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月的记忆世界,再度开始产生变化。
冬暝看着柳无月将一个个出嫁的罗刹新娘从花轿当中拉了出来,然后投入到了自己母亲的坟冢之中。
随着变成子母煞的女子越多,那坟冢当中诞生的血水也就越多。
而成为煞鬼的子母煞,失去了自己的记忆和神智,成为了傀儡。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冬暝,已然看出,那棺木当中,柳无月的母亲……已经有了一丝邪祟之气。
而这一日,柳无月再次见到了莲华释所化的莲心妖僧。
“师父!”
莲华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看来,这段时日,你很努力。”
“你娘亲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只要再有一个女人献祭,第一阶段就完成了。”
“你娘亲的坟冢这边,有这些子母煞的看守,只要日积月累,便能够重新聚敛魂魄,等待复苏的机会。”
柳无月连连点头:
“师父,那接下来呢?”
“请问……我应该做什么!”
莲华释笑了笑:
“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始培育虿盆!”
“你娘亲是因为生下弱郎白玉而死。”
“这份因果,需要偿还。”
“所以,要先全了你娘亲子母煞的部分,在让其顺利诞生孩子,完成死前含恨的流程,她才能彻底从鬼怪当中恢复属于人的部分。”
“虿盆之术,需要大量的供品,我会为你提供。”
“以虿盆五毒之法,加上供品的怨念,可以帮你培育出虽适合你母亲的婴蛊。”
“但是……要确保婴蛊进入你娘亲体内之后,不会引发母体和子体的互相排斥,就需要你进行试验了。”
“试验?”柳无月似懂非懂的喃喃自语。
但很快,柳无月仿佛明白了什么,顿时笑了起来:
“师父,我明白了!”
……
约莫三日时间之后,桃铃村那里再度响起了婚嫁之乐。
树杈上,柳无月微微喘着粗气,双眼布满血丝一般的等候着前来之人。
冬暝甚至还没看到送亲队伍,就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音如弦!
那冲天的妖气,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遮掩。
柳无月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次新娘子的不同,嘴角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之色。
当剑光斩杀了那些送亲的扎彩道具之后,花轿之内的骨妖音如弦,不等柳无月上前,便自行走了出来。
“嗯?”柳无月拿着剑的手微微一顿:“你……不是人?”
骨妖音如弦笑容妩媚,那半张骷髅面孔审视着柳无月:
“嗯……你虽然是人,但看样子……很快也要不是了!”
柳无月微眯着双眼,缓缓拔出了佩剑众生相:“虽然不知道你这样的妖物,怎么会成为罗刹新娘,但既然你来了,那就下地狱吧!”
这一刻,柳无月和音如弦混战在一起。
冬暝看的真切。
音如弦的身上,有着骨妖的气息,也混杂着一丝罗刹女的气息。
但柳无月全身上下,几乎九成九已经都是罗刹女的气势,甚至还带了一丝鬼子母神的气息。
若是如此判断的话,双方道行如何,高下立判。
果不其然,音如弦很快就开始节节败退。
她那化作白骨的身体,开始出现龟裂。
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冬暝,心中不由疑惑。
莲华释和凤梧君必然是达成了某种协定之后,凤梧君才会允许牺牲这么多的罗刹新娘,来让柳无月培养子母煞。
但是,音如弦可是凤梧君一手挑选的弟子。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爱徒就这么和柳无月自相残杀?
就在这时,节节败退的骨妖音如弦,忽然产生了一些诡异的变化。
原本,在她成为骨妖之后,她随身携带的凤首箜篌,也成为了她用来杀人的兵器。
但这个时候,冬暝却发现,那凤首箜篌竟然在隐隐绽放出一缕幽光。
幽光汇聚在音如弦的身后,逐渐形成了那抹在妙凤楼小厮老翁的记忆当中所看到的……那个神秘的身影!
也就是从这个身影上,冬暝察觉到了一股属于伎乐天的气息!
念及至此,冬暝不由一惊。
难道……真正的骨妖音如弦,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是这凤首箜篌!
心绪骇然之下,却见骨妖音如弦的身体被柳无月所洞穿。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下,柳无月一把抓住了骨妖音如弦的身体,将其扔到了自己娘亲的坟冢之中,完成了最后一个的供品。
而失去了主人的凤首箜篌,摔落在地上,在柳无月的面前,竟逐渐的开始产生变化!
渐渐的,一个一模一样的音如弦诞生了!
“哦?”柳无月眼中露出一丝兴奋和好奇的探究目光:“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忽然:
“徒儿。”
话音落,凤梧君所假扮的罗刹郎君出现在柳无月身后。
“师父?”柳无月有些诧异:“师父,你怎么又变回这幅模样了呢?”
凤梧君摆了摆手:
“这个不重要。”
“倒是你,实力进步的很明显啊……”
说着,凤梧君看向了凤首箜篌,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呵呵,总算等到了。”
柳无月有些诧异的问道:
“师父……莫非认识这个女人?”
凤梧君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说起来,这个女孩和你还算有些关系,真要论起来,应该是你表姐。”
“她的母亲是张氏。”
此言一出,柳无月顿时杀气沸腾。
凤梧君顿时安抚道:
“不过你不必担心。”
“音如弦已经被你杀了,我要的,是这个。”
说着,他指了指镶嵌着心魔铜钱的凤首箜篌。
“呵呵……”
“总算……没让我白费这个心血。”
说着,凤梧君捧起了凤首箜篌所幻化而成的音如弦:
“徒儿,你如今也完成了第一阶段。”
“我便给你指条路。”
“去遂昌县县城之内,静静等候吧。”
“用不了多少年,你会遇到几个意气相投的人,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说完,凤梧君便捧着凤首箜篌消失。
柳无月虽然疑惑,但此时的她却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
“这么说起来……”
“我现在应该去张家看看。”
“看看我那姨母和表哥,到底是什么表情!”
“哈哈哈哈……”
念及至此,柳无月牵着年幼的弱郎白玉,一步步前往桃铃村。
因为过去了好些年,再加上柳无月的气质和神态,已经和从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以,当她跟别人询问张氏的事情时,众人并没有认出来柳无月的身份。
而当柳无月得知,音如弦竟是以自己表哥新娘的身份,进入桃铃村的时候,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哦吼?”
“这么看来,我这个倒霉的表姐,似乎也有凄惨的过往啊……”
“也对……摊上了这么一个娘亲,日子怎么会过的好呢?”
结合了凤梧君的说法,还有村民的说法之后,柳无月几乎是压抑不住内心的嘲笑:
“也亏得我这个表姐,能想出这么变态的法子来折磨张氏!”
“嘿嘿……”
“可千万别死了啊……”
“不然的话……就不好玩了呢……”
心中怀揣着恶毒的点子,柳无月一步一步,来到了张氏的家中。
“嗯……倒是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说着,柳无月敲了敲门。
很快,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打开了大门,正是张姓郎君,柳无月的表兄。
在看到柳无月的时候,男人有些疑惑:
“你是……”
柳无月笑了笑:“一个故人,今天来拜访一下你们。”
“故人?”男人有些困惑。
但看着柳无月和其手中的小姑娘,实在是想不到对方的身份,也就索性让对方进来了。
“母亲,有人拜访。”
男人说着,张氏从房子内徐徐走出。
此时的张氏,看上去已经有了一些憔悴之色,脸色也有些惨白。
显然,自己曾经的女儿,嫁给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事情,对于张氏来说,几乎是要命一般的打击。
不过,许是因为音如弦被选择成为罗刹新娘,张氏的眼中还有着一种仿佛劫后余生的感觉。
柳无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这样的笑容,也引起了张氏和其儿子的警觉。
毕竟这短短的两天,他们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情。
却见大门缓缓合拢。
柳无月微微歪着头,笑道:
“姨母,表兄,你们不认识我了吗?”
此言一出,两人先是一愣,旋即面露惊恐的连连后退。
“啧啧……”
“这么看来,你们身上的孽债还真多呀……”
“早知道……姨母是一个可以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拉去给继父凌辱的人,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同意我娘亲来投奔你。”
“嗯,我那表姐也的确有点子,竟然想到这种方法报复你们。”
“不过……这还不够……”
柳无月抚摸着白玉弱郎:
“她就是……当初你们一定要保小之下,所生的那个怪物。”
“你们看,她现在是不是很可爱呢?”
“说起来,不管如何,她也是我的妹妹呢……”
“所以我不恨她,我带着妹妹啊,这些年,一个一个将你们村子里拉出去嫁给罗刹郎君的新娘子都杀了,给我娘做了祭品!”
“现在,终于凑够了人数,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
柳无月笑道:“姨母,表兄,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么你们猜猜,我要……怎么‘报答’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