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第一百六十二惨败!(二合一大章)
其实像这样的泼皮话过去吕布是没少听的,什么三姓家奴,什么并州流民,别的不说,张飞就骂了很多次了。
所以,他坚信自己根本不会动怒,万兽之王岂会与狺狺狂吠的野狗一般见识?
只不过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谩骂此起彼伏的传到耳边后,吕布就知道他高估了自己的忍耐极限,嘴角抽动,额头青筋暴起,拳头攥的咔咔作响,恨不得立刻提戟杀马就杀出去。
林墨赶忙推着老岳父往里走,“岳丈大人,我们进里头喝茶。”
谩骂声虽然难听,不过这足可容纳七万人的营寨,中军处距离辕门都有几百丈的距离了,当然就听不着了。
但是作为要严防对面突然下手的守军就不得不承受,包括魏续、宋宪、侯成他们,一个个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过了正午时分,终于压不住内心怒火的魏续带着侯成他们几个跑到了中军帐。
“温侯,寨外那些畜生太猖狂了,如今正午已过,敌势见疲,此时若有一支骑兵冲出,必可大破贼军,末将请命出战!”
吕布本来火气挺大的,但进来后由于阻隔了声音,再加上林墨各种岔开话题,早就冷静下来了,叹了口气道:“先忍忍吧,此时寨外数万大军,就算真想厮杀,我几万大军怎么可能一口气冲出去?”
这就是为什么双方都决意要打的时候,往往不会待在城里或者寨中,而是选择陈兵于野。
因为不管是寨门还是城门,宽度都只能让七八个人并排通过,几万人光是出去列阵没半个多时辰也办不到啊。
“只是赚回点场子,用不着大军,千骑足矣!”魏续再次开口请求。
吕布看了眼林墨,见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便会意的摇了摇头,“还没到时候。”
魏续几人见这事没有商量余地了,只能悻悻离开。
但是,寨子外的谩骂似乎并没有结束的意思,还在持续,而魏续他们这一班人其实只要在值守时间留在门口防备偷袭即可,待下一班人接手就可离开,远离刺耳的谩骂,调整心态。
可他们几个就像是有受虐倾向,明明换防了,还在那听,这不是自己想心态炸裂吗?
所以,申时过后,一群人又跑到了中军帐。
“温侯,贼军已经开始撤走了,这个时候出兵必可大获全胜,骂了我们一整日,不还以颜色如何凝聚军心!”魏续脸红脖子粗,他总觉得骂吕布就跟骂自己没区别。
坐在帅椅上的吕布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沉声道:“允文,我也觉得现在是时候反击了,否则麾下将士会军心摇曳的。”
林墨依旧是从容的摇头,甚至都没看魏续他们那张愤愤不平的脸,淡然道:“还不是时候。”
“允文,那到底什么时候才可以动手?”魏续强压着怒火低沉道。
“等我弄清楚他们将我们引出去后怎么伏击再说吧。”在寨外骂了一天,几万北国军就站了一天,中间只是吃了随军干粮,这个时候确实是追击的最佳时机。
但林墨相信,田丰这等聪明人不会想不到这一节,或许他们也在等待这个时机。
不过有些好奇的是,林墨不知道他们会如何伏击,巨洋水藏不了伏兵,齐山林叶茂盛,藏个几万人应该问题不大,但肯定不是在这附近,周遭的斥候并没有发现对方有异动。
如果不是在这附近,又显得不合理,因为如果己方人马追击,肯定是在这一带开战的。
还真是弄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
“既如此,那我们今夜去劫营如何?”宋宪提议道。
“对啊!”
闻言,魏续激动的拳掌相击,挑眉道:“温侯,北国军见我们白天不敢出战,他们退走又不敢追击,必定料不到我们敢趁夜劫营!怎么样温侯,干吧?”
“你们都能想到,北国军中就无知兵之人了吗?”林墨毫不客气的怼了一句,当场让这群老将哑火。
气急的魏续便要忍不住发作,只不过迎上吕布凌冽的目光后就萎了,一跺脚,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
待得中军帐里只剩下翁婿二人的时候,吕布才皱着眉头叹道:“允文,其实他们说的有一定道理,北国军肯定会接连挑战的,不能总这么避而不战吧,这对军心的冲击太大了,莫要最后落个积弊难返。”
“岳丈大人,这可是存亡之战,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若是连这几句谩骂都忍不住,那何必设此大寨,直接大军冲上去拼个彻底不是更干脆?”
这两年实在太过顺利,以至于过去根本不在乎的谩骂现在也变成了无法接受的侮辱,魏续他们是这样,老岳父也是这样。
林墨无奈的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岳丈大人总要给我一点时间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吕布这才点了点头,闷声道:“好吧,听你的。”
正如所有人所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大早,北国军又来了,还是一样的阵容,还是一样的套路,几百号人往那一坐就开骂了。
而且这一回比昨天更恶毒了,除了吕布,连带着高顺、张辽、赵云,甚至是甘宁这些稍有功勋的都骂了个遍。
魏续本来很生气的,听完他们的谩骂声里,竟然没有自己的名字,顿时就更气了,于是一群老将又去请命要冲出去嘎嘎乱杀。
他们这样一天跑几趟,吕布本就有些动摇,见他们每次都是愤慨难当,言之几百骑要大破袁军为自己出气,就更加倾斜了。
林墨的话能暂时稳住老岳父,可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如果再没有应对之法,这群人冲出去只是迟早的问题。
问题是,林墨确实看不出任何的问题,不止是他,拉着陈宫、贾诩一起想也没看出所以然来。
两天来的人都不同,第一天有战车,第二天就没有了,第一天前锋只有千余骑兵,第二天起码来了三千余众,还加了一堆的盾牌兵,天知道他们要干嘛。
齐山方面斥候很负责的勘探了绵延十几里地,未见有伏兵,甚至连人群踩踏的痕迹都没有,这证明北国军确实没到过齐山。
以至于就连陈宫都怀疑,他们压根就没什么后手,可能真的就是来挑衅,想把大军吸引出去而已。
如果事情真的这么简单,不可否认,魏续他们的做法是正确的,因为大军绷了一整日,到了黄昏时间是非常疲乏的,毕竟身上穿着厚重的铠甲,手上拿着兵器不敢懈怠,对体力损耗非常大。
但,林墨却不愿相信对方会这般粗暴。
“我倒是没想到吕布这么能忍呢。”第二天北国军一直退回到了营寨里,也没见着对面来追击,袁谭不由苦笑了起来。
“应该是林墨还能劝得住他。”田丰分析了一句。
不过文丑并不这么认为,有些焦躁的说道:“公子,明日不若让大军退出足够距离,末将上前挑战,若能诱出吕布当场斩杀,还省事了。”
“文将军,吕布骁勇不可大意,如今我军气势如虹,多挑衅几日,待得吕军士气大跌,便可一鼓作气攻寨了。”
有了这番承诺,文丑这才作罢。
没办法,三军大纛脾气也比较大一些,事实上在整个北国,除了袁绍外,性格桀骜的文丑是不把其他人放眼里的,哪怕你是公子,在没有接任大位前,他依旧是率性而为。
第三日的时候,照旧还是熟悉刺耳的谩骂声,到今天为止,其实军士们的状态还算可以接受,毕竟林墨是安排他们每日换防,不至于一直被洗脑,就是这群老将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申时过后,再度来到军帐前,这一回,魏续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温侯!主帅受辱,末将等却只能袖手旁观,这比杀了我还难受。
今日温侯若准便让末将带兵冲出,若是不准,末将就算是只身一人出寨也绝不受辱!”
“温侯,末将等宁肯战死沙场,也绝不受此大辱!”侯成、宋宪、曹性等人纷纷单膝下跪作揖请战。
吕布上前将众人搀扶起来,毕竟都是曾经过命的兄弟,一个个拍了拍他们的胸膛后,沉声道:“放心吧,知道伱们都憋坏了。”
随后看向林墨,神情复杂,“允文,真的不能再拖了。”
“我怀疑,先登营在他们中间。”这三天下来,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后,林墨觉得北国军在没有伏兵的情况下要快速进行反击,只有先登营办的到。
当初的界桥大战白马义从折损殆尽,袁绍就是把先登营藏在了大军之中迷惑公孙瓒,待白马义从靠近后,大军快速散开,让先登营一鼓作气射杀了两千多白马义从。
“先登营是北国精锐,应该是跟在袁绍身边才对啊。”吕布眸子转了转,看向林墨。
理论上来说,确实是应该跟在袁绍身边,毕竟那头才是主战场。
但除此以外林墨也想不到其他存在的可能了。
“林监军,你出去听听他们骂的什么话吧,别忘了温侯可是你岳父,不能因为一句你怀疑就龟缩在这寨子里吧?你若无血性,大可留在营中,我等自会冲杀,你不帮忙也别拦着!”
“魏续!”
吕布眸子一冷,嘴角抽了抽,“我说过,在这大军之中,允文便如同我本人,谁若敢再有犯上之言,休怪我不念昔日袍泽之情!”
吕布面容冷凝,一字一句咬的清晰,一干人只能别过脸去喘着粗气。
林墨摸着鼻头眯着眼打量着魏续,看来是要把他给收拾了才行,不然留着也是个祸害。
他是极少有上脸的时候,连赵云都看出来林墨心里憋着气了,只不过碍于身份并未开口。
“允文。”
吕布走了过来,双手搭在肩头,笑道:“他是个粗人,莫要与他一般计较,这样,我拨两千骑兵出战,若是势头不对,立刻回来,这你可以放心了吧?”
随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确实不能让那群匹夫没日没夜的骂了,我也忍不住啊。”
林墨没有回答,可魏续他们已经露出大黄牙咧嘴大笑了。
“末将赞同就由末将领兵冲阵吧。”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是一向不在中军帐里开口的甘宁甘兴霸。
“废话!我等几次三番请战,轮的着你吗?”魏续不敢得罪林墨,冲他甘兴霸龇牙咧嘴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按军中规矩,演武场上比武夺帅,末将也想看看魏大将军的神勇啊。”作为林墨布下大局才从江夏赚入庐江的锦帆贼,对于自己的伯乐受辱,可顾不得你是温侯亲戚还是班底老将,本就带着几分匪性,秉持一个不服就干。
“兴霸说的好,云也想向魏将军讨教几招啊。”刚想开口训斥甘宁两句的吕布,却听得赵云也一反常态了,当即知道这两人哪里是要比武夺帅,分明是在为林墨出气,一时间不知是该恼还是该乐。
就连张绣都想上前凑个热闹,不过被贾诩给拉住了。
魏续被两人一阵抢白,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道:“如今军情万急,哪能耽搁,温侯,我们这干老兄弟可是铆足了劲,此战不让我等带兵,以后军中如何自处!”
“罢了,你们几个,带两千骑兵冲阵,追杀北国后军。”
吕布食指中指并拢,虚空点了几下,强调道:“切记,一旦势头不对,立刻退回,此战不要求斩获如何,挽回些军心便可!”
“喏!”
几人喜笑颜开,接过调兵令后像兔子一样跳了出去。
他们几人走后吕布扭头看了一眼赵云和甘宁,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知从何说起。
两人都是林墨找来的,对他的感情自然与常人不同,吕布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些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可又是为自己女婿出气,一来一回间,也就选择了默认,只能挥了挥手,“行了都退下吧。”
待得他们全都离开,吕布才笑着说道:“你跟玲儿还挺像,一旦生气了便不说话,眼神都能吃人。
当初跟玲儿娘成亲后,魏续帮了我很多,几个好手都是他给我找的,像宋宪他们几个也是那时候跟着魏续一起助我打天下。
不过你若实在不喜欢,此战过后我将他调往庐江镇守便是,今天这事便算看在昔日恩情,莫要与他计较了。
我知你聪慧过人,真要收拾一个莽夫易如反掌,可这事传出去,不好听,你懂吧?”
瞧着刚才的阵仗,吕布不怀疑自己女婿真的会收拾魏续。
最关键的是他这般聪明的人,现在掌军权,别说收拾魏续,就是连带着把侯成、成廉、宋宪、曹性几个一起给拾掇了也不会费太大力气。
林墨微微一笑,点头道:“岳丈大人放心.”
光听前面的话吕布的心就暖洋洋的,女婿是懂事啊,格局胸襟都不一样。
“我收拾魏续的时候,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所以传不出去的。”说完,林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中军帐,只留下吕布一人在风中凌乱。
待他反应过来,林墨早已走远,只能冷哼一声“怎么还闹起了孩子气!”
伴随着袁军彻底远去,寨门终于打开,魏续一马当先,身后曹性、侯成、宋宪、成廉四人紧随其后,领着两千骑兵风驰电掣般追击了出去。
三天了,足足三天,所有人都憋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怒火,这股怒火,只有北国军的鲜血可以平息。
正如他们所预料的一样,北国军撤走时脚步很重、速度很慢,一看就知道这是极为疲乏的表现。
“弟兄们,给我冲上去,撕烂了这群畜生!”魏续兴奋的扬着手中钢枪。
见得有吕军骑兵追来,北国军断后的步卒纷纷四散而逃,像一卷中间被断开的浪潮。
这是好迹象,因为对方的阵型开始大乱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砍杀敌军。
冲的最前的魏续只觉得体内热血沸腾,眼看就可以杀入乱军之中的时候,那一层层断开四散的北国军里露出了一张张强弩。
八百先登营早就严阵以待,他们的站位间隔错落、梯次有序,列为四排。
没等魏续反应过来,袁谭吆喝了一声:“发!”
一根根如手指粗的箭矢从强弩的弹道上飞了出来,短距离内强大的贯穿力直接穿透了魏续的铠甲,跌落下马后连滚数圈才停了下来。
右边臂膀已经留下了一个血窟窿,可他来不及查看,强忍着疼痛抬起头来,眼前一幕让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只见骑兵在先登营梯次射击下,成片成片的倒下。
他们的配合井然有序,两排射击的时候,后面的填装箭矢,以此来减少间隔。
尽管侯成已经早早勒马,可效果不大,因为重弩的射击距离足够,高高跃起的战马甚至前蹄没能着地就连中几箭,倒地暴毙了。
先登营并不是连续不断地发射,他们会进行不断地调整,以确保箭矢的精准度。
这也是重弩的弊端,虽然贯穿力极强,但由于是平射,要保证精度就得不断调整重弩的方寸,这种调整与目标对应,光是这一点,寻常人要训练没个一两年也找不到感觉。
再加上重弩的制造费用极高,相比于更加廉价的弓,采用的是精度低但覆盖面光,更多的诸侯都会选择使用弓箭而不是弩箭。
可弩箭的优势就在于一旦出现眼前这种站桩输出,再配合拥有高技艺的军士,几乎就是加特林的效果了。
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已经倒下了四五百骑。
魏续看的心都要碎了,他太清楚这些骑兵有多难得了,悔啊,悔不该与允文贤侄斗气,如今我怎么面对温侯,怎么面对兄弟们呐!
他强忍着剧痛站起身来要吆喝大家快退走,还没来得及开口,两枚箭矢就从身后穿透他的铠甲,一口鲜血吐出,再说不出话来。
“魏续!”
宋宪急的大叫,想要上前救回魏续,却被曹性死死拉住,“快走!你看外围的袁军在包围我们了!”
“侯成!”成廉用手中长枪将迎面射来的几根箭矢打落,眼睁睁的看着就在自己不足五丈距离的侯成被射出了七八个血窟窿,直挺挺的应声倒地。
“快撤!快撤!快点啊!”曹性噙着泪水拼命大吼。
一群人,甚至都没有碰到北国军的一根毛就被杀的溃不成军。
“想跑?”
文丑冷哼了一声,提枪便冲,他如同一头猛虎追着吕军骑兵,沿途几乎没有任何的停滞,掠过一骑,只见得一阵残影,一名骑兵身上就出现了个血窟窿,随即应声倒地。
所幸的是北国骑兵在寨外站了一整天,坐骑乏力跟不上吕军,否则便是要打出个全军覆没的战绩。
好不容易终于见到自家营寨,众人玩命的狂勒缰绳,猛夹马肚,天知道文丑什么时候会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说来勇猛,随着骑兵的狂奔,北国军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头,文丑竟然单枪匹马在追杀一整队的骑兵,却无一人敢回头撄其锋芒,这便是一支溃败部队的模样。
“快!快放箭射住这厮!”跑在最前头的曹性喉咙都快喊冒烟了。
可一片乱军之下,寨内弓弩手也不敢贸然放箭,弓箭的精度是很低的,这种人群误伤就太不值当了。
文丑一路追杀到军寨一箭之地方才罢手,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这才连忙调转马头,一溜烟跑离了吕营。
今天,杀过瘾了!
兄弟等着,很快便会破了这吕寨,然后到许昌救你!文丑的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吕布甚至都还在想着要怎么去调和林墨和魏续的矛盾,就见陈宫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脸色大惊,“不好了温侯,他们中埋伏了,死伤惨重啊!”
“你说什么?”这才出去多久,你告诉我死伤惨重?
“快看看去吧!”陈宫是又急又恼的拉着吕布就往外走,整个过程,吕布都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千骑兵啊,那可是自己的命根子呀,折了他们,还怎么跟北国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