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十三章一水两岸无良善
梁叛心想:这跟叫花子似的,哪里有甚么人才了?
不过女人的思维毕竟是猜不透的,俞太太和冉清手拉着手,也不管这几个大小男人,径自有说有笑,跑到屋里洗脸去了。
梁叛便拉住阿庆,问道:“你俩干啥去了,怎么弄成这样?”
阿庆小眼睛瞅瞅俞东来,手指朝梁叛勾了勾,等他把腰弯下来,这才踮起脚尖,在他耳朵边上悄悄说道:“我们跟踪客栈那两个差官去了。”
其实这小子说话声音也够大了,连俞东来也听得一清二楚。
梁叛奇道:“你们跟踪差官干甚么?”
阿庆指了指俞东来道:“我不说了,他会听见的。”
俞东来有心逗一逗他,笑着插了一句嘴道:“我可是好人,听到打甚么紧啊?”
阿庆道:“你不是好人!你们这里没有一个好人!梁叛,你可要小心,不要被他们骗了。”
如果阿庆是个普通的孩子,这样在别家长辈面前出言不逊的话,梁叛早该呵斥了,可是阿庆不论从心智还是思维上,都非一般的孩童可以比拟,他既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
于是梁叛耐心地问他:“俞二哥是一定不会害我的。不过你倒是说说,洪蓝埠人怎么不好了?”
阿庆道:“不是洪蓝埠人不好,老百姓没有不好的。我是说,今天出现在这里的人,都不好!自从我们下船之后,这些坏人就都出来了。好像那个故意替我们指错路的,还有那两个在码头卸货的……”
“那两个卸货的怎么不好了,人家凭自己力气吃饭啊。”
“刚开始是好的,那是因为当时没人告诉他们你是谁。”
“我?”梁叛大感奇怪,“我谁啊?”
“你是来查俞教诚的案子的,我和先生跟你在一起,也变成不受欢迎的人了!”
梁叛越听越糊涂了,听阿庆的意思,好像有人在洪蓝埠这里传播他们的坏话,似乎这里的人都很抵触来查俞教诚无头尸案的人?
他拉着阿庆到屋外的廊下坐了,说道:“你仔细讲给我听听。”
阿庆便将梁叛离开客栈以后,他和冉清所遇到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原来自从梁叛和县衙二俞离开以后,那两个看押徐西决的差官便开始低声商量甚么,一开始冉清还不注意,但是阿庆人小鬼大,看那两人鬼鬼祟祟的,料定没有好事,便躲在一旁偷听。
他身子小,走路又轻,所以躲在溧水县捕快所住的院子外面,那两人居然并不发觉。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俞书办早说会有这个人来,特意留了你我弟兄在此办这件事,不想果然便来了!莫非俞书办也学了无想山老天师的掐算本领?”
另一人哂笑起来:“甚么狗屁掐算本领,这本是俞书办一手安排的,他自然晓得。”
听阿庆说道此处,梁叛打断他问:“他们说的是谁会来?是我吗?”
阿庆摇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说的是你,后来才知道不是。”
原来当时那哂笑之人又说了:“既然人已经来了,那我们照俞书办的吩咐,把他送到对岸罢了。”
那另一人道:“也好。”
接着两人便将徐西决的手脚镣铐卸了,又找了件干净衣服与他换上,随即便带着此人往渡口而去。
阿庆连忙叫了冉清跟出去,两人见那徐西决出门时与那两名官差并行,头发也梳过了,教外人丝毫瞧不出他是个在押的犯人。
又或许那两个官差根本就不把他当犯人,三人一路到了渡口,叫了条船送他们过河。
冉清和阿庆也叫了船去,上了对岸,一路跟着三人走了极远的路,到一片乡里农庄,那三人左转右转,便从一片野田之中消失了踪迹。
梁叛听到这里,摇头道:“你们被发现了。”
阿庆点点头:“没错,冉先生也是这么说,她便带着我躲到路边的草丛之中。喏,弄了一身灰土。”
原来那三人隐匿了身形之后,不久便找了回来。
幸亏冉清也早早带着阿庆躲藏住,那三人找了一会儿不曾找到,便加快了脚步,接着向前,很快便接着前方极大一片新栽桑树的遮掩,消失不见了。
既然跟丢了,冉清见天色又已不早,生怕外面危险,便带着阿庆急忙返回。
可当他们走到渡口,坐了船回到胭脂河东岸以后,却被之前那两个卸货的苦力拦住,说是新到洪蓝埠的,一定要缴一份“新人钱”。
冉清说他们下午便已到了,而且给过了赏钱,又不曾听说还有甚么新人钱。
况且冉清他们出来得仓促,装钱的荷包也落在客栈的枕头下了,哪里有甚么钱给。
那两个汉子只是不放人走,说要么立刻坐船回南京,不要待在洪蓝埠。
阿庆道:“我瞧他们不是真的要钱,只是逼我们走,不想让我们留在这里!”
梁叛点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观点,又问:“那你们后来怎么脱身了?”
阿庆便指了指俞东来:“是他的手下找到渡口,那两个汉子才放我们离开的。”
俞东来总算找到机会说话了,他把手一摊,说道:“瞧啊,这下我总是好人了罢?”
阿庆白了他一眼,不满地道:“哼,那个叫斗子的奴才说你是俞氏的族长,是整个洪蓝埠的大地主,洪蓝埠都是你的人!帮我们脱身的是你的人不错,可拦住我们的也是你的人,最多是功过相抵,算甚么好人?”
俞东来给他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望着梁叛苦笑。
梁叛哪里笑得出来,摇头轻叹一声,打水替阿庆洗了脸和手,心思却已愈发沉重了。
当晚在俞东来这里的家宴倒是宾主尽欢,阿庆尝到俞太太的手艺,也暂时“原谅”了俞东来的“不好”。
俞家人已经收拾了两间客房出来,给梁叛和冉清住下。
吃完饭先将阿庆打发去读书,四个大人坐在饭厅之中喝茶闲谈,自然是男人说男人的,女人说女人的。
可是俞东来吃饭的筷子刚放下不久,茶也没喝得几口,便被二房差人来请过去了。
而且请人的老妈子着意盯了梁叛几眼,神情之间极为不善。
梁叛心想:二叔刚死,二房已是寡居的遗孀了,理应不问闲事才对,怎么她下面这个老妈子对自己也有这么大的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