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骨头?
冬暝心中一惊。
此时,他的双脚正好碰到了水池的底部,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水池底部的触感……怎么感觉不太对。
疑惑之际,他又俯下身子,用手碰了碰,却不曾想到,看似地面的部分竟是直接出现了腐朽的感觉。
冬暝看着掌心,那种黏腻的触感让他不由心生困惑。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呜呜……哇哇……”
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从身后响起。
冬暝浑身一颤,转身顷刻,便是一双猩红的眼睛迅速游了过来。一双小手,直接捂住了冬暝的双眼。
因为化身水鬼,又是在这种瘴气弥补的水池底部,冬暝没有办法使用鬼火。
也正因如此,在一阵天旋地转当中,他看到了一些片段式的画面。
眼前,似乎是一座奢华的宅邸。
牌匾上,五福镖局的名字闪闪发光。
厅堂之内,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那里,一脸愁容的和眼前的一名游方道士谈论着。
“道长,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这种方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那道长面容陌生,却带着几分邪戾之色,嘿嘿笑了几声:
“总镖头,怎么到了临了,反而犹豫不定了呢?”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将五福镖局发扬光大,您和夫人的气运就必须提升。”
“这是提升气运最好的方法。”
一旁落座的女人垂泪掩面,怀中抱着一个女婴,看似伤心,可眼神当中似乎还有着一丝贪婪之色。
此时,冬暝的意识很模糊。
和之前进入别人的意识,有着十分清晰的感觉不同的是。
这一次,他只是模模糊糊的感应到什么。
但冬暝依旧判断出眼前两人是谁,五福镖局总镖头自然就是陈方,旁边那个抱着孩子的自然就是张茹意了。
只是……听说张茹意有段时间有孕,后来就没消息了。
原来……孩子还是生了下来了吗?
画面中,却见总镖头陈方似乎在再三权衡,他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张茹意虽是舍不得怀中的女婴,但眼中却终于多了一抹狠辣之色。
只见陈如意将孩子交给了那名游方道士。
对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看来,夫人倒是比总镖头来的有魄力了。”
紧接着,仿佛是事先安排好的一样,一些佩戴面具的人陆陆续续冲了进来。
他们按动了某些机关之后,偌大的厅堂内,开始出现一个下方的坑洞密室。
冬暝见状,呼吸一滞。
这坑洞密室……难道就是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只是,此时的坑洞密室虽然阴冷,但池子内还是一片清水,不似现在。
这些人纷纷纵身一跃,来到了坑洞之内。
最后下去的,则是总镖头陈方和夫人张茹意。
佩戴面具的人围在水池边上,有些抛洒出红白相间的纸钱,还有的则是取出乐器,开始演奏低沉邪祟的音律。
那游方道士拂尘一挥,口中念念有词:
“气弱运薄怎言福,八字虚弱苦难多!”
“今日露水三千担,削了筋骨血肉来!”
游方道士最后看向总镖头陈方和夫人张茹意:
“两位若是心有痛心,还是先不看为妙。”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最后咬了咬牙,不曾应答。
眼见如此,游方道士也不多说。
那拂尘在女婴的身上轻轻一点。
紧接着,尚在啼哭的女婴,浑身血肉竟开始消融!
这一幕,看的冬暝心头骇然!
这是什么意思?
陈方和张茹意,将自己的亲生孩子交给这个游方道士,做什么邪恶的仪式不成?
却见数个呼吸的功夫,女婴浑身只剩白骨!
可诡异的是,婴孩的啼哭之声,却是没有断绝!
游方道士又将那婴儿骸骨到抓着,浸入水池之中,接连三下!
“解了血肉拆了骨,溺死魂魄不超生!”
顷刻间,婴儿啼哭之声骤然消失。
但偌大的坑洞内,温度却骤然降低了不少。
一种阴森邪寒之感笼罩整个坑洞之内。
陈方和张茹意满是心痛之色,可他们的脸上却又仿佛带着几分期待和贪婪之感。
矛盾的情绪,印证在他们的身上,让人不由感觉更加邪异!
却见游方道士将白骨扔到了水池中心。
那婴儿白骨逐渐沉下的部分,竟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就好像是溺死的人做着最后的挣扎一般!
最后,随着白骨彻底沉入,那水泡之声也彻底消失之后,整个水池在一片平静之下,忽然涌出道道血丝!
游方道士拂尘如笔,站在水池边上勾勒着什么。
那死死血水竟如受操纵,不断汇聚,最后在水面之上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婴儿含笑的图案!
紧接着,这婴儿图案分散开来,化作一个个血色符咒,开始沉入水中,贴在水池的底部和四周。
游方道士转身看向陈方和张茹意,笑道:
“这风水要术已成。”
“不过……要让五福镖局一直昌隆下去,单单这一个祭品许是不够。”
“总镖头大人可用保佑走镖顺利为由,让下属将家中嫡长女婴投入此地,”
“循环往复,数量越多,风水之术越发坚固,便能保佑总镖头大人和那些镖师生意形容,平安健康!”
“此乃落神香,点燃之后,旁人的意志就会开始出现虚弱。”
“长期以往,只要总镖头稍加劝诱,此事便成!”
……
画面开始出现涟漪一般的波动。
继而,便是坐在厅堂之中的陈方,点燃着炉子内的落神香。
这香料燃烧而起,如若莲花一般,引得报道的镖师啧啧称奇。
同时,陈方也将这诡异风水邪术的过程告知了他们。
果不其然,在香料的作用之下,这些人就算有挣扎之色,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当然,也有少部分的人并无任何犹豫挣扎之色,似乎对于家中的女眷本就有所不满。
如此一来,这坑洞之中,被投入的女婴越来越多。
久而久之,清水开始浑浊,血肉开始沉淀,腐烂的物质逐渐黏腻在水池的底部,让采集的露水形成了诡异的质地。
……
冬暝猛地惊醒过来。
再度睁开双眼之时,四周密密麻麻,竟然不下百来个女婴!
这一幕,看的冬暝几乎肝胆俱裂。
用自己的亲生女儿的惨死,来换取所谓的风水兴隆,让自己的镖局生意更好?
这天下间,还有比这更混账的爹娘吗?!
这些从出生开始,未经世事的孩子,微微歪着头,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看上去可怕,却带着一丝天真烂漫之感,就那么注视着冬暝。
紧接着,冰凉的小手,一个个触摸了上来。
但是,他们没有选择伤害冬暝。
就仿佛……是太过孤独的孩童,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而萌发的一种好奇心一样。
“原来如此……”
冬暝眼眶不禁红了:
“所以……刚才我所看到的,是你们残存的一些记忆,是吗?”
“到了如此份上,你们竟然没有心生怨恨?”
“在这污浊的水池当中,待了这么多年?”
“可怜……你们了……”
看着面若悲凄的冬暝,孩子们微微歪着头,似乎不太明白悲伤的情绪。但他们还是下意识的伸出小手,想要帮冬暝擦去脸上的泪水。
冬暝凄楚一笑:
“孩子们,不用再躲藏下去了。”
“走吧,我带你们上去。”
孩子们互相看了看,却纷纷摇头。
冬暝不由道:
“为什么?”
“难道你们不想解脱吗?”
忽然,一个看上去似乎是这些孩子的领头人的婴儿来到冬暝面前,呜呜呀呀的比划着什么。
这孩子指了指墙壁上的血色文字,又指了指自己。
冬暝心中一动:
“莫不是说……这咒文……”
婴儿点头。
冬暝叹了口气:
“好,我明白了。”
……
片刻之后,冬暝来到了池水之上。
简单收拾了之后,冬暝便将下面所看到的一切告知众人。
听完之后,最受震撼的还是赤霄云。
此时,赤霄云不由地瘫坐在地上,面露失神之色:
“这……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么看来的话……岂不是说……我爹娘他们也……”
冬暝摇摇头:
“赤霄云,你先不要自乱阵脚。”
“首先,账册上并没有见到你爹娘的名字。”
“再者,你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也许……当时的五福镖局,还是有一些有良心的镖师,不愿意这么做。”
一旁的青然也是脸色苍白:
“这太可怕了!”
“天下间,竟然有爹娘将自己的女儿当作供品,这简直比音如弦的那个父亲还要可恨啊!”
冬暝脸色凝重的看向陈篁:
“阁主,那游方道士提过,这是什么风水要术?”
“这是……”
此时,陈篁笑容收敛,眼中也带着几分怒气,孔雀折扇之下,幽幽说道:
“风水术法中,的确有这么一门残忍的禁术,名为……长房洗女术!”
“此术最早源自于何处已经无法考究。”
“但……多是一些世家大族会用的手段。”
“将家中长房生下的第一个嫡长女,放入水桶当中溺死,并以其作为风水术的核心,便能保佑家族兴旺,运数不衰,是一种相当阴邪的法门!”
【作者题外话】:小贴士:
长房洗女术,是一种邪门的风水术。
乃是做爹娘的,将自己生下的女婴溺死,如此一来,属于女婴的运势便会回归到爹娘身上。
这种风水邪术,相传在清朝曾国藩的母家还有一段说法。
说是曾国藩之母的母家姜家,听信了风水先生的话,用长房洗女术,连续清洗了九代。
也就是杀死了九个女婴。
如此一来,便可以将女儿嫁人会导致散溢出去的运数,尽数收回到自家宅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