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自己的办公室，柳小柔开始处理各项公司手续。

方非烟陪同柳小柔，在集团大楼里楼上楼下来回跑，两人的身影穿梭在各个楼层，倒是惹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柳小柔同很多高层领导都打过了招呼，并给同事们送去了包装好的美记桃酥。

方非烟犯了烟瘾，小声在柳小柔耳边道，“陪我去厕所抽根烟。”

两人进了洗手间，方非烟刚抽到一半，烟灰落在袖口，蹭脏了一小块。

方非烟把烟卷递给柳小柔，转头在水池边洗起了袖子。

而这时，不巧，凌红走进了洗手间。

凌红看到柳小柔一手夹烟的架势，属实有点毁三观，本就对柳小柔印象极差的凌红，这会儿看到柳小柔抽烟，厌恶至极！

凌红挥了挥面前的空气，咳嗽了两声，“厕所里抽烟，也不怕熏到别人？女人抽烟，也不知道避讳着其他同事！”

柳小柔愣在原地，她实在不知道如何解释。

方非烟也傻了眼，她没办法站出来说，这烟是她的，毕竟，她妈都不知道她还有抽烟这个习惯。

凌红瞧见方非烟也在，脸色即瞬转好。

凌红冲着方非烟热情道，“哎呀，这不是烟烟么！你今天第一天入职，你母亲都没来公司看看吗？我跟你母亲好阵子没聚了！”

方非烟瞬间变成乖乖女，毕竟，她的母亲，和凌红是挚友。

一直以来，方非烟在亲戚面前的形象，都是乖巧温顺的，这副虚假的皮囊，可是她安稳生活的护身符。

一番热络过后，柳小柔手里的烟卷也燃烧殆尽，柳小柔不会抽烟，她用水龙头冲灭了烟头，随即扔进了垃圾桶内。

凌红临走前，还不忘白一眼柳小柔，以表达她对柳小柔的嫌弃。

方非烟即刻给柳小柔道歉，一边搓着手掌，一边低头认错，“对不起对不起小柔，让你背锅了，我刚刚是真没办法解释抽烟这事儿，否则我妈会打死我的！”

柳小柔耸耸肩，“无所谓，凌夫人一直看我不顺眼，再额外加一条爱抽烟的属性，也坏不到哪里去。反正，我又不是给她打工，她又不给我发工资。”

方非烟长舒一口气，靠在洗手池边，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喃喃道，“你说，老一辈的人，为什么总是用他们的标准，去定义我们啊？抽烟就一定是坏女孩吗？化浓妆的，就一定是坏女孩吗？这只是一种生活习惯而已，不是吗？我们能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任，不就足够了吗？”

柳小柔打开水龙头，反问道，“那你说，什么才是坏女孩？”

方非烟想了想，“刚刚那个柳佳琳算一个。”

柳小柔笑着道，“但是在凌夫人的眼里，柳佳琳就是个好儿媳妇。”

方非烟倍感无语，“这个世界真他妈的乱套，合着这个社会，谁会演戏，谁就是好女孩了？”

柳小柔甩着手上的水渍，转身道，“走吧坏女孩，今天还有好些事情要办呢。”

方非烟跟在柳小柔身后，随意道，“小柔，我觉得你比那个柳佳琳好一万倍，之前我觉得，把你配给姜生不吃亏，但是后来瞧了瞧凌夫人的审美和脾性，我觉得你要是真配给姜生了，铁定会被恶婆婆拿捏。所以想来想去，你以后还是别结婚了，远离男人，男人只会带来不幸。”

柳小柔笑着道，“可是我想有个家，我想有个自己的孩子。我的童年是有缺憾的，我希望我的孩子，能生长在都是爱的环境里，免受苦难。”

方非烟走到柳小柔身侧，脑洞大开，“我们也可以结婚啊，我们还可以去精子库选精子，这样的生活多酷啊！”

柳小柔伸手戳了戳方非烟的脑袋瓜，“得了吧你，我性取向正常！”

柳小柔大步流星朝着走廊出口而去，方非烟却放慢了脚步。

她看着柳小柔弱弱小小的身影，那小小的身影，却散着顽强的生命力，她本以为，在母亲几度的自杀威胁下，她已经可以像普通女人那样，去接受男女之间的平凡恋爱了，如今看来，她还是做不到。

她以前常常被家长说成是“变态”，是“异类”，她在美国长大，却要经受中国式的家庭教育。

她上一个喜欢过的女孩，已经离开她很久很久了，那个女孩被家长说服，嫁给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男人，她前段时间听闻了那个女孩的消息，对方并不幸福。

她想不明白，世俗定义的“好女孩”和“坏女孩”，到底是以什么作为标准。

她自己算好，还是算坏？她没伤害过任何人，可仅仅只是因为她喜欢的人群是女生，她就要被标注上各种奇奇怪怪的标签。

她总是有苦难言，因为有些心意，她是不能表达的，一旦表达了，便代表着失去。