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一百零六章深宅之中难消受
梁叛只好又说“不妨”,他一时间只觉自己被这小妇人拿住七寸一样,半点动弹不得。
两人是一问一答,梁叛除了自己锦衣卫缇骑所总旗的身份,几乎把能说的都给说了,再问下去,就该把自己是穿越者这档子事给撂了。
好在那妇人总算停了问话,只道:“原来叔叔便是那晚救了拙夫的大英雄,奴与娇儿一向仰慕感激得紧。不如今晚便留下来吃顿便饭,奴亲自治一桌小菜,着实敬叔叔两杯。”
梁叛连忙站起来摆手道:“不必不必,我身上有伤,吃不得酒,另外还有公事要办,请见一见康大哥,有两句话问过便告辞。”
那妇人脸上露出几分失望的神情,随即又改换了一副殷勤之色,道:“也好,请叔叔随奴来罢。”
梁叛道:“是。”跟着那妇人站起来,刚走出两步,却听一声娇呼,眼角只见一袭红影向自己倒来,连忙伸手去扶。
可是这一扶却是温香软玉满怀,一个丰腴柔软的身子紧紧贴压在自己身上,随即便听那妇人在自己耳边嘤咛一声,悄声说道:“多谢叔叔相救之恩……”
梁叛骤然向后倒掠两步,站在了屋门边上,那妇人失去依靠,“哎呦”一声跌在地上。
一直站在边上的小大姐娇儿连忙将自家奶奶扶起来,那妇人目光幽怨地看了梁叛一眼,随即低头敛容,淡淡地道:“梁相公请来罢。”
说完便提起裙角,端端正正地走进了厢房。
梁叛跟着进去,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他微微皱眉,跟着那妇人穿过一道屏风,来到一张八步床前,那妇人一指床边,说道:“相公请自便。”
梁叛拱手谢了,掀开帘子进了床内。
这种八步床实际就是一个小房间,不但有张床,床外还有一个小厅,床后有马桶、夜壶,特别讲究的,还会在那小厅之中架一个梳妆台、小茶几,真正当个屋子来用了。
梁叛跨进小厅,走到那床前,果然见到康端躺在床上,脸上白惨惨的,没甚么血色,只有被子下面的胸膛处还在微微起伏。
他轻轻叫了一声:“康百户……康百户……”
躺在床上的康端缓缓睁开眼睛,一见竟是梁叛,居然强撑着要坐起来。
那妇人恰好掀帘子跟进来,见状骂道:“你这倯家,又要伤势反复便坐起来!”
此时南京话把人羸弱愚蠢叫“倯”,不过当着外人的面如此编排自己的丈夫,似乎不太合宜。
而况又是个转眼前还对外人娇柔妩媚的女人。
梁叛有点毁三观的感觉。
他伸手按了一下康端的肩膀,说道:“康百户伤势怎样?”
康端也不看那妇人,只苦笑一声,沙哑着嗓子道:“也不怎样,不过是再养一回,七八日以后也就好了。”
梁叛道:“其实我来,是有件事要向你请教。”
康端道:“请说。”
“那日在同升客栈,我打死张侉子以后,被锦衣卫缇骑放火逼到后院里,那时我问你炮制‘黑猫杀人’一事的,是不是张侉子,你说是一个叫袁朔望的缇骑百户?”
“是,不错。”康端没想到梁叛的记性这么好,自己只是在情急之下提过这个名字,要是再有两三个月不说,恐怕连他自己也要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梁叛问:“你可知那袁朔望是哪里人氏?”
康端道:“当时在太平街那老鳏家租住的那一批人了,都是北直隶人,只有那袁朔望,据说是个关中人。”
梁叛不禁双眼微微一眯,是这个人没错了!
“多谢康百户。”他道,“小弟来找你,正是为了这件事。眼下问也问过,不敢再打搅了。”
康端却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他道:“不如留下吃饭,你头一次登门,我连床也难起,岂是待客之道。”
那妇人听了,也要来劝,却听梁叛道:“我已经同康世伯约好了,等你伤势痊愈我再登门吃他几斤好酒。”
康端点头道:“也好,也好。我叫娇儿带你去前堂。”
“也不必,请你这位小大姐直接带我出去即可,我来你这里时已告过辞了。况且康世伯那里还有几个同僚在商讨要事,我也不便去打搅。”
于是康端便吩咐那妇人和小大姐送一送。
那妇人见梁叛留不住,一时没精打采起来,只教娇儿自己去送。
娇儿只好一个人将梁叛送出府去。
这小大姐一路上还要在言语上撩拨几回,可是梁叛背着手只是走路,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一般,对那娇儿的话充耳不闻。
那小大姐见状一阵悻悻,心里暗骂:“一个小小捕快,充甚么大架子!若不是看你生得好,又有几分英武,本姑娘稀得瞧你一眼吗?”
这么一路气鼓鼓地,把梁叛直从偏墙小门送了出去。
梁叛出了康府,天色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干脆就出了三条巷,沿着常府街原路返回,想要到花牌楼再寻一本书看看。
这常府街是一条东西向的大街,街名是由街南的开平王府得来。
不过有人或许会奇怪,这“开平王府”四字中并无一个“常”字,哪里便成了常府?
因为这开平王是鄂国公常遇春在北伐暴毙后的追封,所以开平王府就是常遇春的府邸,王府外的这条街,自然是常府街了。
这附近还不仅仅住过一个常遇春,就在开平王府南面,隔着一条太平巷的地方,还有个马府,是永乐皇帝赐给三宝太监郑和的府邸,因为郑和本姓马,所以那宅子便叫做马府。
与常府街相同的,马府门外那条大街,就叫马府街。
常遇春和郑和都是英雄人物,这两位英雄人物便在常府街以南、马府街以北的一片地面上,隔着数十年的时间,做了一回邻居。
梁叛站在开平王府门外看了一会儿,走出常府街,来到花牌楼,看着街道两边接踵相连的书肆,突然间就没了看书的兴致。
这江山是英雄们打下来的,可是英雄们的后代却被圈养起来,这时代变成了文人们指点江山的猎场。
他摇摇头,正打算再找点消遣的玩意儿消磨时间,却突然瞧见街对面一座楼房的二楼上,一扇大窗开着,窗子后面站着一个人,熟人。
陈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