……没有告诉你吧。”

埋棺人转而看向陈篁，微眯着双眼：

“这么说来，你还真的从白泽那里知道了不少？”

“你找我前来，莫非……骨妖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我的确不知道。”

“我那故友的脾气也古怪的很，有些事情知道也不肯告诉我。”

“不过……冬暝和青然快回来了，他们应该已经调查到了。”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推门之声。

“阁主，我们有线索了！”

冬暝刚刚说完，便看到了眼前的埋棺人。

虽然不曾见到过埋棺人真正的容貌，但是从衣着来判断，冬暝立刻便将其和自己在梦中所见到的埋棺人对上了！

“是你！”

冬暝和埋棺人异口同声。

埋棺人见状，又要抽出弯刀。

青然关上门，警惕的挡在了冬暝的面前。

“唉，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真的要遵循那搞不清楚的规则吗？”

“你们真要为了所谓的八部之间的规矩，就要在这里互相厮杀？”

“人都是以利益交流的，你们两人现在要谈的，应该是合作。”

冬暝见状，轻轻拍了拍青然的肩膀。

青然冷哼一声，这才收拢兵器。

随后，两人来到陈篁面前坐了下来，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埋棺人微眯着双眼，脑子里仿佛是细细思索了一切，最后才不情愿的坐在了三人对面。

“那么……我就直言了。”

“骨妖的身份，我大概已经知道了。”

“是烟雨红楼的三楼主，音如弦！”

冬暝一开口，便给出了一个埋棺人最想知道的消息。

“烟雨红楼三楼主？！”埋棺人敲着桌面：“你有什么凭证？”

冬暝当即将自己和青然，于县衙之中遇到的情况告知了对方。

“所以……音如弦是骨妖这件事情，我认为概率很高。”

“再加上，四楼主赤霄云曾经说过，三楼主音如弦十分痛恨男人。”

“如今，遂昌县内阴盛阳衰的很多不合理的政策，也都是音如弦弄出来的。”

“如果音如弦真的是一个骨妖，那么根据骨妖诞生的来历来说，她会痛恨男人，也就不意外了。”

埋棺人顿时陷入沉默之后，足足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

终于：

“我和你合作！”

“烟雨红楼不日就要举办春秋宴，这春秋宴内，应该能见到音如弦。”

冬暝却微微扬起手说道：“且慢。”

“埋棺人，你我非亲非故，更无半点交情。”

“你要与我合作，我却反而也会担心，你是否有算计我的可能。”

“我先将情报说出，是彰显我的诚意。”

“我不希望，在长安城内的案件，会影响到你我的合作。”

“所以……你是否也该有所表示？”

埋棺人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茶杯，冬暝的意思他也明白。

条件交换。

情报换情报。

这就是冬暝想要的。

也是自己彰显诚意的方法。

片刻之后，埋棺人终于开口道：

“那就……说说长生宫第八长生算莲华释吧。”

“此人算是个奇人，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男是女。”

“因为他有男相，亦有女身。”

“其修之术，似乎与巫山合欢之法颇有些渊源。”

“而最重要的是，你们在清净寺内所遇到的莲心妖僧，便是她一缕佛念所化。”

听了对方的话，冬暝第一反应就是荒谬。

可想来，埋棺人也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哄骗他。

却见埋棺人继续说道：

“另外就是，不久前，凤梧君曾经找上莲华释，寻求合作。”

“不过，莲华释和凤梧君之间，应该有一些旧账。”

“所以，莲华释表面答应之后，背地里却希望联手别人，将凤梧君杀死！”

说着，埋棺人顿时看向了冬暝：

“你也算是莲华释非常青睐的合作对象。”

冬暝眉心一皱：“这是为何？”

埋棺人沉声道：“长生宫的规矩，能击败九算之人，只要愿意，就可以九算成员！”

“你击败了凤梧君和高阳公主合作的阴谋，更是让高阳公主败得心服口服。现在的你，严格来说，已经是长生宫第九长生算。”

“作为第八席位的莲华释找你合作，也算是水到渠成，没什么意外。”

“这件事情上，我觉得你可以不用拒绝。”

“更何况……烟雨红楼的背后，也有莲华释的因果。要将烟雨红楼之事弄清楚，莲华释这边是绕不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