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玉珠终于能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了,她已经在牛耳山呆了二十多年,对外界的一切都非常陌生。
不过她从静照庵的其她女人身上,也大概知道了一些大隋的近况,至于她本人的气质,还算不错。
首先,出身好,再者,静照庵的女人出身都不差,跟她们相处之下,久而久之,也就有一份淑雅的气质。
一朝脱离牢笼,宇文玉珠是非常兴奋的,但是当她知道自己要远嫁它乡的时候,瞬间便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认命吧,还能如何呢?
五六岁就被扔进了女人堆里,二十年不见男人,这样的人心理一定会有问题,而杨茵绛也是够绝,针对这一点,她狠下了一番功夫指导。
宇文玉珠是肯定不懂男女之事的,杨茵绛必须要让她懂,因为宇文玉珠的作用,就是稳住高昌王。
“姨母须知,你能在高昌享受怎样的待遇,完全取决于大隋对你有多看重,”房间里,杨茵绛解释道:
“无根浮萍最是遭人冷遇嫌隙,眼下你的名分正了,是陛下的女儿,只要心向大隋,去了高昌就没人敢欺负你。”
杨茵绛一直在给对方洗脑,因为和亲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当事人吃里扒外,别真成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了。
宇文玉珠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样的话杨茵绛已经说了很多遍了,还在说。
最让人面红耳赤的,就是眼下的床上,有两名侍女正在演示男女行房之事。
这是宇文玉珠必须要学会的技能,杨茵绛不得不教。
场景似乎看起来有些淫秽,但实际上,大隋世家女子出嫁前,都有这么一回,杨茵绛也一样,女人是用来伺候丈夫的,她也必须学会这些最基本的东西。
杨茵绛道:“远嫁之后,姨母记得要常来信,咱们是表亲,我肯定是向着你的,若是在那边受了什么委屈,秦王这边也会给你撑腰。”
宇文玉珠叹息一声:“其它的,我还能适应,但你说我十八岁,是不是有点离谱?你看我像十八岁吗?”
“怎么不像呢?”杨茵绛笑道:“姨母修行二十余年,不食人间烟火,肌肤细嫩如同少女,谁都不会怀疑的,再说了,高昌那边条件不好,那里的女人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满脸皱纹,脸色蜡黄不堪入目,以姨母的相貌,必然使那高昌王裙下称臣。”
她这番话倒也有些道理,高昌那边普通老百姓家里的姑娘,确实皮肤不好,但有钱人家里的也还不错,当然了,远不及中原女子。
宇文玉珠又没干过什么重活,而且修行之人心静平和,与同龄人比起来,确实衰老的慢一些。
而且重在贵气。
一个女人就算相貌普通,但只要气质好,甚至比漂亮女人更为诱惑男人。
男人看待女人,是全方位的,语言、学识、身材、相貌、面部表情、肢体语言等等,都是被男人考量的部分,如果能集全方位为一体,那便是人间尤物。
比如高玥。
杨茵绛在王府教导宇文玉珠,而杨铭则是去了晋阳楼,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高昌王。
“不负重托,虽然期间有些波折,但事情总算是办成了,”杨铭笑道:“公主名为杨玉珠,乃宗室女,如今已经被陛下封为华容公主,下嫁之礼,太常寺那边会找个好日子,你等消息就行。”
麴伯雅顿时大喜,连忙给身边的麴莱使眼色,后者又给杨铭送上来一箱金子。
这就叫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其实高昌王,根本不在乎和亲公主什么样,他在乎的是与大隋的联姻,这件事情一成,西突厥铁勒再想欺负他,就需要顾忌大隋的心意了,等于是娶了个女人,给自己找了一个后台。
所以宇文玉珠将来在高昌,必然是被供起来养的,你想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不能跟大隋说我的坏话。
麴伯雅也是非常有眼力劲的,给杨铭私下留了二十匹龙驹种马,这玩意在大隋有价无市,你有钱都买不到。
杨铭自然不会客气。
二十匹龙驹会被驯养在京郊的马场,这个马场是杨茵绛和裴淑英凑钱办起来的,是个非常耗钱的项目。
玩马,在古代以及后世,都不是平民老百姓能接触的项目。
好在马场的那块地皮不花钱,种马也是杨玄感提供的,起步没花什么钱,但后期保养,老鼻子钱了,山泉水,精细料,吃的住的比特么人都好。
回到王府之后,李秀宁来找他了。
“世民想请你帮个忙,不是多大的事,很简单的,”李秀宁是杨铭的女眷中,最不懂讨好丈夫的。
杨铭抬起腿:“没点眼力,帮我脱靴子啊。”
李秀宁吐了吐舌头,赶忙蹲下身,笑道:“你老是不去找我,我又总是找不到你,这么久不见,刚见面就凶我。”
杨铭笑道:“王府就这么大,怎么可能找不到我?还是你不在意我这个丈夫啊。”
“哪有啊?你大多时间都在王妃那里,我可不敢去那找你,”李秀宁小声嘀咕道:“我很怕王妃的。”
她怕杨茵绛,是很正常的,因为杨茵绛只会和裴淑英陈淑仪好好说话,其她人看不到杨茵绛温柔的那一面。
杨铭道:“说吧,世民想干什么?”
李秀宁脱鞋上塌,从背后帮杨铭揉捏太阳穴,徐徐说道:
“世民今年也十岁了,眼下在国子监读书,是国子监助教包恺的学生,但是他不喜欢这个老师,希望殿下能给他换一个。”
杨铭皱眉道:“就这么点事?”
“是啊,我刚才就说了,很小的事情,”李秀宁道。
杨铭点了点头:“这个好说,明天朝会过后,我会跟国子监打个招呼,给他调换一下。”
他以为李世民找他,是想进加强班,毕竟国子监的老师当中,包恺不算是最牛逼的。
李秀宁嘿嘿一笑,从背后抱住杨铭,凑至他耳边道:
“他希望能做薛司隶的学生,但是阿爷跟薛氏隶不熟,所以希望殿下帮这个忙。”
薛道衡?杨铭嘴角一抽:“薛道衡又不是国子监的,怎么给他当老师?”
李秀宁道:“世民说薛司隶不遭陛下喜欢,虽为司隶台主官,但却是个非常清闲的人,世子不也是薛司隶辅导吗?”
杨瑞那是老子的儿子,李世民能跟我儿子比?我又不是他爹。
这尼玛还说是小事?找一个正三品的一台主官,还是大隋顶尖的学者当老师,世民小儿挺特么会做梦啊?‘
见到杨铭一脸忧郁,李秀宁疑惑道:“不方便吗?不方便就算了,我来打发世民。”
“你怎么打发?”杨铭愣道。
李秀宁想了想,道:“我就说薛司隶没有那个功夫教你。”
不错,你还算是会说话,杨铭皱眉道:“你也先别着急回复他,我再想想。”
杨铭只要肯打这个招呼,薛道衡是肯定会收这个学生的,但这可是李世民啊,这小子已经十岁了,再过几年,没几个人能制的住。
眼下就连包恺都看不上了,以后岂不是要上天?
历史上,这小子十七岁从军,十八岁就做先锋,十九岁造反,二十八岁杀兄弟,逼父退位。
这才是隋末第一狠人。
但是眼下,杨铭还是需要和李渊搞好关系的,不能显露出对李渊一家的猜忌。
当学生,也不是不行,但是得告诉薛道衡,瞎比的教,怎么敷衍怎么来,绝对不能教给对方真东西,否则就是养虎为患。
眼下的大隋,还没有走到历史上那一步,只要不让李渊他们家外任地方,就不会成气候,这才是重中之重。
他不是想和世子一起读书吗?那就做世子的库直,相当于皇帝和太子的千牛备身。
培养好了,也可以成为杨瑞的臂助。
我就不信我拿捏不了他,杨铭决定接受这个挑战。
“薛道衡还在洛阳,等他回来,我见一见他,提一提这件事。”
李秀宁赶忙道:“殿下要是为难,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要管他了。”
“无妨的,”杨铭硬着头皮说道。
慢慢观察吧,一旦不对劲,就得提前收拾李渊他们家了,别特么穿越一回,还让李家反了,那我穿越过来干什么?跟着杨广一起死?
翌日,朝会结束之后,杨铭去了一趟王府署衙,他想看看长孙无忌最近在干什么。
李百药一直在忙着王府的公事,没时间教导长孙无忌,于是便让长孙无忌帮着整理《齐书》。
而长孙无忌也沉迷其中,从而对整个北齐老高家的历史了如指掌。
老高家那些皇帝,大部分和杨广一样,都是做皇帝的反面典型,只要跟他们反着来,那就是明君。
长孙无忌从旧齐的过往历史当中,是能学到很多东西的,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杨铭进入书房之后,正在抄书的长孙无忌赶忙起身行礼,
“不必拘束,坐吧,”杨铭抬了抬手,示意对方不要紧张,该干嘛干嘛。
来到几案之前,杨铭随手翻阅誊本,看似随口问道:“最近没有跟世民来往吗?”
长孙无忌老实道:“没有,他自从去了国子监,我们就很少见面。”
那就好.杨铭点了点头:“好了,你继续誊抄吧。”
杨铭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就眼下的形势,如果他还能让世民背刺大隋,那自己干脆找颗歪脖子树吊死算了。
不会有事的,实在不行,以后找个人暗杀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