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客众多,魏氏身为护国公府的老太君,自然是不必亲自迎客的。
但是,许多客人来了,也要她来招待。
将人都放在她院里的花厅招待,显然地方不够,因而,魏氏便命人将内院里的小花园好好地拾掇了一番,在里面摆了不少桌椅,上置瓜果茶点,供客人品尝饮用。
徐氏带着安笙和顾菱,跟着护国公府的丫鬟来到了小花园内,远远地,便能听到园中水榭上传来的笑声。
园子里零星也聚了几桌客人,徐氏目光一扫,发现都不算特别重要,大都是与他们家身份地位差不多的。
这些人虽也在交谈,但明显声音不大,可见是刻意收敛了。
而水榭那边,距离她们此处尚且有些距离,都能听到里头传来的笑声,遂徐氏笃定,魏氏定然在里面。
魏氏在水榭上面,那么,里面的客人,怕是身份就都不一般了。
徐氏一时间,有些犹豫。
她心道,自己现在是应该老老实实带着安笙跟顾菱,与那些跟他们家家世差不多的夫人小姐们坐下说话呢,还是厚着脸皮,去水榭那边套套近乎?
正犹豫不决呢,便听护国公府的丫鬟冲她做出了恭请的姿势,“顾老夫人,顾二小姐,顾四小姐,请随奴婢这边来,老夫人正等着您几位呢。”
徐氏一听丫鬟这话,心里不由一惊。
照这丫鬟所言,魏氏是请她们过去?
丫鬟言笑晏晏,表情动作不变,像是没看见徐氏的惊讶似的,也不催促,就静静地等着。
徐氏惊愣了一瞬,便回过神来了。
她心想,既是魏氏亲自请她们过去,那她若不过去,岂不叫人笑话,也叫魏氏看轻了她。
她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宫宴年年可也都去的,宫里头都不怕了,难道还能叫个护国公府,给吓住了?
思及此,徐氏便故作深沉地点点头,对那丫鬟道:“既是魏老太君相邀,那就请姑娘带路吧。”
丫鬟颔首应了一声,然后带着徐氏祖孙三人,往水榭方向而去。
走了一阵,便能见到通入水榭的石台。
丫鬟提裙而上,然后站定,请徐氏等上来,规矩十分周全。
这石台颇为宽敞,约摸可容五六人一道通过,安笙跟顾菱一左一右扶着徐氏,缓步上了石台。
石台到中央水榭,距离不算很远,只是为了美观别致,所以做了曲折造型,取通幽之意。
走过石台,便到了水榭上面。
里面的人听到脚步声,都停下话头,往外面来看。
丫鬟快步上前,福身见礼,尔后报说:“启禀老太君,顾家老夫人,顾二小姐,顾四小姐来了。”
丫鬟话音刚落,便见魏氏亲自走过来,瞧着竟是要来迎徐氏等进那水榭。
徐氏一看这个架势,也不好托大,忙自己快走了几步,先把魏氏拦住了。
二人一见面,便不失亲热的问候了彼此一句。
说话间,徐氏眼尾余光扫过水榭中的人。
只见,护国公府大房夫人郑氏,和其女陆佳敏跟在魏氏身后,一道迎了出来,再往后,是林太傅夫人崔氏和其儿媳柳氏,还有右相夫人孙氏,其长媳许氏和许氏之女杜婉菁。
果真都不是一般人,京里头较为炙手可热的两家,都在这里。
再加上方才落后她们一步来的文国公一家,这京都里头顶级的豪门贵裔小圈子的人,就差不多都齐了。
若是寻常,徐氏明白,这圈子她们是进不来的。
可今儿有魏氏相邀,所以,她们便也进到了,这传说中顶级的小圈子里来了。
徐氏祖孙三人进了水榭,众人又是一番厮认。
虽然,水榭里原本呆着的人,都觉得魏氏将徐氏祖孙三人叫过来的做法,有些异常,但是,却无人想到了魏氏的真正目的。
大家这会儿猜测的缘由都是,魏氏大概也是听说了,徐氏带来了普云大师亲手所制之药,因而才格外礼待了她们家一些。
毕竟是普云大师亲手所制之药,一般人,还真就求不来。
魏氏今年突然召集大家一道施药,自然也是想要将这次的事情,办的比从前盛大又圆满的。
而徐氏带来了普云大师亲手所制之药,说不定,还真就能帮着魏氏,将此番善举扬出些名声去呢。
其他人想到了这个可能,徐氏自然也想到了。
而大家都想到了一处,倒不是说她们多有默契,只不过,是这个可能性,是目前看起来,最为合理,也最为有可能的一个了。
所以,大家都往这方面想,才不奇怪。
只有安笙,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要是她没看错的话,魏氏方才是冲她笑了吧?
当然了,魏氏冲她笑,这也没什么奇怪。
上门是客,既然招待过来了,魏氏难道还会特地给她冷脸不成?
可是,魏氏这笑容,总让安笙觉得,似乎有些,深意?
可再看过去,魏氏似乎又不看她了。
安笙暗暗皱眉,心道难不成是自己一时看花了眼?
正想着呢,便听魏氏又招呼大家进水榭里面坐下说话。
大好的拉关系的机会,徐氏自然不会错过,所以喜笑颜开地同魏氏一道进去坐着。
而魏氏这个主人态度都亲亲热热,其他客人们,自然也不会给徐氏冷脸了。
大家都是内宅里打滚多年的,最会的,便是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是以,这一时之间,水榭内气氛十分融洽。
众人言笑晏晏,说的好不热闹。
老一辈的人凑在一处说话,总喜欢谈论自家小辈。
今日魏氏做东,说着说着,自然就说到了她家里的小辈身上。
陆佳敏此时也在,方才早就说过了,如今,便提起了陆铮。
至于为什么不提陆文,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邺京城里上流圈子里的夫人们都知道,郑氏向来不喜欢别人谈论陆文,更加忌讳别人说起陆文的身子,陆文如今仍旧出不得门,小病不断,现在在水榭之内的,都是与陆家交往甚深的,自然不会有人去揭郑氏的伤疤,引郑氏不快。
可是,不说陆文,说起陆铮,郑氏似乎也不见得有多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