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说林氏管不了陆佳敏的事,太子倒是不觉得奇怪。
不仅不奇怪,反倒还略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
说实在的,其实他更怕林氏跟陆铮心软,去管陆佳敏的事情。
这件事,实在不好管,棘手得很。
当然,如果他出手,想要瞒天过海倒也不算难,但问题是,想要做的不留一点儿把柄,很难。
而他现在,最不该的就是留下把柄给别人。
尤其,还是留给荣贵妃跟瑞王母子俩。
陆佳敏婚前失贞,嫁到寻常人家都不大好办,何况嫁进瑞王府?
荣贵妃脾气那样急,没理还要搅三分呢,何况是占着理?
所以,他不能管这件事,他以插手,就是将把柄给荣贵妃个瑞王母子送上门去了。
这样不划算的事情,他不能做。
而且,不仅他不能做,陆铮最好也别做。
如今谁都知道陆铮是他的人呢,陆铮犯了错,也算是他管教不利,那跟他自己犯了错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幸好,陆铮母子都是明白人。
“你母亲说得对,这件事,她不好管,也管不了,谁都知道荣贵妃是什么性子,要是叫她知道你们帮着陆佳敏瞒天过海,她必定不能轻饶,虽说即便她要发难,我也能保下你,可你只怕也不会少受牵连,所以,不掺和这事是最好的,回去跟你母亲说,她做得对,这样很好。”
“殿下所言极是,臣回去便跟母亲转达殿下的意思。”其实即便她太子不跟他解释这些,陆铮也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干系。
但这些话,说跟不说给人的感觉绝对是不一样的。
太子这样体恤他,他心里自然也熨帖。
他们这样的人,最盼望的,不就是能跟着一个明主吗。
这样看来,他还是很幸运的,太子殿下,正是那个明主。
太子又交代了两句,陆铮便躬身告退了。
陆铮走后,太子招来暗探,吩咐暗探出去打探打探瑞王府长史杨仪,和陆铭的先生宋星河这几日到底都去过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有什么异常没有。
两日后,暗探打探出太子想要的消息了。
太子听后沉吟了半晌,叫来侍卫头领,吩咐让他入夜后去将陆铮找来。
很快便到入夜十分,陆铮随着侍卫头领匆匆赶来东宫,见了太子,刚行了一礼,就听太子道:“别拘着那些虚礼了,你先坐下,听一听他们打听来的消息。”
陆铮依言坐了下去,太子朝暗探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说了。
暗探见状躬了躬身子,道:“回禀殿下,陆将军,属下等查到,瑞王府长史杨仪,每三日都要去城中的天水茶楼喝茶听书,而陆大公子的先生宋星河,也是每隔三日就要去茶楼里坐着喝茶听书,不过,宋星河常去的不是天水茶楼,而是怡然居,但巧的是,这两处茶楼距离很近,从怡然居到太水茶楼,也不过就十几步路的工夫。”
“不过,从前杨仪和宋星河,却几乎从没有同时出现在天水茶楼,或者是怡然居里,虽然他们俩都是每三日去一趟茶楼,但却并没有坐在一起过,那日之所以遇上了,据说是因为怡然居的说书先生那日正好生病了没在,宋星河又出了门,不愿再返回去,所以,便去了天水茶楼。”
“可是天水茶楼里每日都是客源爆满,宋星河临时过去,没有预约,便没能寻到合适的位置,而那时候杨仪正好在天水茶楼喝茶听书,见宋星河正跟伙计说些什么,便招来另一个伙计,让他去将宋星河请到了自己的桌位前。”
“杨仪是天水茶楼的常客,每当他来喝茶听书,位置都是固定的,是二楼的雅座,位置很好,视野极佳,每次也只他一人坐着,地方也够大,加上他跟宋星河是同门举子,他诚心相邀,宋星河便没有拒绝,就这么着,二人便坐在一处一起听了回书。”
暗探说完了,太子问陆铮:“你觉得怎么样,听上去倒是真挺巧合的,好像就是无心碰上了。”
陆铮沉吟了片刻后,答说:“可就是太巧合了,太无心了,反倒显得有些异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杨仪跟宋星河虽是同门举子,但从前也并没有什么深交,二人一个在天水茶楼听书,一个在怡然居听书,距离那么近,可听了几年都没碰到一起过,偏巧就在刘御史被杀,太子被弹劾后碰上了,这么巧,难保不是有什么不对。
“你跟孤想到一处去了,”太子说着,有些玩味地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陆铭之前既然就能通过萧良搭上老大,现在萧良死了,难保陆铭不会自己想办法接近老大,只要他那份心思不死,总不会消停。”
太子说陆铭那份心思不死,陆铮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陆铭贼心不死,那就一定要想办法。
陆铭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权势,他病了太久,想要达成所愿,就必须得又人脉,而有了权势,人脉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
这大概就是陆铭接近瑞王最主要的原因了......
这事里面请牵扯到自己,陆铮不欲评价太多。
他自问自己没有对不起陆铭的地方,陆铭一定要认为是他抢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也实在无话可说。
太子见陆铮一脸沉思,想了想,便道:“这事你别管了,孤会叫人盯着他们的,你自己心里有个数就行,你们家......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早,等等再看吧。”
“是,殿下。”陆铮不太确定太子没说明的那句话是什么,不过,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他想,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太子大概是要说,等他们分了家,就好了吧?
确实,要是能分家,很多事情就不会那么为难了。
可是,他们家如今的情况,确实是不太适合分家的。
且不说老太君如今还健在,这老话说得好,父母在,不分家,就算真到了老太君驾鹤西去的那一日了,他们家这个家,只怕也不好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