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由精品提供的—《》第七十五章小三元
这个顾野亭绝非无名之辈,此人自金坛县试到镇江府试都是案首,南直隶乡试又取过解元,在南直仕林之中也是极有名望的。
俗话当中一般将连续考取解元、会元、状元的考生成为“连中三元”。
顾野亭县试府试都是第一,乡试也是解元,所以虽然尚未来得及考会试和殿试,
但是已经有了“小三元”的称号。
梁叛哪里管得着这些,他还在愁着钱的事情——两个月前,他身上连三两银子也凑不出来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挣钱的事,每天潇潇洒洒,从来不愁没银子可用。
可现在他的身家有一千多两,却已经开始烦恼着钱不够用的事情了。
他忽然明白后世所遇到过的那些有钱人,为甚么财产越多越喜欢喊穷,开销大啊!
一旦有了钱,之前因为钱不够而根本不考虑或者暂时搁置的计划,便开始提上议程了。
越是这种因为玩不起而放弃的计划往往越是烧钱,比如买车买房、环游世界、自主创业……
这些计划不但提上日程,而且往往会被盲目升格,要花的钱自然也就翻倍。
比如梁叛原本就打算,在避驾营那半爿院子里挤挤过下去算了。
后来渐渐有了钱,便思量买院子和门面,有了院子和门面,又想着自己出来搬新家,搬新家的愿望还没完成,就已经直接升格到自己设计和制造园林了。
这些计划的费钱程度,也是水涨船高,从最早的二三两银子,到五十两盘下林氏医馆,再到现在一千多两未必够……
至于学生围攻县衙的事情,梁叛还是听下衙的老八说的。
老八带来的不但有县衙被围的前因后果,还有一个对梁叛来说十分重要的情报:那个顾野亭,现在是南都社的骨干,至于那个“南都社”,其实就是冉佐他们听了梁叛的建议以后搞起来的。
梁叛没想到的是,冉佐和李裕这次终于走在了敌人的前面,抢先将这个南都社搞起来,后面就可以提前布局了。
……
夜晚,风一阵阵凉。
大报恩寺琉璃宝塔的第九层上,梁叛朝下看时,有些腿软。
这毕竟已是二十几层楼的高度了,他选了个面朝南京城的方向坐下来,端起那支被他私自眯下来的望远镜,远远地朝大功坊魏国公府看去。
事实上,他今天晚上并不是来采风画图的,而是为了确定一下季永年到底是不是在这大报恩寺琉璃宝塔上。
结果很明白,根本没有。
梁叛不觉自嘲地笑了笑,其实他今天来这一趟,实属多此一举。
这座塔上根本就不可能住人,这是永乐皇帝建造来怀念生母的,怎么可能会让一个男人住在上面?
虽然明知如此,却还是要亲眼瞧见了才肯死心。
现在他死心了,但也不能白来,而且城门已经关了。
所以他还是老老实实坐下来,取出纸笔和望远镜,继续他的画图大业。
大功坊此处不仅只有魏国公府一家,在徐府街对面、府邸对门儿有个南园,是当年徐八公子所建。
西面有西园,就是后来的瞻园。
其余还有九公子园、三锦衣北园。
基本都是徐氏一家所创。
这一片园林之密集,营设之精巧,是足可一观的。
可是梁叛举着望远镜来来回回看了几遍,说老实话,魏国公府气势宏大、园林优美,在这一片园中当之无愧第一。
剩下几座虽然也很可观,但是能够真正如得了梁叛法眼的,也就是西园了。
其实不论魏国公府还是西园,与秦淮河对面的东园一比,又逊色许多。
毕竟就连当代大文豪文征明也对东园流连忘返,并创作《东园图》一幅,可见其喜爱程度。
梁叛便立刻将望远镜的镜头转到东园去,并且照着东园的布局刷刷几笔大致勾勒出来。
画完南门东一片地方,梁叛收了画卷,仍旧下了塔去,悄然离开了报恩寺。
站在街道边上,梁叛便又犯难起来:今天晚上睡在哪里呢?
看来是该在城外置个产业了。
哪怕花几两银子,买一个小屋,也总是自己的地方,专门为自己服务,歇脚睡觉总是没有问题的。
眼下他又有了两个选择,一是随便找一家客栈睡一晚再说,二是去潇湘院。
毕竟就像之前所提过的,潇湘院虽然是妓馆,可房间的装修和服务足以压过整个南城。
梁叛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潇湘院这个选项给推掉了。
原因无他,那九娘实在是让人有犯罪的冲动。
而且随即选择了一个就近的普通客栈办理入住。
天一亮,梁叛便收拾出门,回到城里。
在六角井街上,即将走到医馆门口时,就见丫头的小吃摊子上,正坐着一个穿着朴素,但是相当精神的书生,正和丫头在那里说着甚么。
梁叛既不去偷听,也没打算露面,直接进了医馆,叫了起早忙碌的小六子,说道:“你到对面小吃摊子上,就说我要吃早饭,让那小老板娘尽快给我送来。”
小六子答应一声,立刻撂下手里的活,奔出医馆去了。
梁叛却没有去书房,而是直接等在医馆后门处。
果然,不一会儿,丫头便着急忙慌地走进来,手里还捏着几张薄饼,见了梁叛便问:“梁总旗,你找我?”
“别叫我总旗。”梁叛一边吃饼一边笑了笑:“我是想问问你,刚才坐在你那里的书生是谁?”
丫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道:“那个人我不认识,不过他今早一直在向我打听你的下落。还问你这个人平日里性情如何、有没有拈花惹草、家里可有妻室甚么的。”
梁叛只觉不解,前几天他还被连续好几拨人盯梢,怎么现在那些盯梢的人都撤了,怎么又来一个堵门的。
那人问的问题也很奇怪,居然问他有没有拈花惹草……
随着大脑的思索,一个奇怪的念头却是一扫而过:莫非有哪个大户瞧中了自己的帅气,要招我当女婿?
想起这个,梁叛忍不住打了个寒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