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五十三章看个老朋友
梁叛虽然心中疑虑重重,面上却是镇定自若,向铺子里几人拱拱手,笑了笑道:“请问贵店的陈福生在不在?”
他没有套亲近,也没有甩脸色,只是寻常客人到店打听人的姿态,这让店里几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年纪不比福生大的伙计恭恭敬敬地拱手还了礼,说道:“福生哥大约昨天告了假,眼下大约在他姐姐家。”
梁叛还记得之前冯二说过,他在姚坊门有个相好多年的女人,福生就是这个女人的弟弟。
于是便问:“是姚坊门吗?”
“是是,正是。”
“姚坊门哪里?”
“你老到姚坊门找老街坊,一问姓陈的姐弟,都知道的。”
“好,多谢。”
梁叛又朝几方拱拱手,这回所有人都站起来还了礼。
他转身出门快步朝六角井家中走去。
姚坊门就是现代的南京尧化门。
“尧化门”一词讹传的由来,有说是经过英国佬二度音译的结果,有说是太平天国占领后篡改而来。
梁叛心想:如果事实确是后者,那么太平天国这帮人素质还是挺差的,不但乱改地名,还把大报恩寺琉璃宝塔给干塌了。
败家玩意儿。
他之所以要先回家,而不是直接去姚坊门,一是没带兵器,二是因为姚坊门实在太远了,是外郭十八门之一,在钟山背后。
从珠宝廊这里直接去姚坊门,要出城绕过整座钟山,即便后世开车走玄武大道也要半个小时。
所以梁叛先赶回家,叫忠义套车上路。
可是还没等他走出珠宝廊,就又被人盯上了。
这次是两名锦衣卫。
那两人甚至根本没有躲藏,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在他的身后。
梁叛转头看着那两人,那两人丝毫没有退缩,就这么站在街道中抱着刀昂起头与他对视。
梁叛向前走一步,他们就跟一步,这是在执行命令无疑了。
他皱了皱眉,不再理会这两人,出了珠宝廊,却没有直接一路沿着府东街往南门大街走,而是在大功坊外朝西一转,直接在县衙后面翻墙头进了内堂,然后一路穿过二堂、前堂,在几个门子目瞪口呆的注视之中,大摇大摆地从正门离开了江宁县衙。
可是,他刚走到糖坊廊,又被人给盯上了。
这次是六名身穿白衣的儒生。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几人之后,梁叛心中一股压抑许久的怒火腾地燃烧起来,转身迈开大步便朝那几个儒生走去。
那几名儒生本是远远跟在后面,此时见他直奔自己等人过来,一个个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都向后退了两步。
其中一个猛然反应过来,指着梁叛叫嚣道:“姓梁的,你今日走不了了,昨天打伤我们数位同窗,今日便抓你去儒学受罚!”
“罚你妈!”梁叛几步跨到那人面前,伸手掐住对方的脖子,一路将那人推到秦淮河边,抬脚就将人踹进了河里,“滚蛋!”
登时就听“扑通”一声,秦淮河里泛起一片白浪水花,那儒生大叫着连吃了几口水,在水面上挣扎不已。
剩下几个儒生吓得面色惨白,都吓傻了一般,一时竟没有一个拿出救人的主见来。
梁叛看着这等人,心中只觉一阵悲哀。
这些儒学生,已经读书读到清空了脑袋,极易被煽动,一激就炸一点就着,可真正到了要自己拿主意的时候,就全没了主张。
“还有谁!”
梁叛瞪着眼睛,朝一个阴暗的巷子当中大声喊道。
两个兵马司弓兵模样的汉子,立刻从那巷子当中缩回脑袋,灰溜溜地转身逃了。
他这才继续往六角井走,至于河里那个儒学生,如果他的五个同伴一直到他淹死都没有想到要救他,那就让他淹死罢!
不过他在离开之前,还是看到一条妓坊的花船缓缓划了过去,船上一个有些年纪的琵琶船娘,正将手里的竹篙颤巍巍地递过去,递到了落水儒生的手上。
梁叛忍不住停下脚步,看着那船娘将人打捞上来,又递了条手巾与那书生,心中不由得又浮现出花娘的影子。
他只觉眼睛一热,眼前一片模糊起来,连忙掉转头继续往回走。
五书生不如一妓,还要结社谈救国。
可笑。
可悲。
梁叛神情落寞,一路走到家中,取了铁尺兵刃,叫忠义套了车,直奔姚坊门而去。
等到时近傍晚,马车随着嗒嗒嗒的马蹄声回到六角井自家后巷里。
梁叛坐在车中出神。
陈家姐弟住的地方倒不难找,是个挺清净的老宅院。
但是家里没人。
梁叛甚至翻墙进了院里,四处找寻过一遍,家中物件家具都还完好,并没有入侵的痕迹,陈福生姐弟俩的确并不在家。
而且院门的锁是在外面落下的。
冯二和陈家姐弟就这么失踪了。
可惜梁叛并不知道齐四的行踪和住处,也就没法将这件事同齐四说起。
梁叛思忖着要不要再到城里去找找漕帮锦衣总的地盘,三家湾那个漕帮茶社公所大概就是锦衣总的。
如果能在那里找到谭三郎,或许有用。
可是现在天色将晚,那些阿猫阿狗,大约也开始行动了……
梁叛现在的身份是没有资格乘马车的,之前走了一趟姚坊门,没被那些丧心病狂的儒生拦下来,已属好运,现在说甚么也不能如此招摇过市了。
要知道他今天可是几乎被人一路跟踪到家的。
可是梁叛在后巷下车的时候,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萧武。
萧武还是一身黑衣,但是因为少了一条手臂,已经没法再像从前一样抱着剑了。
现在他的剑背在身后,整个人就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散发着掩藏不住的淡淡杀气。
统领专诸总没几天,萧武整个人仿佛再次焕然一新,但是他的杀意也越来越浓了。
“萧大哥,你怎么来了?”
梁叛走上前,摆手叫忠义先不忙解套,回屋去。
萧武抬头看他,牵了牵嘴角,身上的杀气顿时消减了三分。
“听说我们缇骑所又少了个总旗,我来看看。”
缇骑所上一次失去的总旗,还是吕致远。
“看啥?”梁叛笑呵呵地道,“我现在是小老百姓,我可不认识甚么锦衣卫锦裤卫,也不敢认识。你们这些人秘密太多,我可不想因为知道太多被你们灭口。”
萧武笑了笑,道:“我现在只是萧武,来看一个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