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将手指抵在赵国公胸口上,咬着红唇,妩媚的眨了眨眼,“后宅的事交给我,老爷大可放心。”
她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狐媚子,不然也不可能在林氏还在位的时候就做了赵徽的外室。
如今年纪大了些,但风韵犹存,最懂怎么勾引男人。
赵国公被她勾了魂儿,脸上戾气一消,笑了起来,大手握住她的手指闻了一下,“行,那就信你一回,只是霍家那边不好交代。”
“到时候,让烟儿平妻入门,我们再想想法子,把那顾二姑娘降妻为妾就是了。”
赵国公略一思忖,也觉得有道理。
现下他也不再想别的,眯眼看着眼前女人手指将衣襟拉到肩头,露出胸前那妩媚的春光,眸子瞬间热了起来。
他哈哈一笑,抱了程氏就往后院走去。
……
赵长渡冷着脸从正德轩走出来,正欲回自己的长风阁。
却没想,如此深夜,竟还能在花园小径的路上碰见身披斗篷的霍栖云。
她里头只穿了件茶白色的长袍,身姿娉婷袅娜,裙摆荡出细小的弧度,却行不露足,多年不见,依旧如往昔一样温婉动人,规行矩步。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十年过去了,昔日娇弱的小姑娘长成了年华正茂的女子,越发成熟稳重,眉眼间也多了些岁月沉淀。
她眼眸湿润,眼圈儿泛红,好似受了委屈。
不过这又与他何干,她现在不过是他大嫂,她的事,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眼看两人便要擦肩而过。
霍栖云却突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歪,直直的向身侧男人怀里摔去。
风雪里,女子身形太过柔弱,鹅卵石小径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这么晚的天,外头又这样冷寒。
她不在夙兴夜寐陪赵长兴,出来做什么?
赵长渡皱了皱眉,大手握住女子纤弱的肩膀,避嫌的远了两步,将她扶稳。
冷峻的目光看向她身后的丫头绿枝,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寒意,“怎么不拿灯?”
这明显责问的语气,绿枝吓得缩了缩脖子,“回世子爷,是大公子……不许奴婢拿灯。”
听说是赵长兴的手笔,赵长渡冷笑了一声,沉沉的目光落在霍栖云头顶,有讥诮,有嘲讽。
这就是她当年宁肯抛弃他也要坚持的选择?
如今做了赵长兴十年的妻子,也没能让赵长兴把她捧在手心上,这就是她自食其果。
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一个弱女子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毕竟当年两人一起长大的时候,霍栖云给了他最贴心的关怀,在他失去母亲的那段时日里,也是霍栖云没日没夜的陪着他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光,他对她有怨,有恨,自然也有割舍不下的情义。
“怀安。”
怀安走上前,不看霍栖云一眼,“爷。”
赵长渡唇边含着冷笑,眼底的冷意却消散了些,“把灯笼给绿枝。”
怀安不情愿,爷才跟二姑娘好上了,就对大夫人这么好,要是被二姑娘知道了,二姑娘定会吃醋。
赵长渡不悦的睨他一眼,“嗯?”
怀安这才不情不愿的把手里的灯笼递给了绿枝,“给。”
绿枝诚惶诚恐的接下了,心知别看世子冷,还是关心自家夫人的,她看了看自家夫人,忙道,“谢世子爷。”
赵长渡态度冷淡,“不必。”
说罢,便要走。
然而,一直沉默不语的霍栖云却忽然伸出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绿枝和怀安皆吓了一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这可是国公府,有数不清的眼睛盯着这些主子。
霍大姑娘这是魔怔了,一向循规蹈矩的人,怎么忽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
赵长渡眉眼凌厉,清隽的凤眸黑沉沉的看向她。
霍栖云忍住心口的闷疼,抬起头,泛红的眼睛清透得仿佛黑曜石,她一瞬不瞬的盯着赵长渡。
赵长渡拢着眉心,看着她落在自己手臂上的嫩白小手,声音淡漠,带着淡淡的嘲讽,“大嫂有事?”
听到这声大嫂,霍栖云如梦初醒的放开他,自嘲一笑,“听说你今日去顾家提亲了。”
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还是如当年一般,能抚慰人心。
她是最没资格问他这句话的人,可她还是没忍住,在家里等了一日,一直精神恍惚,知道他有心仪之人之后,心里跟针扎似的疼。
她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一个可以让她死心,让她放弃的答案。
隔着十年的光阴,再看向这个自己昔日当做亲人一般疼爱的人,赵长渡心思百转,终是舍不得责怪她什么,只能感叹命运如此,一切不过是他咎由自取,痴心妄想的以为世上真能有个人会一心一意对他好。
“嗯。”
“阿渡喜欢她?”
“谈不上。”
霍栖云一愣,似乎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句回答,让她满腔的害怕和担忧都卡在了嘴边,“那……你……”
她以为,他爱上别人了,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一直心神不安。
赵长渡语气淡淡,嘲讽的看向她,“霍栖云,我也需要一个妻子。”
他没叫她大嫂。
霍栖云只感觉心脏仿佛被人用大手死死捏住又撕开,痛得鲜血淋漓。
她再次僵住,知道他在讽刺自己当初抛弃了他,可她也是无奈之举啊……她最爱的人一直都是他,永远都是他。
她想到自己这可笑又可悲的一生,哂然一笑。
“阿渡,我没什么别的能耐,这是我亲手给你缝的香囊。”她手忙脚乱的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个绣工精湛的香囊,递给到他面前,语气这般的软弱和卑微,“我想送给你当做新婚贺礼……”
赵长渡低眸,看向那只绣着石榴花的香囊,恍若星河的眸子里似有危险的暗流在涌动。
他皱了皱眉,“不必了。石榴多子,大嫂还是留给自己和赵长兴的好。”
说完,两人之间再没别的话好说,他直接离开了这里。
霍栖云小手僵在半空中,好半天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