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迟绷着俊脸,眸子一阵乌黑,火冒三丈,“顾樱,拿开你的小爪子。”
怒火里夹杂着宠溺,若是别的女子敢这么对他必定被他一掌拍死,偏偏这位是他叶家的掌珠。
顾樱眨眨眼,根本不听他的,招呼道,“诸葛先生,您来看看。”
诸葛先生是越阳一带医术最高明资历最深的大夫,他一过来,其他大夫便主动为他让出了一条路。
诸葛先生捏起叶轻迟的脉搏,又凑过去仔细检查了叶轻迟脸上的红疹,顿了一会儿,神情凝重的挥手将其他大夫赶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顾樱叶轻迟和周炎几人。
诸葛大夫自责道,“看来夫人所猜没错,这场瘟疫极有可能是被人投了毒,我刚刚替叶公子把脉,发现他体内似乎有一股毒素在心肺处徘徊,若不仔细探查,根本把不出来这。哎!是我老糊涂了,之前一直没往下毒方面想……”
“投毒?”
叶轻迟与周炎俱是一愣。
顾樱道,“是啊,目前只是我和阿渡的猜测,还未得到验证,所以并未贸然告诉任何人。”
叶轻迟咬了咬牙,似松了一口一般瞪周炎一眼,“还不把我放开?”
周炎一哂,赔笑一声将带子解开。
叶轻迟揉着自己的手腕儿,“阿樱细说。”
顾樱将自己昨夜与世子得出的结论告诉了大家,诸葛先生当即便道,“这事儿先莫要外传,待老夫去水源处查验一下,确认是毒药再说,还得分辨出是哪种毒药,才好找到相对应的解药,不然这般盲目用药也不是办法。”
顾樱脸色沉了沉,道,“我也是这个意思,江隐虽然已经被抓获了,但他的爪牙还在暗处,我们得想办法将人抓住,而且还要逼问出解药。毒是他下的,自然只有他最清楚解药是什么。”
叶轻迟登时哭笑不得,“亏我还戴着这玩意儿戴了许久,又丑又脏的,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顾樱嘴角弯了弯,没好气道,“表哥还是先戴着的好,这虽不是会传染的瘟疫,可表哥已经中了毒,若找不到解药,也会跟其他病人一样死去的,为了不打草惊蛇,表哥再委屈些时日。”
叶轻迟轻笑,“不怕,只要不传染便好。”
他最怕的就是连累别人,难怪那日他碰了赵世子,世子却没事儿,只因世子的饮用水一直都是清江别苑内的水井,别苑四周守卫森严,江隐的人无法进去投毒,所以世子的身子一直十分康健,而他那日在病舍内不但碰了腐尸,还喝了病舍里的水,因而才不小心感染上了。
“这狗日的江隐,竟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儿来。”火气上头,叶轻迟没忍住也吐了脏字儿。
顾樱嘴角含笑,揶揄道,“表哥谦谦君子,这话跟谁学的?”
“咳咳。”叶轻迟尴尬的轻咳一声,面不改色道,“自然是为人君子的周大人。”
周炎默默白他一眼,嘴角微抽,“此事,夫人万万莫要告诉阿姒。”
顾樱柔声揶揄,“周大人放心。”
宁长安推门进来,一脸疑惑的扯着脖子,“放心,放什么心?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呢?外头要发药了,病人们都等着呢。”
周炎面色尴尬的将人拉走,“走,去发药。”
越阳的瘟疫终于有了转机,顾樱心情极好,笑容亦轻快了许多。
诸葛先生找了两个药童,挂上平日里惯用的药箱子便要准备出门。
顾樱今日穿着世子让人为她准备好的男装长袍,提着步子便想跟上去。
诸葛大夫越发喜欢这个细致贴心的姑娘,折过身来,笑盈盈劝道,“夫人身怀有孕,还是莫要爬山越岭的好,昨个儿世子爷已经给老夫配了两个人保护老夫安全,老夫再带着两位药童,足矣。”
顾樱急道,“我就是不放心老先生。”
诸葛先生年纪大了,又一直没休息好,她实在担心老人家翻山越岭的腿脚不方便。
诸葛先生笑道,“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硬朗着呢,一定能揪出那罪魁祸首的毒来。”
顾樱心怀感动,眼眶一热,“先生……顾樱真心感激先生的不辞辛劳。”
没有谁的命是理所当然用来平白牺牲的,从世子到越阳开始,诸葛先生他们便义不容辞的留守在清江别苑,后来“瘟疫”果然爆发,每个人都想着活下去,保住自己,唯有这些老大夫们一个一个的坚守在病舍内,每日替病人们开诊试药。
她是真心实意的敬佩诸葛先生。
诸葛先生老眼泛起一阵笑意,嘴角咧开,花白的胡须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是越阳百姓要感激夫人才是,若不是夫人,不知道还要死多少病人,所以夫人要好好保全自己的身子,等咱们越阳城瘟疫消失的那天,同世子一道走上街头去看看我们越阳的风景,吃吃我们越阳的小吃。”
顾樱实在拗不过老人家,只能留守在病舍内帮忙一起给病人们发放汤药。
自从她来之后,死气沉沉的病舍朝气了许多,她长得美,又是个没有架子排场的人,而且极擅长说些安抚人心的话。
大家虽有病痛,却还是很喜欢与她交谈。
更有许多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家缠着她问她与世子的情爱故事。
顾樱耐心温柔的说起她与世子的旧事,病舍内所有病人都听得津津有味的。
……
赵长渡迷迷糊糊醒来,从瘟疫开始,他便没睡过一个好觉。
唯有顾樱来别苑之后,他才沉沉睡了下去。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床边空落,他心底一慌,猛地起身。
怀赢听到里间动静,将温热的清粥和刚煮好的馄饨端过来。
“爷,您醒了?夫人一大早便去病舍了,说是去找诸葛先生。”
赵长渡神色稍缓,穿好衣服,扫了一圈被人打理得干净整洁的书房,深沉的视线有些意外的落在那馄饨上。
“谁做的?”
“是夫人。”
赵长渡舀粥的动作微顿。
怀赢嗫嚅道,“爷,属下觉得挺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