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二十二章漕帮内乱
离开驻地,梁叛骑马在古平岗下缓缓前行。
他给斥候总下了个两夜两天没有休息的命令,这并不是他不懂得体恤下属,也不是他冷酷无情。
因为他只有两天时间。
而且缇骑所的行事风格向来就是这样,是冰冷而肃穆的,没有温情可言。
缇骑所隶属于锦衣卫,是卫军的编制,他们就是不上阵的军队。
梁叛知道自己的方法虽然比较死板,但是方向是正确的。
因为所有稍微高效一些或者说有针对性的办法陈碌全都尝试过了,比如查各城门的进出记录,比如查稳船湖的泊岸记录,比如从两县户科那里调查和扬州盐商相关联的宅邸。
现在只有这个死办法。
但是人手依旧缺得多。
整个南京城里三进以上的大院不算多,可也总有上百户,院子越大,房间就越多,人口也越多。
要在两天时间内,将这么多人和房屋全部筛查一遍,还是暗中调查,这显然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况且,除了这些大规模的宅院,还有无数的二进院、单进院,除了这些私人宅邸,可以留宿之处还有客栈、青楼。
还有更加开阔的外城,以及无边无际的城外……
马蹄儿嘚嘚嘚地走在道路上,眼看着重新穿过定淮门,出了南京城,正打算原路返回,却见前方道路上一大群身穿短衣的汉子,人数足有上百,正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走来。
非但岸上,就连道路旁边的外秦淮中,也有一条条船穿梭而过,船上尽坐着各样单衣短打的汉子。
梁叛眼睛瞧到船上的标记,却见是个“锦”字,原来是漕帮锦衣总的船。
只是不知道这帮漕帮弟兄为何今天在此集会起来?
他转头看看守门的兵丁,见他们神色自若,只是看热闹般得瞧向漕帮浩浩荡荡的人群,这般阵仗下面居然毫无警惕之色。
梁叛便下了马,朝其中一个问:“小哥,敢问这帮人在此做甚么的?”
那守军见过他的牙牌,知道他大小是个军官,又见他客气,便轻松地笑道:“那是漕帮,大概又要去祭晏公庙。”
对面的守军道:“这是清凉门出来的,前面还过去一批,是三山门来的。”
梁叛心道:三山门的那一批,自然就是旗手总冯二他们了。
他忽然心中一动,向两个守军拱拱手,掉转马头便往晏公庙去。
晏公庙在江边,出了定淮门顺路往北走不远就到。
梁叛骑在马上,走没半里地,就瞧见前方江边一座小庙跟前,人头攒动,香烟袅袅,已经有人在祭拜上了。
连忙打马上前。
这晏公庙说白了就是水神庙,保江海风平浪静。
关于庙中所供的神祇“晏公”的原型和经历,在民间有很多个版本。
有说是元朝初年江西临江府一位姓晏的豪侠,嫉恶如仇,过世以后屡次显灵,洪武初年被封为“显应平浪侯”。
这是元代。
也有说是江中两根缆绳成精,被东晋道教净明派祖师仙人许逊收服,成为两位江水正神,一位是晏公,一位是萧公。
这是东晋时期。
但是宋代也有晏公的传说,文人称其为“都督晏元帅平浪侯”。
甚至还有说是海中妖怪,被妈祖收服,任命为部下总管。
没人知道这位庙中供奉的晏公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是晏公文化发展的今日,经过无数文人百姓的加工和再创作,晏公在身份不明的情况下,其职能已经完全确定下来,就是作为水神平定风浪、保驾护航。
但是在有些地区也作为神来供奉。
那么常年靠河道吃饭的漕帮两总前来拜祭晏公庙,便不是甚么奇怪的事了。
晏公庙那里已经远远的有人看见了这边有人骑马接近,于是几个帮众立刻带着家伙拦过来。
梁叛不得已放慢了马速,控着马慢慢走到那几个帮众跟前,拱手问道:“劳驾,请问冯二哥在不在前面?”
其中一个拦路的帮众恶狠狠地道:“滚开,闲杂人等不要在这里聒噪。”
梁叛皱眉道:“我只是找冯二哥,可否请出来一见?”
“不见不见,你当甚么人也可以见冯二爷吗?”
那人说着便从腰上掏出一根飞爪来,拎在手中轻轻摇荡,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另外几人也纷纷抓住兵刃,其中一个悄悄往梁叛的身后绕去。
梁叛大感诧异,这帮人即便不准外人进入晏公庙的范围之内,也不用如此动武罢?
漕帮近年来专心经营买卖,讲一个和气生财,待人很少有霸道欺压的行径,怎么今日一反常态,要跟自己动手了?
他仔细看向手拎飞爪的那人,却突然看见那人手背虎口上纹了个黑色的“锦”字——难道说这人居然不是冯二的手下,而是锦衣总的?
不对啊,不是说前面是冯二和旗手总吗,怎么出来几个锦衣总的人拦路?
梁叛直觉冯二一定出了事,再想起刚才在定淮门看到锦衣总那帮人气势汹汹的模样,似乎并不像是来拜神的,反而像是赶一场大战。
那帮众见这人盯着自己的虎口处,面上一惊,连忙伸左手盖住右手,喝道:“看甚么看!”
他忽见那飞爪前后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人要出手了。
飞爪这种东西,因为上不了台面,算是兵刃之中的末流,但是伤害力却绝不容小觑。
这东西扔出来,只要搭住敌人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立刻将牵拉的绳索或者铁链收紧,那飞爪上的刀片便立刻收紧合拢,硬生生刺入敌人的皮肉里。
梁叛感觉身后那人已经走到距离自己不足十步的位置,无疑也要动手。
他当机立断,立刻翻身下马,伸手从鞍鞯下面抽出自己常用的那柄苗刀。
只听“仓啷”,雪白的刀光耀得人眼前一片刺痛,纷纷举手遮住眼睛。
可这也不过是一刹那的光芒,等到众人睁开眼睛以后,才发现那柄苗刀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后面那人的侧颈边上。
梁叛单手握刀。
苗刀是双手刀,他这把总长超过五尺,可他单手抓着刀柄,最前端的刀尖却是纹丝不动。
被指着脖子的那人一声惊叫起来往后便倒,谁知梁叛的刀随势而上,始终架在那人的侧颈处。
“别喊了,你们到底是甚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