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七节 交出你的寨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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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已经会走路了。

事实证明,基因改造与自然环境的改变能促使人类进化。囚牛的发育速度至少超过文明时代普通人一倍。他已经学会奔跑,抬起两条稚嫩的胳膊保持平衡,在欢声笑语中用好奇双眼打量着世界。

天浩经常去北面的山区,变异迅猛龙很听话,细胞之间的神秘关联是如此不可思议,它们会主动亲近这个男人,心甘情愿跟着他前往龙骑兵训练所,安装钢甲,系上缰绳。

一百零六头迅猛龙,七头三角龙,这是训练所现有的坐骑总数。

天浩比任何时候都盼着儿子长大。

他努力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只要在城里,大多数时间都会陪着囚牛。每当这种时候,天浩会变成世界上最好的讲解员,他仔细解释小孩子看到的一切,并非表象,而是原理。

老祭司当仁不让成为了囚牛的启蒙老师。传授知识的方法很原始,在抹平的沙地上用树枝写字,在泥模板上刻写作业,学着像男人一样用刀,教会他如何解剖一头野兽,分辨不同的内脏器官,判断在不同温度与环境下的保鲜时长。

皮肉可以带回来,肝部与心脏就得趁着新鲜吃掉……这些做法在天浩看来其实没有问题,尤其是动物的肝脏,富含大量维生素,生吃的效果更定比熟食更好。

他带着囚牛去过几次龙骑兵训练所,年幼的儿子对那些巨大怪物表现出浓厚兴趣。他欣赏那些丑陋庞大的身躯,喜欢尖利的獠牙,总是张开胖乎乎的手臂拥抱它们。

迅猛龙如玻璃片的眼睛里闪烁着凶狠,却在面对囚牛的时候变成了脉脉温情,甚至就连令人看了觉得头皮发麻的竖形瞳孔,也释放出柔软的信号。

三角龙做得更直接:它们总是低下头,任凭囚牛笨手笨脚爬上去,骑在脖子上,双手攀住坚硬巨大的头部骨板,发出满足的欢笑。

天狂认为有必要把囚牛教育成一个合格的男人。他教囚牛如何使用长柄战斧,传授给他最精良的战技。磐石城的人们经常看到他们坐在一起吃饭,一大一小,吃得很认真,囚牛的饭量就这样被带着日益增加,却因为平时运动量大,没有发胖,身上逐渐显出模糊的肌肉轮廓。

“作为男人,一定要能吃、能打,还要能干!”满面凶狠的天狂这样教导囚牛。最后几个字含义丰富,说得太透彻反倒没了意思,得自己去体会其中深意。

囚牛很快成为磐石城与他差不多年龄段的孩子王。在天浩的授意下,永钢将他们编成童子军,纳入战团统一管理。每天清晨按时起床,分别接受体能与文化训练,下午参加各项劳动……总之,没有一分钟能闲着。

投枪和弓箭是每一个蛮族男子必备的基础技能。一群半大孩子在训练场上吵吵嚷嚷,按照教官的命令朝远处用白色灰线标注的区域奋力投掷,这场景很容易引起围观者的兴趣。看着一个个孩童争先恐后比拼实力,大人们也觉得手痒,于是在附近另外划出一块场地比试起来。

女人最喜欢男人之间的比试,她们纷纷在旁边围观。来自异性的目光立刻挑起男人体内荷尔蒙加速分泌,他们变成一只只好斗的公鸡,使出吃奶的劲儿朝着远处投掷标枪。获胜者理所当然引发围观女群众的阵阵呼声,失败的却不肯认输,冷嘲热讽,认为赢了的家伙耍诈作弊,再不就是搜肠刮肚寻找“我比你强,只是今天风向不对”之类的理由,很快引发了新的争斗。

旭坤向天浩报告这些事情的时候忧心忡忡,他认为必须禁止在城内进行类似的比斗,否则难以维持秩序。

天浩的看法恰恰相反:“没什么大不了,喜欢的话,就让他们比吧!但要制订出规则,所有人都必须服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觉得可以尝试着举办一次运动会。”

这个该死的野蛮时代没有任何娱乐项目。天浩早就有过“运动会”的想法。这应该是个很不错的主意,首先在磐石城兴起,再把周边所有村寨囊括进来,很快就会形成令人瞩目的竞技风潮。

身为城主,当然要以身作则。

天浩很快出现在投枪赛场上。城主的威严无人胆敢质疑。他下令用白色石灰在地面撒出标尺,规定了禁止越过的投掷线,按照距离远近,分出不同的落点区……做完这一切,他脱掉上衣,鼓起健美的胸肌,从旭坤手里接过一支投枪,轻松助跑,骤然加速,带着说不出的狂暴与凶猛,将手中的投枪远远掷出,伴随着无数叫好与惊叹,白色投枪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弧线,远远落定,斜插在地面上。

得给吃饱的人们找点儿事情做,释放出他们多余的精力。

身为城主,必须给下面的人以榜样的力量。这一掷,天浩没有留手,进化后的身体爆发出巨大能量,标枪远远落在标尺尽头。负责测算的旭坤带着人跑过去,得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

“二百三十四米!”旭坤先是一惊,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激动狂吼。

这数字在天浩意料之中。

文明时代奥运会纪录为米。北方蛮族身高、体能远超那个时代,正常情况下,一名蛮族战士使用重型标枪的覆盖半径,约为一百五十米。

城主不仅需要智慧,还需要强大的力量,才能慑服下面的人。

统治者都需要作秀,现在也不例外。

听到这个可怕的数字,很多想要在女人面前露一手的男人纷纷不再发声。女人就不同了,她们用炽热的目光追随天浩,等到天浩微笑着挥手离开,在视线里走远,消失,这才把目光转向显赫的新建城主府。

阿依越来越招人嫉妒了。

强壮的城主……尤其是想想他那身膨胀鼓起的浅褐色肌肉,简直让人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咬几口。

很多事情只要起了个头,后面的就顺理成章,用不着自己操心。

何况天浩离开的确是有要事。

城门哨卡传来消息:庆元寨头领益丰来了。

……

坐在椅子上,打量着狭窄的房间,益丰有些惴惴不安。

实在太小了。与其说是会客厅,不如说是一间没有床铺的卧室。到处都是冷冰冰的石块,坚硬又粗糙,光是看看就觉得很不舒服。

几天前,益丰接到来自磐石城的信,要求他在这个时间赶过来,与天浩面谈。

无论怎么看这都像是一道命令,而不是头领之间身份对等的信函。更可气的是,益丰大老远来到磐石城,天浩没有出来迎接,只有一个卫兵把他带过来,连茶水都没有。

愤怒油然而生,却无法在心中激起燃烧的火焰。

实力导致了权力与身份差距不断拉大。现在的磐石城就是一头凶猛巨兽,听说人口数量超过三万,实际上可能比这个数字更多。每次想到这里,益丰就觉得心口疼得厉害,各种复杂情绪也搅扰着大脑,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以前,庆元寨的规模比磐石寨大得多。

感觉就像从高高的云端突然坠下,巨大的落差令人窒息,难以接受。

门开了,天浩走进来,高大的身体挡住了阳光,制造出一片斜长的阴影。

益丰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脸上带着微笑。

对面走来的年轻城主也在微笑,却充满自信,更有一种傲然。他很英俊,黑色的眼睛非常漂亮,可是在益丰看来,却无时无刻不在释放出凶狠,尤其是棱角分明的面颊与下巴,更有着说不出的冷酷与刻薄。

他没来由的胸口一紧,忽然觉得正在走近的年轻城主让自己感到恐惧,还有巨大的压力。

“坐!”天浩笑着指了一下椅子。

他说话简单直接,省去了以前时刻挂在嘴边“益丰大哥”的特殊称谓。

“磐石城比过去热闹多了,这都是阿浩你的功劳。”益丰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露出谄媚的笑,佝着背,点头哈腰,无法直立。

天浩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还是说正事儿吧!”

益丰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感受到天浩咄咄逼人的目光。情况显然与过去不同,他没有客套,更抛弃了礼仪。

“我要庆元寨。”无论说话口吻还是内容,都极其霸道,蛮不讲理。

“……什么?”益丰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我要你的寨子。”天浩语气平淡,但言之凿凿:“今天叫你过来,不是跟你商量,而是把我的意思告诉你。嗯……就不留你吃饭了,回去准备一下,我明天就派人接管庆元寨。”

益丰屏住呼吸,努力睁大双眼,苍白与鲜红在脸上急剧交替。

“你……你说什么?”虽然愤怒,他却不敢发火,颤抖的声音是绝望前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把庆元寨交出来,我要所有的一切。”天浩仿佛统治黑暗的魔鬼,在微笑中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当然,你还有两个选择:要么拒绝,要么死。”

强烈的尿意在小腹内部膨胀,益丰不得不夹紧双腿,却无法控制身体颤抖幅度不断加剧。

他忽然很想哭,就像弱者不小心走进吃人怪兽的巢穴,无法逃跑,正前方是一张满是尖利獠牙,散发出浓烈腥臭的血盆大口。

“……凭什么?”在绝望和恐惧中挣扎了很久,他发出无助的悲鸣。

“凭什么?”天浩对他的反应感到奇怪:“只要我一道命令,磐石城随时可以出动两万以上的军队。这理由你觉得怎么样?”

“我可以给你两百人……不,三百。”益丰觉得自己快要疯了,泪水忍不住涌出眼眶:“阿浩你不能这样,我们是同族,我还帮过你。你要人是吗?我给你,三百不够就四百,五百也行……求求你,庆元寨是我的,你不能这么残忍,给我留条活路吧!”

天浩叹了口气,缓步走到侧面的椅子上坐下,平静的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冷光,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其中含义。

“这不能怪我。”此刻的他丝毫没有感情可言:“我给过你机会。”

“我听你的,以后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痛哭流涕的益丰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他不再想与尊严有关的任何事情:“求求你,我毕竟是庆元寨的头领,一百个人……我只要一百个人,其余的全都归你。”

“你好像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天浩的微笑看上去无比邪恶:“所有人我都要,包括你,还有你的家人。我打算把你的妻子卖给虎族人,你的儿子卖给鹰族人。另外还有你家里的其他成员,卖得越远越好……说句实在话,我不打算让他们活过今年冬天,如果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能听到他们其中任何人的消息,我会宰了负责发卖的人,割掉他的舌头,挖掉他的眼睛。”

益丰脸上毫无血色,他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我得让下面的人看到我的决心和手段。”他淡淡地说:“你总是跟我作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放过你,但你总是这样……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

益丰彻底绝望了。

“不要逼我!”他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嚎叫,咬牙切齿猛扑过来。

话说到这个份上,明摆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里是磐石城,外面全是天浩的人,就算转身逃出这个房间也跑不远,最终会被抓住,死的很惨。

只能奋力一搏,一对一抓住天浩,把他当做人质挟持,逃离这座城市。

或者……杀了他。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近在咫尺的距离,向前猛扑的益丰看见天浩脸上露出冷笑。

“你觉得这样做有用吗?”

他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离开椅子,闪避的脚步是如此灵活,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益丰连天浩的衣角都没能碰到,感觉眼前的景物一花,从侧面袭来的胳膊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是那么的强劲有力,坚如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