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三十三章真假究竟难分辨
三叔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了?”
不过他随即明白了:“你这两天查案子,一定听说过我和俞继荣的事。都说我跟他争风呷醋,对不对?”
梁叛点点头。
三叔摇头道:“外面传得都不对,不过这事不必细谈,你只要知道俞继荣是我这头的就行了。”
他接着说起那批桑苗的事:
等到这个月月初,县里果然正式行文下来,二房坐不住了,派人去买桑苗,可哪里买得到?
桑苗都在三叔的手上,三叔放了话,要买除非倍价,否则他宁愿将这些桑苗扔到河里烂掉!
谁知二房根本不服这个软,反而出手极为狠辣,立刻将三叔合伙的那几个人找出来,本族的当场被二房革除族籍,外族的也被他使手段赶出了洪蓝埠。
还从太平府和宁国府用一倍半的价格连夜抢购了一批桑苗来。
这是将三叔往死路上逼!
于是三叔派人凿了二房运桑苗的船,然后将手里的桑苗加六成的价格卖给了一位南京客。
后来二房火烧眉毛,只能再加六成从那南京客手里买回了这批桑苗。
其实这些桑苗一直存在洪蓝埠半步不曾动弹,那南京客不过是掏钱倒了个手,白赚原价六成的利。
梁叛听得目瞪口呆,当初二房即便倍价买了三叔手里的桑苗,也不过是将钱左口袋掏给了右口袋,俞氏主家半点也不损失,可是二房为了压倒三房,不惜看他赔光本钱,也不买这批桑苗,反而远从外府采购。
两弟兄闹到最后,二房用两倍加二成的价格从南京客手里买了三叔的桑苗。
为了买桑苗,二房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三倍加七成的价格,肥了太平府和宁国府的桑农,还有那南京商客,独独亏空了俞氏的资本。
反倒是三叔小赚一笔,原来他忽然有钱,便是从这里来的。
其实三叔不过是为了跟哥哥赌气,干了一把囤积居奇的营生。既然担着风险,又有赌气的因素,自然要狠赚老二一笔,这一点说到底还是俞氏主家的家事,别人没有资格置喙。
只是二房固然荒唐,但三叔派人凿了二房的船,这点实在不该。
三叔道:“说的便是这件事,阿来说我不该凿了老二的船,我说是二房逼我的,难道说错了?”
梁叛摇摇头,这倒也不算说错,二房这一手如果做成了,三叔恐怕要欠下一屁股债,俞继荣也要跟着陪累,毕竟这钱是他找人筹借的,并不是他自己富余的资产。
梁叛叹了一口气,说道:“那走罢,快去瞧瞧俞二哥。”
两人迅速穿过一片片房屋和空地,终于来到俞东来所住的那个小院,却见院门外站着几个人,在黑夜之中哐哐拍门。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二少奶奶,是二房奶奶派小的们过来的,有几句话一定要向二少爷禀报,请开门罢。”
那人又拍了两下门,不见里面回应,便道:“事关重大,小的们可要推门进来了。”
那人说着让到一边,向身后几人打了个手势。
身后几人居然抱了一根撞木过来,比划着就要撞门!
三叔气炸了胸膛,爆喝一声:“造反了是不是!”
那几人一见是他,吓得惊叫起来,丢了撞木便跑,梁叛赶上去一脚揣在那叫门的腿弯里,提着那人的后领便拖了回来。
三叔走上前揪住那人衣领,正反足足抽了十二个巴掌,把那人打得满口是血,不住地呜呜求饶。
梁叛见三叔还要再打,连忙拦住说道:“这等人和他计较甚么,快去看看俞二哥罢。”
三叔一想不错,说道:“把他拿进来。”说完松了手,前去敲门。
其实俞太太一直就在门后听着,知道是他二人来了,连忙开了门,将两人请进来。
梁叛将那人拖着,连同那根撞木一齐收进了院里。
三叔二话不说,进了门直奔堂屋,一眼看到躺在桌上的俞东来,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梁叛跟进来一看,走时俞东来的脸还是灰白色,此时又已浮起一层黑气。
他走上前伸手在俞东来脉搏上一搭,脉象比之前又弱了几分。
梁叛本想问问马大夫,可他见那马大夫脸色也不大好,手里捧着一杯茶,坐在那里苦思冥想,时不时在自己那些瓶瓶罐罐当中翻一翻,始终还是摇头咂嘴。
他转头走到冉清身边,低声问道:“阿庆呢,睡了吗?”
冉清点点头,说道:“方才俞二哥醒了一回,还问过你,俞太太说你去请三叔了。俞二哥便呕了一口血,脸色渐渐不好了。”
三叔站在那里直愣愣看了半晌,忽然转身往外便走,俞太太连忙在门口拉住,惊道:“三叔往哪里去?”
三叔道:“我去找徐家的娘们要解药,他们要我的命,给他们便是了!”
俞太太道:“不能去!”她回头喊道,“五弟,快来拦住三叔。”
梁叛走上前,伸手拦在三叔面前,皱眉道:“三叔,你怎么知道是二娘动的手脚?”
三叔咬牙道:“我自然知道,她要给老二报仇,想要我的命!我知道的,因为老二就是我杀的!”
众人皆是一阵愕然,俞太太下意识地松了手,说道:“怎么会,不会的,三叔。”
三叔仿佛一下子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苦笑着摇头道:“是我杀的。不过我也不是有心杀他,都是他自己,忽然冲进我家门,扑到我的身上,我想推开他的,可我忘了他是个没力气的空架子,一推便将他推倒在地,人登时便死了。”
俞太太人已经呆了,只把眼睛看着梁叛,不知该如何是好。
梁叛不解地道:“那你为甚么还给二叔的尸体喂毒,还将他的脑袋割下来?”
三叔皱眉道:“喂毒?我没有!我当时只是慌了神,将他的尸体埋在了乱葬岗边的松树林中,谁知第二天便被人刨了出来,丢在了庄园门口,脑袋也不见了。”
梁叛见他语出真诚,不似作伪,况且三叔为了替俞东来找解药,已经承认了自己杀人,哪里还用得着隐瞒这些细节。
他摇头道:“不对,这么说喂毒和割头的另有其人,可这人为甚么要做这种事?”
三叔道:“我也奇怪,后来听说胭脂河上突然出了个亭山大盗,专门取人首级,你们来的时候还在河上遇到了。我还当是阿来找人假扮甚么亭山大盗来替我开脱,后来才知不是,而且我发现在镇上散播亭山大盗的,都是二房的人。”
梁叛感到愈发古怪,不禁大皱眉头,问道:“三叔,当时二叔去找你,是个甚么样的情形,请你详细说说看。”
三叔略作回忆,说道:“当时老二像喝醉了酒,脸上泛红,两眼发直,走路也歪歪扭扭,推了我的门进来,便张着嘴呀呀的不知道说些甚么——我和他十几年没说过话,想不到他临死前倒说了好几句,我却一句也没听懂。”
他说着看向梁叛,却见梁叛呆在那里,脸上神情变幻不定。
冉清也在旁边,试着叫了一声:“梁叛!”
梁叛猛然警醒过来,一把抓住三叔的手臂,说道:“二叔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