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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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渺并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只知道沈危雪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所以她想要闻一闻,再闻一闻。

她微微侧头,停在沈危雪的颈边,轻嗅了嗅他发间的气息。

沈危雪的身体略微僵硬。

他喉结微动了动,白皙耳根在不知不觉间染上浅浅的薄红。

他修长的指尖轻动了动,想抬起,却又犹豫不决。

很显然,白渺喝醉了。

而且这个距离……太近了。

他应该推开她。

但他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呼吸,她的心跳。

“师尊……”少女的喃喃声从他的颈窝处传来,气息喷拂到他的肌肤上,温热而湿润,“……我想要洞府。”

沈危雪的视线慢慢下移。

他看到她柔滑的发丝,单薄的肩头,忽闪的睫毛。

烛火摇曳,她在灯光的映照下,看起来是柔软的,流动的。

沈危雪低声说:“渺渺……你是不是喝醉了?”

白渺慢慢摇头,一缕发丝垂落,掠过沈危雪的手背。

轻柔而随意,像羽毛细微地扫动。

沈危雪下意识挺直脊背,蝶翼般的睫羽轻颤了颤。

“我想要洞府。”白渺还在执拗地重复这句话。

她真的喝醉了。

沈危雪意识到,如果一直不答应她,她大概会重复到明天。

——以这种不太清醒的状态。

“我想要洞府。”

“我想要洞府。”

“我想要洞府。”

她喋喋不休,喃喃低语,像猫一样在他的颈间嗅来嗅去。

让人束手无策。

沈危雪终于妥协。

“好,我会给你建一个洞府……”

“真的?”白渺突然直起身,眼神迸发出毫不掩饰的喜悦,“我也会有自己的洞府?”

她的脸颊依然红红的,眼睛却很亮,嘴唇湿润而柔软,像鲜嫩多汁的果肉。

沈危雪无奈地凝视她:“……嗯。”

他的目光过于专注了,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谢谢你,师尊!”

白渺两眼放光,像打了鸡血似的,突然拿起沈危雪放在手边的杯盏,没有丝毫停顿,仰头便将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沈危雪:“……”

那是他喝剩下的酒。

“师尊,你困吗?”白渺倏地又凑到沈危雪面前,眼神晶亮,酒气喷拂到他脸上,“我突然好困啊。”

沈危雪猝不及防,茫然而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我还好……”

“太好了,我就知道师尊和我一样,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白渺双手握拳,开心道:“那我现在就去睡了,师尊晚安!”

说完,像是装了自动马达一样,蹬蹬蹬跑上了阁楼。

快得不可思议。

沈危雪:“……”

他突然有点后悔刚才的妥协了。

她看上去一点也不迷糊,思路比他还清晰。

倒是他自己……

沈危雪微微侧眸,目光落到手边的琉璃杯盏上。

杯盏里的梅酒已经被白渺一口气喝光了,杯盏边缘晶莹而潮湿,沾着些许琥珀色的酒液。

沈危雪抬起手,指尖轻触了触。

隐约还有点微热的温度。

白渺回到阁楼,连净尘诀都不掐了,爬到床上倒头就睡。

她又开始做梦。

梦里的场景很熟悉,还是一望无际的湖泊和躺在船中的少年。少年黑衣黑发,抱剑而眠,静谧得像一幅静止的画。

白渺趴在船沿上,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少年看。

少年的五官和沈危雪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睫毛纤长,垂落的弧度令人心动。

她之前好像做过类似的梦。

这种事情,以前偶尔也发生过。

觉得梦境里的一切似曾相识什么的……

她并不觉得诡异,也不觉得恐慌。

因为是做梦嘛。

她太无聊了,索性伸出一只手,在少年的脸上戳了戳。

她隐约记得,之前的梦境里,这家伙是没有反应的。

对,这是个植物人,醒不了,所以随便她怎么折腾都没有关系。

她这样理所当然地想着,身体微微前倾,又肆无忌惮地戳戳少年的眼睛。

本以为对方依然没有反应,然而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少年睫毛微颤,薄薄的眼皮轻轻动了动。

卧槽,不会被她戳醒了吧?

白渺一惊,脚底一滑,再次坠入湖中。

白渺醒来的瞬间,脑子还是迷糊的。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似曾相识的梦,也知道自己在梦境的最后坠入湖中。

但梦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湖中少年具体的长相是什么样的,她却毫无记忆。

看来喝酒的确不好,伤脑子……

白渺揉着眼睛坐起来,正要下床洗漱,突然精神一振。

对了,喝酒!

她昨晚好像是和师尊一起喝酒来着……之后呢?

之后她做了什么?

她拍了拍脑门,努力回想。

好像是喝昏头了,说话也不讲理了,缠着师尊要洞府,还凑到他面前闻来闻去……

救命!!!

白渺瞬间清醒。

她是疯了吗?居然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一想到沈危雪现在可能就在楼下,她顿时心率加速,头脑混乱,潜意识里已经在抗拒走出这扇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抱着脑袋苦苦思索,突然灵机一动,掏出沈危雪给她的传音符——

她要给唐真真打电话,请求外援。

白渺举起传音符,试探性地在上面点了两下,传音符登时亮起微光。

成功了!

白渺很惊喜,对着传音符便开始说话。

“喂喂,是真真吗?你快帮我支个招,我昨晚喝醉酒,不小心冒犯师尊了怎么办……”

传音符迟迟没有传来回应。

怎么回事?信号不好?

白渺奇怪地在传音符上连拍两下:“真真,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你快帮我想想,我该怎么面对师尊呀?你都不知道我对他做了什么……”

话音未断,传音符里突然两声轻咳。

“……渺渺。”

沈危雪清澈温润的声音从玉符里传了出来。

白渺:“……”

她立即将传音符塞进被子里。

看来她还没有完全清醒。

不然怎么会连电话都打错呢?

这辈子但凡再喝一口青梅酒,她就是狗!

白渺万分懊悔,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人轻轻敲响。

“渺渺?”门外响起温和平静的声音。

白渺顿时一激灵。

“……师尊?”

“早饭已经做好了,你现在要吃吗?”

他真的开始负责她的一日三餐了。

白渺心情复杂。

师尊几乎是她见过的最体贴、最包容的人。

而她却得寸进尺,借着醉酒一再向他索要自己不该拥有的东西。

白渺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负罪感。

她这样,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师尊会不会觉得她是很贪婪的一个人,进而开始讨厌她?

白渺忍不住胡思乱想,门外的沈危雪耐心等了一会儿,将食盒轻轻放到地上。

他隔着门,轻声道:“我把食盒放在门外了,饿了记得出来拿。”

白渺立即竖起耳朵,认真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她听到轻缓的脚步声,接着便是踩在木阶上的细微声响。

师尊要走了。

意识到这一点,白渺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作出了反应。

她突然起身,飞快地开门向外喊道:“师尊!”

沈危雪正在下楼,闻声转身,微讶地看向她。

窗外的天光疏浅不一地投落在他身上,衬得他面容柔和,眼眸透彻,干净得像一尘不染的新雪。

“那个……我还是出来吃吧。”

白渺窘迫地移开视线,一手提起食盒,灰溜溜地走到他身旁。

虽然她很懒,但她不想在入住第一天就营造出家里蹲的糟糕形象,更不想让沈危雪对她产生厌恶的情绪。

“感觉怎么样?”沈危雪侧眸看她,语气关切,“头还晕吗?”

白渺想起自己刚才的智熄行为:“晕,晕得脑子都转不动了。”

沈危雪没有出声。

白渺偷偷瞄他,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

白渺迅速收回视线。

今天的早饭是虾仁玉米粥。

玉米清香,虾仁鲜嫩,白渺吃得无比满足,很快便将起床时的社死经历抛到脑后。

……其实也没有完全抛到脑后,只是强行让自己不去想,勉强维持镇定的样子而已。

沈危雪目光平和地看着她:“以后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和我说。”

白渺立即表态:“我什么都吃,不挑的。”

沈危雪想起昨晚那盘剩下的蘑菇。

很明显,蘑菇不在“什么都吃”的范畴里。

“真的什么都吃么?”他眸光流转,指尖轻敲桌案。

白渺点头:“当然。”

“嗯……”沈危雪低低应了一声,“那中午做素炒蘑菇吧。”

白渺:“……”

为什么偏偏是蘑菇?

她扯了下嘴角,僵硬道:“师尊,可以炒个别的吗……”

沈危雪微微抬眸:“不喜欢蘑菇?”

白渺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也不是不喜欢,就是,不太习惯那个口感……”

沈危雪撑着头,声音低柔,似笑非笑:“不是说什么都吃么?”

白渺嘴一瘪,不吱声了。

她隐约察觉到,沈危雪是故意的。

看来她昨晚的确很过分,把师尊这种没脾气的老好人都惹毛了。

白渺琢磨着该如何开口:“师尊,昨晚……”

沈危雪:“嗯?”

白渺艰难道:“昨晚,我是不是做错什么,惹您生气了……”

她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好采用这种迂回的话术。

沈危雪对上她的视线。

他的目光总是温和的,平静的,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昨晚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有生气。”

他温柔地注视白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不要怕。”

白渺顿时松了一口气:“那我的洞府……”

沈危雪摸头的动作微微一顿。

白渺:糟糕,又说错话了。

她暗骂自己得意忘形,正要开口挽救一波,沈危雪却慢慢收回了手。

“洞府的事情,我既已答应你,就不会食言。”他垂下眼眸,有细碎的微光在他的睫羽上浮动,“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

“在此之前……你就先住在阁楼吧。”

“好。”白渺生怕他反悔,这次说什么都不敢多嘴了,“您慢慢搞,我绝对不催您!”

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成了。

白渺心情大好,吃完饭就出去打坐,主动修炼。

系统小助手问她:宿主,你为什么不和男主住在一起?

白渺闭着眼睛,理所当然地回答:“住在一起会很紧张吧,而且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男主又没和你住在同一个房间,怎么会没有私人空间呢?

“他是没和我住在同一个房间,但他就住在楼下啊。”白渺解释道,“他听觉那么敏锐,我在楼上干点什么,不是很容易就被他听见了?”

只是因为这点事情就会紧张吗?

小助手似乎不能理解。

而白渺也懒得跟它掰扯了。

她继续静心打坐,到了下午,她便去找沈危雪,准备学习九霄纵云诀。

沈危雪问她:“扶霄道经背熟了吗?”

白渺:“呃……”

只能说有点印象吧。

沈危雪见她支支吾吾,随即了然。

“九霄纵云诀不难,但要学会它,首先要背熟扶霄道经,才能理解剑诀的层次和结构。”

听不懂。

白渺一脸茫然。

难道这个九霄纵云诀不是像上次的坠星决一样,点点脑门就能学的吗?

“不要急。”沈危雪微微俯身,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先背道经吧。”

“……哦。”

白渺没有办法,只好断了走捷径的念头,开始老老实实背书。

她不得不承认。

这种学习方式实在太枯燥了,堪比坐牢。

连着几天下来,她记住的东西没多少,打电话的技术倒是日渐娴熟。

她表面看起来是在认真背书,其实传音符就夹在书页中间。只要青鸾一走出她的视线范围,她就偷偷给唐真真传音。

“真真,刚才说到哪儿了?”

玉符里传来唐真真的声音。

“我说,程意今天回来了,可惜你不在……刚好她过来了,你要不要和她说话?”

白渺:“好,你让她接电话。”

“什么?”

白渺立即改口:“你让她接传音。”

“哦,她来了……”

玉符里的声音又多了一道,温温柔柔,亲和力十足,的确是程意的声音。

“白渺,你在栖寒峰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白渺压低声音:“还好,挺轻松的……”

“你需要植物吗?我养了很多花,可以摆在洞府里,什么颜色都有。”

白渺有点心动。

她觉得师尊阁楼里的那盆花就很好,但她也不好意思开口要,等以后搬去自己的洞府,就不能天天对着观赏了。

“我也想养几盆,但是我的洞府还没建好呢。”

程意有些惊讶:“还没建好?你不是已经搬去好几日了吗?”

“对啊。”白渺奇怪道,“你的洞府当时建了多长时间?”

“半天。”程意轻声细语,“师尊说洞府其实就是一个小世界,建构之人的修为越高,建构的时间就越短。”

白渺沉默了。

按照这个说法,那沈危雪建造洞府应该比翠微峰主更快才对啊。

怎么建了几天连个影子都没有呢?

程意猜测道:“是不是剑尊在忙别的事情,一时耽搁了?”

白渺:“不行……”

她得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