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柳小柔的质问，曹美玉没有即刻给出回答。

柳小柔看出了曹美玉脸上的为难和纠结，那种复杂在一起的情绪，反倒让人没了头绪。

其实，柳小柔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她不愿承认，她的想法是，只要曹美玉给了她否定的回答，她便会相信曹美玉。

短暂的沉默和等待，曹美玉手里的面团被揉出了一个深坑，那面团已经无需再揉，可曹美玉的两只手像上了发条，怎么都停不下来。

柳小柔伸手握住曹美玉的手腕，低声提醒，“妈，我在问你话。”

曹美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眼发直地看着板子上的面团。

柳小柔以为曹美玉会慌乱，可得到的回应并非如此。

曹美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认真且笃定地冲着柳小柔说道，“小柔，你不用担心，旅馆里的事儿，妈会处理干净的。妈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有麻烦，别担心。”

柳小柔欲言又止，曹美玉接着道，“邢浩强他妈失踪，我真的不清楚，那老太太平时就总结仇，对我也是又打又骂，那老太太去了哪，妈真的不知道。”

此时此刻，柳小柔的脑海里不断浮现水泥地上的两具人形图案。

她心里是没底的，可她不想再追问下去了，她愿意相信曹美玉，就算曹美玉欺骗她，她也要相信曹美玉。

柳小柔默了声，平时能言善道的她，这会儿忽然组织不出一句话。

曹美玉拍了拍柳小柔的肩膀，笑着道，“别怕小柔，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一直是风平浪静的么。你放心，妈会处理干净的，你什么都不要管，也别问，知道了吧。”

柳小柔深吸气，只得点头，“你有什么难处……你就和我……”

曹美玉用力拉扯柳小柔的手臂，“别乱说话！妈能有什么难处，有难处也轮不到你来管，好好上你的班，治你头疼的后遗症去！”

曹美玉转身要去小仓库拿原材料，柳小柔轻声开口道，“妈，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曹美玉回过头，咧着一嘴微微泛黄的牙齿，笑得格外开心，“废话！妈还要给你看孩子呢！休息去吧，下午还要上班呢！”

柳小柔走出操作间，张明发戴着新买的老花镜，冲着柳小柔招手，“小柔，你过来帮我看一下这几个字，我今年真是明显感觉自己年纪大了，不戴眼镜不行喽。”

柳小柔凑到张明发的身旁，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小字的图片，那是中药医师手写的方子和作法。

柳小柔两只手指在屏幕上轻滑了一下，说道，“张叔，照片是可以放大的，这样就可以看清楚了。”

张明发不禁笑出了声，“哎呀，老糊涂了老糊涂了。”

张明发回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冲着柳小柔说道，“一会儿我赶紧回家给你熬药，这药不仅能治你头疼的毛病，还能让人精力充沛。”

柳小柔看着烟火气十足的小店，她无法设想，若是某一天，曹美玉被迫离开了这个家，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家从此就散了。

张叔会因为曹美玉的消失而离开，柳晴会因为没有家的牵绊而肆意妄为，而她柳小柔，好不容易有了家的温暖，又要被迫失去。

她不想，这不是她希望的。

只是，留住这个家的代价，太大了。

姜家大院。

姜恒的车子刚开进院落停稳，等候许久的姜宝儿穿着一身白底红心的可爱睡衣，趿拉着拖鞋，凑到车门边。

姜宝儿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撅着小嘴，隔着玻璃瞪着驾驶座上的姜恒。

姜恒笑呵呵地下了车，调侃道，“哟，妹妹什么时候这么懂事了，还知道出来迎接哥哥了。”

姜恒径直朝着家门口走去，姜宝儿跟随其后，带着怨气，“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擅自去找向阳？你很突然你知道吗？这样做很不礼貌！就算你是我哥，你也不能这么随意！”

姜恒转回身，看着矮自己一个头的妹妹，带着几分宠溺，“我们家宝儿最懂礼貌了，还没嫁出去呢，就知道护着外面的小男人了。”

姜宝儿团着拳头，“你说谁是小男人！人家有名字，人家叫向阳！”

姜恒连连点头，“是是是，以前我们宝儿还小的时候，天天跟着二哥的后屁股跑，一口一个二哥的叫着，那叫一个甜。自从我们宝儿会谈恋爱以后，二哥就不香了。”

姜恒故作一脸委屈的表情，“终究是二哥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