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玉和秋韵两女的接引,众人纷纷踏入虹桥之上。
明明于半空中尚且有些距离的春秋剑阁,冬暝等人却只觉得眼前一晃,反应过来以后,已落足于春秋剑阁之上。
“诸位,请随我来。”
随着白玉和秋韵的指引,众人开始跟随一众剑侍前往各自的房间。
显然,今日只是负责接待,并不会立刻开启春秋宴和比武大会。
人群中,陈篁孔雀折扇一合,眼中含笑:“奇门遁甲用到这种程度的高手……放眼整个旁门左道,也是少之又少了。”
说着,陈篁仿佛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埋棺人。
埋棺人自然是察觉到了陈篁的眼神,却只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冬暝四人,最后是被安排在了一处位置相对僻静的厢房。
仔细观察四周之后,窗前的冬暝却不由地谨慎起来。
因为这春秋剑阁当中,似乎步步玄机。
明明有很多人进入了一个庭院当中,更是眼睁睁看着对方进入了其余的房屋之内。
可转瞬之间,四周的位置就全然变幻了。
而且,接引他们的秋韵也说的很清楚。
每天的三餐,包括明日开始的春秋宴,都会有专人提前过来接送他们。
但是在其余时间,他们是不可以在春秋剑阁内随意走动的。
茶桌之前,冬暝露出些许苦恼之色:
“如此一来,不免有些难办。”
“原本还想着,等到天色暗下来之后,调查一下四周。如今……”
话音未落,却见埋棺人手中忽然出现一根细丝!
这细丝如蛛网一般,若非细看,当真毫无察觉。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用来押送棺木,控制诈尸的墨斗之线。你倒是准备充分。”
埋棺人则直接看向冬暝:“晚上跟着我就可以。”
“从进入此地以后,我便一直悄悄放置着墨斗线。”
“这里机关的确很多,几乎每一步之下,四周的位置都会有微妙的变化。”
冬暝微微一愣,旋即点头,心中不免了然。
难怪……谈论八部之时,陈篁跟自己说,自己的实力还远远不如其余众人。
且不说秤手本身的职责,就这份谋定后动的洞察力,自己的确不如。
……
入夜,剑侍端来了饭菜。
送饭之女虽然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当中的嫌恶并未隐藏的很好,被冬暝捕捉到。
随着对方离去之后,冬暝不由道:“这场春秋宴恐怕问题不小。”
“如果当真是几位楼主,发自内心希望寻觅良人,加上展示神兵利器,这些剑侍的态度又为何如此矛盾?”
埋棺人冷冷一笑:“的确,手法稚嫩,连杀气都隐藏不住。”
说着,埋棺人取出一根银针,刺入了饭菜之中。
却见银针并未变色。
埋棺人刚要上手,却被陈篁孔雀扇拦住。
“阁主,这是何意?”埋棺人问道。
陈篁笑道:“银针虽可探查部分剧毒,但只是‘部分’而已,这里头可是有些趣味的东西……”
说着,却见陈篁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枚玉坠。
众人细细一看,却见这玉坠颇有些邪门。
就色泽方面,玉质微微有些发黄,不似白玉和翡翠。
而且,这玉佩本身两面镂空,雕琢成了一个婴儿造型。内中还有些血色液体和一根细小的钉子。
“这是……”埋棺人瞳孔一缩。
青然也下意识的放下了零食,往冬暝怀中缩了缩。
作为秤手的冬暝,则在这一枚小小的玉坠之上,察觉到了惊人的怨气,那如同潮浪一般的气息,让他不由地背后一凉。
“阁主……这是……”
陈篁带着些许调笑的味道:“我从真腊王国里淘换到的一个小玩意。”
“是他们国家祖传的邪术制作。”
“将婴儿的尸体制作成尸油,配合棺材钉,用特殊的骨玉打造,被他们国家的人称之为……古曼童!”
“你们可以理解为鬼童子。”
说着,陈篁将玉佩悬空于饭菜之上,眼中幽光闪烁:
“鬼童子怨气横生,更喜欢吞噬邪祟之物来壮大自己。”
“所以……”
话音未落,整个房间内,却忽然传出一阵宛若婴儿的鬼祟笑声。
旋即,在三人震惊的目光之中,陈篁的肩膀上竟出现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宛若没有皮肤的婴儿。
这婴儿微微睁着一双黑色的眼睛,露出邪性的笑容,顺着陈篁的胳膊往下攀爬,宛若嬉闹一样。
“噗通!”
鬼童子落在了餐桌上之后,咿咿呀呀的看了一会儿。
骤然间,那饭菜竟开始蠕动起来。
紧接着,一阵略有些刺耳的声音中,却见一些看上去是食物的部分,竟开始生长出触角!
“这是……”冬暝惊疑道:“虫子?”
只见这些状若甲虫的怪异虫子,似乎很畏惧那鬼童子,开始不断后退。
鬼童子却兴奋起来,两只小手滴着鲜血,直接抓住了饭菜当中的虫子送入口中。
随着一阵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满目邪虫尽皆入了鬼童子的肚子里。
似乎是吃饱了一般,鬼童子看向陈篁,咿咿呀呀说了什么之后,便消失了。
而那古曼童玉牌上的邪祟之感,也瞬间消失。
……
青然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溢出的冷汗:
“怎……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我没有察觉到这当中的邪气?”
陈篁笑道:
“那没办法,你虽然是青鸟,但刚刚化作人形,一身手段有所折损,还需要回复。”
“再加上……这蛊虫的手段的确巧妙。”
埋棺人冷冷道:“我大唐周边,要论蛊虫之术,谢蛮之地、百濮部落都有所涉猎。这蛊虫……”
陈篁摇摇头:“虽说同源,但发展路数不同。真腊的蛊虫之道,融合了当地的佛教和巫术,更加阴毒。”
冬暝眉心一皱:“所以……这烟雨红楼当中,不单单有一个疑似骨妖的三楼主!”
“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蛊术高手?”
“阁主,若是我们刚才吃了这些……”
陈篁耸了耸肩:“一旦发作,肠穿肚烂,五脏六腑被蛊虫直接吃空,神仙难救。”
埋棺人沉默片刻:“我欠你一命。”
陈篁笑了笑:“既如此,就好好和冬暝合作吧。”
“你们要调查我不反对,不过……还是更加凝神注意吧。”
“刚才,鬼童子安眠之前跟我说了。”
“在这里……它见到了不少‘同类’哦。”
此言一出,冬暝眉心一跳。
如此说来……这烟雨红楼当中,有不少死去成鬼的婴儿?
再联想到今日剑侍所言的比武招亲。
莫非……
……
最终,冬暝和埋棺人在入夜之后,悄悄离开了房间。
青然也想去,但被冬暝以安全为由所拒绝。
门口,埋棺人手中忽然出现了那道白骨灯笼。
冬暝细细一看,却见那灯笼上果然已经出现不少破损之处。
“我听说,你有一手鬼火绝技?”埋棺人看向冬暝:“在我的灯笼里点一团火。”
冬暝点点头,掌心一扬。
随着白骨灯笼之中,黑火燃烧之下,四周竟升腾起无数浓雾,将埋棺人和冬暝尽数笼罩。
而在青然和陈篁的视线之内,尚在房间的两人,就这么突然消失,一点气息也没有了。
“走吧。”
埋棺人看了看手中的墨斗,和冬暝保持着一前一后的方位,悄悄离开了庭院。
此时,偌大的春秋剑阁内,竟也笼罩着一层说不出的白雾。
而在这白雾内,白日所见的布局全然错乱。
冬暝跟在埋棺人身后,悄悄握着腰间的刀柄。
埋棺人似乎也很紧张,他不断将墨斗线绕在掌心,但整个过程比较缓慢,仿佛是在防备着什么。
忽然:
“叮铃……”
突如其来的清脆铃铛声下,埋棺人身形骤然一停。
瞬间,冬暝的横刀便微微出鞘,压低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埋棺人微眯着双眼,一只手也放在了弯刀上:“墨斗线的那一头,似乎……牵扯到了某个房间。”
“那个房间内,有些邪门,注意了!”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团浓厚的迷雾。
冬暝则敏锐的注意到,埋棺人手中的墨斗线,延伸到前方的部分……竟隐隐透着一阵暗红血色!
埋棺人则是以白骨灯笼朝着前方微微一推。
“吱嘎……”
木门发出的声音让两人心中一沉。
随即,映入眼帘者,竟宛若一座小庙!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进入其中。
“墨斗线断了。”埋棺人阴沉着脸,看着掌心断裂的暗红血线:“看来……这里的东西应该是发现了我的手段。”
正说着,没有窗户的密闭房间,竟没来由地刮起一阵阴风。
冬暝瞬间抽出横刀。
泛着寒光的刀刃微微照射着前方。
那仅有的浓雾也瞬间消散。
浓烈的有些呛人的檀香味道之下,眼前所见,乃是一座供奉着四尊雕像的香案!
这四尊雕像皆为女子,一个个佩戴五骷髅冠,浑身珠光宝气的同时,却又因为那白骨一般的装饰品,显得十分邪祟。
而这四尊女子雕像的表情也有所不同。
一尊半面平和慈悲,半面狰狞如鬼。
一尊面部满是狰狞伤口,丑陋无比,却眼神柔和。
一尊面容妩媚,眼神却带着冲天杀性。
一尊则秀眉皱起,做哭泣悲伤之态。
埋棺人的眼神还有些不确定。
但是身后的冬暝却忽然感觉心头一震。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冬暝捂住自己的心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耳边,更是传来阵阵女人和婴儿的诡异笑声。
一时间,头疼欲裂、冷汗直流的冬暝,下意识的说道:“祂们……祂们不是死物……”
埋棺人顿时谨慎起来:“什么意思!”
“祂们……祂们是真正的罗刹!”冬暝几乎是扯着嗓子,痛苦的嘶吼出来。
刹那间,他的身体竟开始不由自主的化作虚空夜叉。
鬼火焚烧之下,却见那四尊罗刹神像,一双双细长的眼睛竟纷纷转动起来,死死注视着冬暝和埋棺人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