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闻言,脑子里更混乱了,想不通的事,她也懒怠去想,如今她最关心的,就是迅哥哥对她的态度。
“二姐姐,你说迅哥哥会原谅我么?”
顾樱歪了歪头,牵起她柔嫩的小手,“这件事你有什么错?为什么要让他原谅你?”
顾霜咬唇,“可是——”
在任何人眼里,错都在她,不在男人。
顾樱轻笑一声,“四妹妹,你要记住,这件事不是你的错,错的是穆南峰,是穆南峰背后之人,你不必心中难受,更不要因此自卑,你要做的,便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的迅哥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是什么结果,让他定夺你们的未来。”
顾霜小心翼翼的抿了抿唇,一颗心紧绷着。
顾樱认真道,“听懂了么?”
顾霜道,“听懂了。”
这件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她可以瞒住任何人,却不能隐瞒迅哥哥。
且必须原原本本的告知他,让他做最后的决定。
如果两人坦诚相待的敞开心扉之后,迅哥哥依旧愿意娶她,那么这婚事便能继续。
若迅哥哥仍旧介意,两人即便是成婚了将来也是一段孽缘。
她必须要勇敢去面对,不能逃避,也不能屈就。
顾霜想清楚一切,扬起发红的眸子,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所以,二姐姐,我今日要不要见他一面。”
顾樱心疼的抚了抚小丫头的脸颊,略一思忖,笑道,“今日不用见,你刚从城外回来,汴京一堆人盯着你,你若此刻见他,便正好落了她们的口实,先缓缓吧,你好好想想,让他也认真考虑考虑。”
顾霜眼眶微热,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从叶家出来,顾樱与赵姨娘母女分道回府。
一路车马辚辚,她先送林氏回了灵犀阁,然后才回了长风阁。
世子事忙,刚回家中换了身衣服,便又要出去。
顾樱打起精神要去送他。
走到门口,他便不让送了。
男人捧着小姑娘圆润的脸颊,低眸亲了亲她的鼻尖,“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顾樱身心俱疲,长睫颤了颤,扬起下巴向他的薄唇吻去。
赵长渡黑眸一深,大手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身。
两人呼吸沉沉的纠缠了一会儿,赵长渡才放开怀里的人。
顾樱脸颊滚烫,气息紊乱,小手撑在他胸口上,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语气缱绻,带着依恋,“阿渡,你早去早回好不好?”
这小姑娘何时这般依赖过他,男人心中柔软下来,“不会在再有事了,你在家乖乖等我。”
“嗯。”
送走世子,顾樱折身往回走。
胭脂一脸焦灼的走上前来扶住她的手,“夫人,你可算回来了,奴婢昨个儿担心得一夜没睡……究竟发生什么了?”
顾樱安抚了一下小丫头,问,“胭脂,银兰呢?”
胭脂嘴角耷拉下来,难过道,“还躺着呢,昨晚被送回来的时候,奴婢瞧见姐姐痛得都流泪了……她那么个坚强的人……奴婢从来没见她哭过。”
顾樱脸上羞涩褪去,只余一片冰冷,“带我去看看。”
到了银兰住的地方,怀安刚从屋里出来,神色里泛着心疼,“夫人?”
顾樱点点头,“银兰还好吗?”
怀安眸子冷了冷,“还好,好在那两个土匪下手不重,只断了她的手,属下刚刚已经替她将手骨接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她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还望夫人多担待些,近来让她少做些活儿。”
怀安是行伍之人,不太会说些弯弯绕绕的话,有话便直说。
顾樱并未放在心上,笑道,“你放心,我心疼她比你多。”
怀安神色总算轻松了一些,大大咧咧笑了笑,“对了,夫人,这是黄城送来的回信。”
怀安从胸口掏出一封书信,双手递至顾樱面前。
顾樱愣了愣,才将信拿过来,放在手心里的,明明只是一张单薄的黄封,她却觉得有千钧之重。
这还是前生今世,她第一次看见父亲的回信,虽不知道父亲写了些什么,可她竟没有勇气打开。
怀安恭敬道,“若夫人无事的话,那属下先去与爷会和了。”
“去吧。”
怀安一走,顾樱顿了顿,才收起书信,进了银兰的屋子。
见她进来,银兰便挣扎着要起来,顾樱忙过去将她按在床上,“起来做什么,好好躺着。”
银兰脸颊上还残留着两抹绯红,顾樱抚着她的手背,看破不说破的笑道,“怀安经验丰富,接骨的技术比母亲还好些,有他替你接骨,你就别担心了,这手不会有什么遗症。”
银兰扯开嘴角,脸上难得带了几分羞涩之情,“让夫人看笑话了,都怪奴婢自不量力。”
顾樱不是没看到她眼圈里的红色和眼下的泪痕,她再成熟稳重,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家,经历过昨日那等危险之事,怎会不怕?
她心疼的摸了摸她的手,柔声道,“银兰,你安心养伤,别的事先不要操心,这些日子你就待在房里,我让海棠来照看你。”
“夫人,奴婢没事——”
“怎么会没事。”胭脂努了努唇,忙笑道,“哎呀,姐姐就好好养伤吧,还有我胭脂在呢,我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银兰无奈一笑,只得答应下来。
现在她断了只手,也只会给夫人添麻烦,还不如安心将伤养好了再好好服侍。
看望完银兰,顾樱才放心的回到自己房中。
“胭脂,去磨墨。”
胭脂听话的将水倒进砚台里,顾樱提起裙摆在书案前坐下来。
胭脂歪过头,手里一边忙活,一边问,“夫人,你怎么还不打开老爷的信呀?”
这信挺难得的。
姑娘原来不识字,也不会写信。
昔年姑娘给老爷写信都是靠大姑娘代笔,老爷从边关寄信回来,也是靠老夫人读给姑娘听。
说起来,这么多年,姑娘真正接老爷的信却是寥寥无几。
顾樱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扫过那厚厚的信封,看着挺薄的,没想到拿在手里竟这样厚实。
大概是近亲情怯的缘故,她指尖颤了颤,没敢直接打开。
“夫人?”胭脂疑惑的催促了一句。
顾樱方才回过神来,自嘲的扯了扯唇角,目光迟疑,“急什么,这就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