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佳琳是最开心的那一个，这次，她可以死死地拿捏姜恒了，也可以顺理成章坐上姜家少奶奶的位置。距离未来的跨越阶层飞黄腾达，简直就是近在眼前。

可兴奋之余，她也带着点小小的遗憾，这就意味着，她不能跟向柏凯再续前缘，她还是很喜欢向柏凯的，青春期那会儿的爱慕和暗恋，依旧是青涩且记忆深刻的。

姜宝儿挂了电话，欢喜道，“二哥，妈让你赶紧把佳琳带回家。妈说了，这医院人多病毒多，既然怀了身孕，就要去高档的私人医院。妈本来想亲自来接的，不过我拒绝了，我们现在一起回家？”

姜宝儿上前搀扶柳佳琳，“走吧佳琳，我估计接下来的日子，你要常住我家了，我记得你一直是一个人独居对吧？我妈知道你怀了身孕，一定会给你找专业的月嫂贴身照顾你的。”

柳佳琳客气道，“真的不用，怀孕而已，又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凌阿姨太紧张了。”

在姜宝儿和姜恒的搀扶下，柳佳琳离开了医院。

而一直守在病房门外的梁书齐，亲耳听到柳佳琳怀孕的消息，也亲眼见证了姜家人的喜乐。

他没机会了，不等他向柳佳琳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就失去了对她好的机会。

梁书齐站在走廊一角，看着姜家兄妹带走柳佳琳的身影，他心里憋屈，怅然。

他一拳砸在身旁的墙壁上，墙面没什么损耗，他的手关节却擦破了皮。

他的右拳垂在身体一侧，不自觉地颤动。

这时，向阳从柳小柔的病房走出，他朝着护士的工作间走去，看到定在原地发呆的梁书齐，他好奇开口，“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梁书齐一动不动，向阳出于关心，绕到了梁书齐的正对面。有点意外，梁书齐红了眼，倒不是难过的酸涩红眼，而是带着仇恨和嫉妒的。

向阳开口道，“柳佳琳怀孕了……因为这件事？”

梁书齐吸了吸鼻头，他竭力克制情绪，带着几分傻气，“向阳，我要怎么做，才能把我现在的公司做大做强？你教教我，我只想成功，我只想赚钱！我可以完全听你们的，完全资本化，我也不管什么初心不初心了，我不要逼格，不要梦想了，我只要钱！我只要更多的粉丝和受众，我要超过那个姜恒！碾压那个所谓上流社会的姜家！”

梁书齐喘着粗气，他气得发抖，他从小爱到大的女人，如今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从没这么爱过一个人，爱到发疯发狂！

向阳觉得梁书齐钻了牛角尖，愈加偏执了，他同为男人，他能理解梁书齐的心情，但很多“溢满”的爱，其实并非所爱之人有多美多优秀，而是因为从始至终都得不到。

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

向阳也曾这样反向分析过他对柳小柔的感情，他喜欢她，喜欢她的一切，他也曾不甘嫉妒过，甚至抓心挠肝钻进了牛角尖。

他是从那个阶段经历过来的，他懂。

向阳拍了拍梁书齐的肩膀，安慰道，“兄弟，你现在需要的是冷静，别忘了你的事业是如何做起来的，正是因为最开始的初心，因为一首发自心内真情实感的音乐，而不是资本，也不是复杂的运作方式。我能理解你想赚钱的决心，可如果你想超越姜恒或是整个姜家，那不是十年二十年就能做到的。如果我没记错，姜家从上上代开始，就已经是小有社会地位的家族了，他们的财富积累也是一代代延续扩大的。”

向阳试图让梁书齐清醒过来，“有些事情你可以交给时间，越急着去抓的东西，越抓不住，反倒是放松下来以后，意想不到的好消息会扑面而来。”

梁书齐一时脑热，他听不进向阳的规劝，但好歹有人在他身边陪他说话给他降温，他也没那么痛苦了。

梁书齐抹了把眼角没有流出的泪，说道，“小柔怎么样了？没事了吧？”

向阳应声，“嗯，一会儿让护士换个药，剩下的就等她苏醒。”

梁书齐定在原地，情绪仍旧纠缠在柳佳琳的身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乱糟糟，他也顾不得接下来说的话是否得体，他很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很想找到共鸣。

梁书齐开口道，“向阳，你是怎么放下小柔的？现在向柏凯回来了，你真的没所谓吗？你是怎么看开的，怎么做到的？”

向阳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他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笑话，好像，身边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喜欢柳小柔这件事。

可他却在不停地解释，不停地辩解，不停地让旁人相信，他不爱小柔。

言语可以撒谎，眼神却无法骗人，他对小柔做出的一举一动，朋友们都看在眼里，大家随便聊一聊分析分析，那些心知肚明的情绪，一个眼神就能意会儿。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有看客都看出了他对小柔的心意，唯有他和小柔，彼此什么都察觉不到。

向阳有些后怕，他回想向柏凯对他的一次次询问，询问他是否喜欢柳小柔，他想起自己的一次次解答，他连续两次否定，笑着说不喜欢，笑着说无所谓，可那拙劣的表演，应该早都被向柏凯看穿了。

向阳沉默，在柳小柔这件事上，他和梁书齐一样无助。

梁书齐靠在墙边，轻声叹气，“你看，你也没办法。”

向阳强颜欢笑，“我不喜欢小柔，是你们误会了。”

梁书齐随意笑了笑，“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向阳的心也变得乱乱的，他只想逃离此地，“我去叫护士，你早点回家吧，投资那事儿，你改天去公司谈。”

向阳转身离开，梁书齐壮着胆子冲向阳喊去，“兄弟！虽然我败了，但是我不后悔，起码我死皮赖脸试过了！我希望你别等到她嫁人以后再后悔，那时候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梁书齐的话淹没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之中，向阳的身影也消失在尽头。

那些细碎的情感和情绪，揉成一团热浪，顺着窗口飘荡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