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良看着下首恭敬跪拜的李意卿,满意地点点头,抚着下巴上精细打理的胡须。
“你既已拜我为师,那日后就到这院子里,我亲自教你。”
接着示意边上一直待着的小厮,把东西给他新收的弟子。
李意卿早就看到小厮一直捧着一个大木盒,没想到是师傅给他的,双手接过,感激地看向沈山长道:“多谢师傅,卿倍感欢喜。”
把木盒给小东拿着,李意卿跟着沈山长到书房,沈温良再次考校一番,了解以后才能仔细教诲。
对于李意卿目前的学识,沈温良很是满意,并开始了他的授课,没想到他说了不少,徒弟反应很快,沈温良暗暗心惊了下。
倒是李意卿,对目前的一切很是满意,这就相当于一对一教导了,还能及时把一些理解不深的疑惑直接问了。
“行了,今日就这样吧,明儿再继续。”
沈温良说完,便带头走出去了,李意卿跟在后面有些懵,这考校和授课加起来还不到一个时辰吧,而且现在只是上午啊,这就不教了,还要明天再来。
“师傅,弟子先行告辞了。”
“嗯。”
得到师傅的同意,李意卿带着小东就走了。
李意卿一走,站在沈温良身边的小厮好奇道:“先生,这次怎么这么快啊?我记得先前您收弟子第一天授课,可是临到午膳时还没出来呢。”
“您先生我啊,现在老了,精力跟不上咯。”说完,沈温良摇着羽扇就走了。
不然难道说他怕一下子教完了,他这个当师傅的可就没什么作用了吗,而且,人嘛,不得休息下嘛。
王学观刚好讲学完,知道沈老头收了李意卿,想着过来瞅两眼,没想到见到在亭子下悠闲喝茶的沈温良。
“你这不是今日收徒的吗?怎么在这儿喝茶呢?”
沈温良笑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这收了弟子就不能喝茶了?你没授课的时候,不也整日到处晃荡啊。”
王学观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小口。
“还是你这儿的茶香,平日里抠抠搜搜地才给那二三两的茶叶给我。”
沈温良无奈道:“这香山毛尖,我这一年也不过半斤,可都给你几两了,这豫原可就你有了,可不要再得寸进尺了。”
听了这话,王学观瞬间语气短了些,而后又道:“你这老小子这么又想着收徒了,之前多少天之骄子想拜在你门下,可没见你收,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私下给那小子解惑讲学的,原来早就打算想收下这弟子了。”
说到这,沈温良便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摇着羽扇看向王学观道:“那李意卿你可知他的底细?”
“什么底细?难道他是京中的皇家世家贵族?”他就说,那小子看起来是贵气了些。
王学观其实是不知道,李意卿的贵气是吴氏买的行头,就怕儿子在书院被人瞧不起了,确实还挺有用的,反正李意卿来了这么久,也没被人为难过。
没想到沈温良摇摇头,轻笑道:“你这可是猜错了,他啊,可不是世家贵族,不过一介农户出来的学子,还是因为他,顶多才算是耕读世家。”
“那你神神秘秘的干嘛呢。”
王学观说完,又悄摸摸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闲了还是多来沈老头这里吧,茶好喝,点心也不错,家里的夫人每日就给几个硬邦邦的点心,属实是配不上他从这里薅回去的茶叶。
“去年回去过年的时候,我那大弟子过来给我见礼的时候嘟囔了下,他去益州监考乡试,新科解元好是年轻,是个好苗子,就是我这新收的弟子,李意卿。”
“什,磨。”
王学观放下吃了一半的点心,又喝了口茶,顺了下喉咙,然后诧异道:“那李意卿是益州的解元?”
沈温良点点头,得到肯定的回复,王学观倒是平静了许多.,不解道:“那我们豫原也不是没有过解元啊?你干嘛这么对他另眼相待?”
“那李意卿才几岁,品性又好,好好指点,定有大作为,而且他十三岁便连中四元,由我亲自带几年,到时不出错,说不定考中会元,到时我们豫原的名声定会再升上一步。”
“我说你这老谋深算的糟老头子,怎又起了心思收徒,可豫原的名声,你有这么在意?”王学观似信非信,这沈温良可不像是有多在意豫原的声誉多大的样子。
沈温良没想到王学观还挺了解他的,嗯,收弟子,还真是在书院有些烦闷的原因,又能打发日子,又能有名气,两全其美嘛。
这厢的李意卿跟小东回去的路上,知道少爷拜了山长,小东兴奋地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少爷,回去您再给家里写封信吧,给老爷夫人说下,让他们高兴高兴。”
李意卿拿折扇在小东的头上轻轻一敲道:“这事还用你操心,你家少爷我早就写好信回家了。”
林东纳闷道:“少爷,我怎么不知道您寄信的事?”
“在你去大厨房找陈师傅偷师的时候。”
林东近些时日,觉得阿大哥的厨艺指望不上,就去大厨房帮忙,然后偷师,他嘴甜,陈师傅倒是愿意教他几下,所以整日就去大厨房帮忙,阿大在院子里收拾,想来两人是已经商量好了的。
回到院子,李意卿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林东把木盒放到桌上,“少爷,要不看看盒子里是什么?”
自从接过木盒,林东就开始好奇了,但他是下人,又不能拆开,一回到院子,林东就迫不及待叫少爷打开看看了。
拿过木盒,李意卿很轻易便打开了上面的盖子,只见大木盒里面装的是文房四宝,没想到里面还有纸呢,拿出来一看,是上好的宣纸,光滑平整。
还有一支狼毫,等把墨拿出来,一惊,“这竟然是徽墨。”
“少爷,什么是徽墨?”虽然林东也跟着少爷识字,但这徽墨他还真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