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再遇驿丁(1 / 1)

锦衣大明 苏渔川 1233 字 2023-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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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众人互相看看,最后都把目光落到梁叛的身上。

梁叛咕地咽了口唾沫,说道:“谁先去试试……”

没想到第一个举手的是毒伤刚刚痊愈的屠三:“我来试试!”

梁叛扫了他一眼:“你给我一边儿待着,下一个!”

参二爷笑眯眯地站出来道:“我来吧。”

其实眼前这帮人,除了雇来的那位车夫,就只有参二爷和梁叛自己两个“健全”的男人。

萧武虽然战斗力拔群,但是是个独臂,屠三毒伤初愈,老缺是瘸子,邹先生是哑巴,至于谢无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需要干力气活的时候约等于三等残废。

参二爷只有当仁不让,下了土坡,将那车马行租来的马车拉到积着水的大路上,自己先解了外衣跳进水洼里试了试,他比那驿丁身量高一些,水也到了胸口。

那水中既有浮力又有阻力,想要稳稳当当跨出一步也很费劲。

好在车马行拉车的是个老马,虽然脚力不济,但是脾气温驯,参二爷嘴里“啁啁”地呼叫着,手里缰绳轻轻抖动,那老马便打着响鼻跨进水洼之中。

参二爷托着前蹄轻轻地将马引入水中,那车行的伙计便在后面顶着车轮轻轻往前推。

那马四蹄踩到实底胆子便大了些,跟着参二爷往前走了两步,拉着那大车噗通一声开进水中,登时在水里浮浮沉沉,斜斜的飘在水面上。

车行的伙计心疼大车,赶忙跳进水里扶正了,刚才在一旁咂嘴的谢无名见这样子呆不住了,也和衣跳了下去,谁知道他对那水洼的深度预估有误,一个没站稳在水里呛了个倒栽葱。

萧武手疾眼快跟着跳下去,拎着谢无名的腰带又丢回了岸上。

参二爷吸取了那驿丁的经验,不大一会儿便带着马车趟过水洼,送到了对面的岸上。

梁叛见此法可成,便让参二爷和那车夫回来赶第二辆,叫冉清和丫头都上车,自己一边一个肩膀扛着两个娃娃,直接跳水过去。

阿庆几乎是蹲在梁叛的肩膀上,两手紧紧抱着他的脑袋,紧紧盯着离自己脚底不足一尺的水面,小脸发白。

阿虎则坐在梁叛肩上,两脚荡在水里,两眼好奇地四面张望,嘴里发出“哇”的一声惊叹。

梁叛将两个娃娃送到对面,参二爷才将他们坐的那辆大车拉下水,这次是那车夫和谢无名、萧武三人合力,才将大车推下水的。

接着梁叛也反身加入进来,又是几人合力将那马车推到对岸。

如此又是一趟,将第三辆马车也弄过来,水里的几人不但浑身被水浸透,而且满头大汗。

过了水洼却来不及休息,梁叛给那车夫送了二钱银子的辛苦费,又匆匆忙忙赶车继续上路。

一直到了天色全黑,已经完全找不到方向了,这才在路边看到一个亮着灯的农家小院。

梁叛便教几辆车都歇了,派老缺到那篱笆院外叫门。

此处已经过了方山,距离南京城只有二十里路,即便河里的水势也渐渐平缓了,脚下又离河道较远,并没有大水漫上来。

如果不是乌云遮了月光,实在瞧不见道路,他们也不必在此留宿,多赶一赶到安德门外,哪怕不进外城,就在安德乡找个大客栈休息也好。

可是眼下实情如此,能找到这家小院已是万幸。

老缺一瘸一拐地走到篱笆院外,甚至故意将瘸腿显得严重一些,在那柴门上拍了两拍,哑着嗓音喊道:“打搅,劳驾。贵家有人在吗?行路人求个方便。”

梁叛从车窗里瞧见院中角落里竟栓着一匹马,鞍子嚼头都卸了,整整齐齐堆在一边。

他伸手指轻轻在车板上敲了两下,以示提醒,老缺背着他点点头,表示瞧见了。

不一会一间屋子的小门打开,一个男子抱着个大碗走出来,将几辆马车打量一眼,咽下塞了满嘴的米饭,含混不清地说:“原来是你们。”

梁叛一瞧,竟是那骑马送信的驿丁。

那驿丁上前来开了门,说道:“进来罢,这里户主早逃水去了,一应自便。”

他一边将众人让进来,一边抱着碗向后退了两步,神情警惕,似乎不愿和众人距离太近。

梁叛见他胸口上还紧紧系着那只布包,不知道里面装着甚么重要的信件。

农家柴门窄,参二爷帮着车夫将几辆大车卸了,一字儿排在院外压下头来沥水,三匹马都赶紧院子当中。

那驿丁见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略略放松了几分警惕,说道:“最东边的屋子是我的,剩下一间屋和一间厨房,你们自己分好了。”

说完便低着头走进最东边的那间屋里,关上门不再跟众人啰嗦。

梁叛叫人先到厨房生火做饭,顺便烘干衣裳,两个女人到剩下的一间屋里拾掇住处。

好在灶里还有余火,老缺在墙角找了点干燥的柴火引燃了,干脆就在院子里支了个火堆,大家围坐一团烤火。

锅里还剩下半碗贴底的米饭,煮的夹生,老缺找了个陶碗都盛了上来,重新涮锅下米——他倒不是不肯吃夹生饭,而是不敢吃别人留下的饭。

那灶头上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摞铜钱,十二枚,是那驿丁放在这里借米借柴借宿的钱。

那钱就这么相当显眼地放在灶头上,并不怕被别人瞧见拿走了。

对于驿丁这些永远都在赶路的人来说,难保要借助这些道路边的人家,所以照规矩一定要给钱,沿路一带的住户很多都知道这个规矩,瞧见自家米面少了,屋子被人住过,灶头上又多了十二个制钱,便知道是驿丁住过。

至于房主不在时,梁叛他们这些后来的人会不会拿走驿丁给房主的钱,那他们是不会管的。

一来他们身上责任重大,轻易不肯节外生枝,因此绝不愿意在半途和陌生人打交道;二来这钱他们已付过,那便是遵守了规矩,没有犯下忌讳,至于这笔钱最终去向如何,那是后来者与户主之间的事,与他无关了。

梁叛蹲在火堆前,看见东边那间屋里的灯光已经熄灭,大概是那驿丁已经睡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