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滚滚滚
洛阳府。
霍誉此番来洛阳只带了五个人,除了他的长随白菜以外,还有一路跟随他从卫辉调进京城的朱云和邓策,另外苏长龄和金寿林则是他到京城以后收拢的人。
虽然只有五人,但是霍誉觉得足够用了,这五人无论才智还是武力,足能胜任这次的行动。
可是霍誉很快发现,他草率了。
“霍头儿,那个崔会,进了好再来客栈之后,就没有再出来,我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无奈之下只好进去查看,可无论是掌柜还是伙计,全都一口咬定没有这样的一对主仆住进来。”
“崔会主仆也没有回富贵客栈,那里的伙计说崔会一大早就出门去老校场,再没有回去。”
“好再来客栈出了命案,死者.死者是阉人。”
霍誉一怔,阉人?
“多大年纪,什么时候住进去的,客栈里可否查过他的路引?”
“下午时刚刚住进去,四十多岁,白面无须,客栈里没有查过路引,他登记的姓名是倪二,青县人氏。”
“尸体现在何处?”
“仵作已经验过,乃被人从三楼窗子里扔下来的,并非自尽,现在尸体已经送往城外的义庄。”
霍誉略一沉吟:“把尸体运到百户所。”
苏长龄和金寿林转身欲走,霍誉又叫住他们,把从十字街带回的油纸包扔给他们:“填饱肚子再去。”
二人道谢,打开油纸包,却见一包里装的是红豆糕,另一包里是红豆饼。
怎么会是这个?
不应该是肉包子和油饼子吗?
这红豆糕和红豆饼看着好看,可他们不是小娘子,吃这个也不顶饿啊。
白菜从外面进来,看了一眼两人面前的油纸包,便进去复命。
“有密报。”
说着,白菜递上一只铜管,铜管的顶部用纸封着,盖了火漆。
霍誉验过,确定完好,这才撕开上面的封口,从里面倒出一个纸卷。
只看了一眼,霍誉的眉头便微微蹙起。
“走,去接人!”
那个人,找到了。
霍誉一行天还未亮便出城了,待到明卉出城时,霍誉早在路上了,他们没有遇上。
霍誉没有耽搁,路上便飞鸽传书送往京城,他们风餐露宿,临近京城时,却又接到命令,让他们把那个人送往百花山,于是他们没有进城,直接去了百花山,待到从百花山回来,再到京城时,已是五月初三。
霍誉先去见了纪勉,本朝太祖留有遗训,飞鱼卫指挥使直接向皇帝汇报,这一任的飞鱼卫指挥使便是纪勉。
这一次的差事,虽然那人是寻客找到的,但是霍誉也有功劳。
纪勉问道:“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问过了,是百花山的刘太监,是凤禧宫里的那位派去的,被他认出来,灭口了,只是那时他身负重伤,与刘太监动手时用力过猛,再次受伤,被路过的一对祖孙遇到,抬去了医馆,当天夜里,寻客收到消息,找到了他。”
霍誉声音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纪勉冷笑:“真真是长本事了,还学会杀人灭口了。”
“那名寻客呢?”他又问。
“那名寻客是老江湖,口风极紧,且,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当是哪家的二世祖,他把人送去桃花坞,收了余款,便不知去向。”霍誉答道。
“嗯,这样也好,他身边的那名小内侍呢,可否找到?”纪勉又问。
“小内侍生得瘦小,被拍花子的当成小孩子迷晕,卖给牙婆,当时牙婆没在家,收货的是她的相公,待到牙婆回来验身时,发现那是阉人,或许那小内侍也对他们说了什么,他们知道祸从天降,就把人勒死后分尸,将下身剁烂后扔到城外的乱葬岗。
寻客查到拍花的近日给黄牙婆送过一个小孩,他便找上门去,见那牙婆神情慌张,他离开后立刻将此事告知刘梦溪。刘梦溪去了审过之后,将牙婆一家灭口了。”
霍誉的声音依然毫无波澜,纪勉却皱起眉头:“刘梦溪?洛阳百户所的人?”
“不,他是京城派过去的探子。”霍誉说道。
“做事倒是谨慎,可惜他只是个探子,有的事轮不到他来做。”纪勉声音冷冷。
探子的职责是刺探情报,这种处理善后的事,是洛阳百户所的职责。
“行了,这次你大功一件,可惜那位的身份.不能给你请功,这次的事我记在心里了,趁着过节,你休沐一阵子吧,休沐之后,你暂时到其他地方当差,过上一两年,我再把你调回来,你想去哪个衙门?”
对于霍誉,纪勉是很喜欢的,否则他也不会对霍誉寄予厚望。
若非这次的事太过隐秘,他信不过其他人,也不会让霍誉去洛阳。
可惜,经此一事,霍誉的仕途要停顿几年了。
好在他还年轻,沉淀一下于他有好处。
“我能不能多带几个人一起离开?”在来见纪勉之前,霍誉便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自己怎么都行,但是他不想在他走后,让跟随他的人受到排挤。
“是你带到洛阳的那几个?可以,一并带着吧。”纪勉的嘴边终于露出一丝微笑,这小子倒是有情有义。
霍誉上前一礼:“霍誉代他们谢大人的安排。”
“慢着,先不用谢,你可有想去的衙门?”纪勉说道。
“我想去骁旗营。”霍誉抬起头,目光深邃。
纪勉嗤笑:“亏你想得出来.去了那里,想要正统官身,难了。”
骁旗营,一群少爷兵,配不上这“骁”字,去了那里,也就不用再想靠真本事建功立业了。
霍誉:“飞鱼卫在世人看来也不算正统官身。”
什么是正统官身,当然是科举入仕!要么从御史做起,要么从知县做起,一步一步升进六部,这才是正统的仕途。
飞鱼卫,不算。
“骁旗营是吧,滚滚滚,快滚!”真是刀子专往心口上捅,想起每每在朝堂上横眉冷对千夫指,面对百官的指责和控诉,纪勉心里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