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给钱(1 / 1)

锦衣大明 苏渔川 1229 字 2023-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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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有件事我本来打算请你到孙楚楼去细说的,不过我这位老朋友的面子推脱不开,只能请你到这里来会面。但此处人多耳杂,不是说话的所在,我便长话短说了。”

俞东来刻意压低嗓音,将他约梁叛来此的原因解释了一遍。

梁叛点点头,道:“俞二哥有甚么事便请直说,你我之间用不着多这几句话。”

“嗯。”俞东来显出几分欣慰的神情,说,“有两个事,下午见你忙没来得及说,我有个朋友,就是小厅里穿黑衣的那个,他是南京锦衣卫的一名百户。我听他讲,那个张侉子似乎很有来头,可能是北京锦衣卫的,只不知是缇骑还是普通力士——这种家伙你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梁叛眉头深皱。

锦衣卫……

无数令人闻风丧的的传说,那个既神秘又恐怖的机构,梁叛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跟锦衣卫扯上关系。

说实话他对这三个字还是有点发怵的。

梁叛摸了摸下巴,咂咂嘴,不由得感到一丝烦躁。

“还有一件事。”俞东来的脸色忽然变得阴云密布,满脸不忿地说,“今天下午你们县捉捕张侉子的海捕公文刚刚发下来,丁吉原便带了大队人马进城,直奔太平街去了!”

梁叛脸色也是一变,惊道:“他敢公然带通缉犯闯关?”

“闯个屁!”俞东来道,“他带着人从石头门出去的,石头门在上元县的地界,海捕公文还没发到上元县的地面上!”

俞东来忧虑不平之意形于言色,他是真在为自己这个新朋友担忧。

他作为一个经年老吏磨炼出来的嗅觉,已经深知此事必不简单,而且一定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所以他不得不再次警告了梁叛。

梁叛当然明白俞东来的用意,一个虽然脾气相投,但是只见过数面的朋友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经实属难得了。

于是梁叛点点头,也跟俞东来交了实底:“这件事我省得了,回头我找张守拙合计合计,如果他那里没有万全的打算,我便退出来了。”

俞东来听他居然直呼张知县的大名,而且口气之中似乎是一种跟张知县平等相交、来去自如的态度,不觉有些讶异,他问:“你怎么说退便能退?”

梁叛笑了笑,说道:“我不过是收钱办事,有甚么不能退的。了不起不干这劳什子捕快,也不是甚么大事。”

“对对对!”俞东来拍手道,“就是这话,实话跟你说,哥哥家在溧水县也是有名的望族,你如想换个事做,溧水虽然比不得南京城,也有你的拳脚好打!”

这一点他倒不是吹牛,溧水县俞是大姓,粗分有“二俞”,是两祖两脉互不牵涉,细分便是“六俞”,是两祖六支,其中洪蓝埠那一支最大,俞东来家便是那一支的长房。

所以梁叛真要找个闲差干干,在他俞东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即便没有大富大贵,也有几分富足日子好过。

不过梁叛只是笑笑没有搭腔,他说的“退出来”和不干捕快的话虽是真的,但也并不代表他就要找个地方混饭吃。

南京城这么大,有的是他施展拳脚的地方,他有头脑有力气,还愁做不成事?

远的不说,就是天草芥那里,他至少还能再敲出几百两银子的利息来。

而且他肯这么想,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内——只要把花娘赎回去,也便算是成家了,一年六两银子的“工食”和极不稳定的灰色收入,无论如何养不起一个三五口人的家庭,他得早做打算了。

梁叛道:“俞二哥,承你的好意,这次也多谢你,我先告辞,你忙完了咱们再会一会。”

俞东来以为他说的“会一会”是见面说说到溧水发展的事情,便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好,到时候我给你信儿。”

梁叛点点头,跟俞东来拱手作别。

俞东来要送他,梁叛连说留步,两人便在刚才那个小厅门口分了手。

梁叛在下楼的时候,还听到俞东来的朋友,那名南京锦衣卫百户说:“改日咱们便到小西湖,叨扰徐相公的,快园里唱这曲,一定别有风情。”

那年轻男子道:“好,一定……”

梁叛脚步停了停,这才又继续下楼。

原来小厅中坐着的那个年轻男子,居然是张守拙的知交好友,那个曲艺精湛、未来的快园主人徐维。

他笑着摇摇头,心想这人际圈也太小了,随便在大街上拉两个人,总能拐弯抹角地扯上几分关系。

二十世纪初有个匈牙利作家弗里奇斯·卡林思,在一部短篇小说中就说过:“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可以通过至多5个中间人串连起来。”

现在想想这句话,虽然没有任何统计学的数据作为佐证,却真是有一定的道理。

后来有个美国社会心理学家也通过一个连锁信件实验证明了这一点,并据此提出“六度空间”的理论,将五个串联人这个数字确定在了6个。

再往后微软公司甚至通过大数据,将这个数字再次精确到了“”。

梁叛想着这些闲的蛋疼的猜想和实验,心里不禁琢磨:我要跟皇帝老儿搭上线的话,不知道该通过哪六个人呢?

他头一个就把张守拙排除掉了,因为在他看来,当今皇帝可不是宋仁宗和乾隆那种好好先生,好像是出了名的心思深沉,张守拙这帮人早早晚晚要给皇帝弄死。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这些不着调的东西,人已经在一片“搭跳板”和“撤跳板”的喊声中上了岸。

其实此处距离江宁县衙所在的县府街已经很近了,走路也不过转眼的功夫。

梁叛今天忙前忙后,还跑了趟白鹭洲,微信步数少说也得两万朝上了,他忍着脚底板的酸痛,走到县府街,推门进了县衙的大门。

门子老周在门后打盹,几个书办皂隶也都在倒座房里打盹,所有人都是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

张守拙独自一人站在西侧院墙边,看向三山门城楼上的夕阳。

梁叛走了过去,站在张守拙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说道:“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