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图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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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图穷

“老板,切一块猪耳朵,称两斤鸭头,一盒鸭脖,再切点鸭心猪皮什么的。”

“好勒,小夏,好久没看你过来了啊。”

“嗯,最近比较忙,学生快模拟考了。”

“你们这些当毕业班老师的,确实辛苦……称好了,一共一百三十五块钱。”

“谢谢。”夏瑾言接过包好的卤货,却没有走,而是在小店前发呆。

“小夏,有心事?”

“……”夏瑾言沉默半晌,涩声开口:

“以前,我们三个都特喜欢吃你家的卤味,尤其是高三那段时间。”

“对啊。”胖胖的老板娘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们三个穿着校服打打闹闹的样子,我直到今天还记得,可惜……唉。”

夏瑾言抿着嘴,不再说话。

……

叮咚——

“谁呀?”

“我。”

“哇哈哈,谨言,来,进来坐,还带着东西?哟嚯~这不是开在咱们高中旁边的胖妈卤味店的鸭货么?”

“嗯,买了点,想他们家的味道了。”

“我也是,啧啧,当时咱们三个带着胖妈家的卤味,周六周日的时候去野炊,作业都不写的,结果你小子还是雷打不动的年级第一,谨言,你是不是背着我们玩命学习了?”

“没有玩命。”夏谨言走进来,轻轻将门关上:

“那种程度的考试,还轮不到我玩命。”

“……不跟你聊了,你说话有点呛人嗷。”周天佐将那袋子卤味接过来,朝屋里喊道:

“雪儿,别睡啦,谨言来了!”

“啊?哦哦,我马上起床……”程雪儿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来。

夏谨言轻笑:

“怎么你住这一层,雪儿却住下面?闹矛盾了?分房睡?”

“那倒没有,就是雪儿认床,下面那一层的客厅有张超级大床,可以躺十个人的那种,说是每根丝绒都是北欧那边的匠人手工制作的,雪儿喜欢在那里睡,她说睡得香。”

“这么整可不行,哪有没结婚就分房睡的。”

“嗯,我本想用吊机把那张大床弄上来的,可是……算了,一会儿再跟你说。”

周天佐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夏谨言无聊地打开电视,心不在焉地拨弄着。

很快,程雪儿上来了。

她家里是开主题公园的,耳濡目染下,程雪儿的穿衣打扮偏向童话风,除了喜欢扎双马尾外,她还喜欢华丽的裙子。

今天她似乎盛装打扮过,穿了哥特风的黑色连衣裙,戴着群青的头冠,仿佛在出席舞会。

“谨言,看看我这一身怎么样?”

她笑靥如花,眼睛亮亮的,仿佛有星辰在其中闪烁。

“你从来都是美的,这点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哈……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女孩子啊?我认识很多辣妹哦。”

“不需要,我暂时还不想谈。”

“真打算孤独终老啊?谨言,你这样优秀的人,肩负着把基因传承下去的神圣义务啊!”

“再说。”夏谨言顿了顿:

“雪儿,你……”

“饭好了,来来来,上桌!”

周天佐出现,打断了年轻教师未说出口的话。

三个人在餐桌旁依次坐下,此时是上午十点半,处于早餐和中饭间的尴尬时段,但年轻人嘛,饮食不规律也不是什么大事。

餐盘上摆着从胖妈卤味店买的鸭货,和几年前一样,色泽、味道无可挑剔,下饭或者当零食都不错。

然而,三个人都没动筷子。

食物也许和从前一样,但人,终究是会变的啊。

似乎从进入饭厅的刹那,往日和谐、信赖的氛围就彻底烟消云散,死寂般的冷凝沉积在这间屋子,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最终,还是周天佐率先开口,他戴上塑料手套,来回拨弄鸭头,却没吃。

“谨言,跟你说件事。”

“嗯,我听着呢。”

“我和雪儿,要离开华国了。”

“……去哪?”

“西温哥华。”

“好地方。”

“是啊,背靠雪山,面临大海,有冬奥会级别的滑雪场,有森林环抱的沙滩,全球最宜居的城市之一。”

“叔叔阿姨们都同意么?”

“嘿嘿,年轻人嘛,就要说走就走!”

“离开的日子,定下来了?”

“后天。”

“哦……”

夏谨言紧抿着唇,不再说话。

“当然,谨言,我们到了西温哥华,还会联系你的。”周天佐轻声道:

“毕竟,我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不是么?”

最好的……朋友么?夏谨言叹了口气。

是啊,我们当然是最好的朋友,对彼此的了解都深入骨髓,也许我刚才敲门的那个瞬间,你们就猜到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了吧?

年轻的教师无意识地抠着指甲,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

夏谨言的童年,在父母出车祸身亡的那一刻就画上了句号。

虽然父母都是高知分子,留下的遗产很丰厚,可家族里人丁单薄,没人能照顾年幼的他,辗转下,夏谨言被寄养在周天佐家。

周家夫妇是对不错的人,也很有钱,但就是太忙,没空照顾家,也没空亲自教育年幼的周天佐,他们对此深感愧疚,选择抚养夏谨言,也有着给儿子找童年玩伴的想法。

夏谨言和周天佐虽无血缘关系,但却有兄弟之实。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打游戏、一起调皮捣蛋、一起挨骂、一起……碰见扎着双马尾的女孩。

夏谨言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当自己被骂“没爹没妈的野孩子”时,周天佐为了自己冲上去和别人打架。

就像他同样记不清,有多少个炎热的夏天,自己偷偷看着程雪儿灵动的马尾辫发呆。

他只知道,在自己成长的这段青葱岁月,周天佐和程雪儿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是啊……我们怎么可能不是最好的朋友呢?

夏谨言看着周天佐,察觉到这位挚友眼里的悲凉和哀求。

——别再问了,谨言,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让我们走吧,我们不会伤害你,但你也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否则,否则,否则……

年轻教师的心脏悲伤得近乎停止跳动,他的目光来回在二位好友身上转动,最终,夏瑾言闭上了眼睛,轻声开口:

“天佐,为了让雪儿活到现在……你们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